第16章

    “祖母,孙女不疼呢”

    辛青辞说得也不是全然安慰长公主的话。那日她在马车上呆了数日,有些烦闷,便央着顾立行让她骑马,顾立行本是不答应的,却抵不过她的痴缠。松了口。

    骑上马不过行了几里地,从林中就冲出了一群蒙着黑面的刺客。场面一时陷入混乱,紧紧护在她身旁的林钟和苍月也被七八个刺客围绕,但林钟和苍月奋力拼杀,未让刺客近她的身。

    未曾想从林中放出了一支冷箭,直直得朝着辛青辞而来,冷箭速度极快,林钟想扑救却来不及,情急之下,从袖中掏出一柄小刀,向冷箭飞射而去,刀锋与箭头相碰,发出铛的一声。箭改了方向擦着辛青辞身下的马侧脸而过。

    林钟刚松口气,辛青辞□□的马却被擦脸而过的冷箭吓到,突然暴起,马背上的辛青辞一时不备,被马从马上甩出,狠狠砸到了地方。林钟和苍月杀红了眼,到辛青辞身旁扶起已失了意识的辛青辞,却从脑后摸到了浓厚的血迹。

    辛青辞的昏迷并不是传闻,她确确实实昏迷了好些时日,她从马上摔下,便陷入了昏迷,醒来时,脑后的的伤势已开始结痂了,她也真未曾多感受了些痛觉。

    只是,醒着的人糟了不少罪,一贯注重自己样貌的顾立行青渣满面,她昏睡了多少时日,顾立行就守了多少时日。

    自觉护主不力的林钟和苍月在院外长跪不起,还是府医说怕是再跪下去会成了废人,顾立行让顾韦带了人把两人敲昏了锁进了房中。

    茶秋和花朝自是红肿了双眼。

    辛青辞醒来后,顾立行和她说,将她受伤昏迷的消息隐瞒了下来,没有报给长公主时,辛青辞是认同的,不应该让祖母再担忧了。

    刚在厅堂之上在顾立行面前一副严母姿态的长公主,此时听到辛青辞说不疼,却心疼的红了眼睛。

    辛青辞急忙环过长公主的手

    “祖母,孙女不骗你呢,府医可是从太医院随您出宫的,医术好着呢。孙女一点感觉都没有,孙女觉得您应该好好赏府医呢。”

    府医虽放弃了太医院的官职,随长公主出了宫建府,但膝下二子,长子随顾祖信从军,如今也官至副将,次子虽年纪尚轻,却也进了工部,工部尚书更是因为长公主府这一层关系,颇为照顾,当初嘲笑他放弃正经官职不要的同僚,如今无不艳羡,还有人试图通过他想走长公主府的门路的都被他拒了。

    得了这天大的好处,莫说再多的赏赐,府医一分都不收,他是发自内心的尽心为辛青辞医治。

    扶着长公主回了正房,长公主让辛青辞在自己面前坐下,她想好好看看这许久未见的孙女。

    辛青辞比起一年多前,稚气尽褪,已然是一翩翩少女的模样,脸型嘴巴鼻子像极了她的父亲,清俊淡然,那双眼睛却随了她的母亲,微微上扬的丹凤眼,眼眸流转间,尽显风情,只是往日辛青辞一贯稳重又不恋世事常着一身白衣的脾性,将这双眼完美封尘了。

    当初长公主劝说辛青辞只需要为祖父守一年孝就可,正值年华,应当打扮的光鲜些,辛青辞却坚持要为祖父守孝三年,长公主也不愿拂了辛青辞一片孝心,便也随她去了。

    今日的辛青辞身着一袭淡粉色的轻烟百花裙,虽不艳丽,但也娇俏,面容中更是多了活力。

    长公主自也是听说了靖州将领的女儿带着辛青辞在靖州四处跑马的事,更也是听建安侯夫人提到了辛青辞突然出现的未婚夫。

    建安侯夫人表面恭贺实则失落的语气长公主自然是听的出来,面上不显,内心却冷哧,就建安侯府那些文不成武不就的儿郎也敢肖想自己的孙女。多年不外京中,这些人怕是忘了自己的脾性。

    “谢南州可见过了,觉得如何?”

    长公主冷不丁的话,让辛青辞慌张了下,与之前的慌张不同,此时的慌张中却带了些羞怯。

    “孙女不过才与他见了两回呢,还不能做评判呢”

    辛青辞微红的脸颊和扭捏的语调长公主看在眼里,内心叹:女大不中留啊

    “哟,都见两面了呢?寻常人家婚配婚前不过匆匆见一面,你们这都见了两面,我可是听说,他陪你逛了一晚的灯会呢。这都不能评判,看来他人也不如何,既然如此,过些时日,我为你两舅舅相看时,也再替你相看相看吧。”

    话音落,辛青辞有着着急,却也不想显现出来,只能故作镇定。

    “祖母,这般不合适,我与他是自小定下的婚约,如何能轻易毁约呢,外人会说的。”

    长公主瞥了瞥辛青辞,这样了还和个小古板一般,像及了那个老古板。

    “我是长公主,何人敢说我。”

    辛青辞张张嘴,却又无法反驳,只能伸手扯了扯长公主的衣袖“祖母,你这不是欺负孙女吗”

    长公主被辛青辞难得的娇态逗乐了,伸手点了点辛青辞的额头,嗔道“少学着你那祖父的古板味,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祖母啊,是想你找个真心喜欢的。若见两面不能评判,那再多见两面。”

    辛青辞眼睛一亮

    “真的吗?祖母”

    “等祖母先见过人,过了祖母这关,你想见几面便见几面,好了,祖母也累了,你先回房休息,明日再来找祖母。”

    连日不停歇的回程,让长公主疲态尽显,辛青辞也不再多留,吩咐嬷嬷侍女照顾好长公主便带着茶秋退下了。

    看着辛青辞的背影,长公主和一直立在一旁的夏嬷嬷道

    “青云啊,你说幼时那般活泼的姑娘怎么长成了和那老古板一样的性子。”

    长公主初见顾惟康时,一见钟心,痴缠了许久,顾惟康都不答应长公主,直言自己一心朝政无心成家,当时在位的皇上庆元帝乃是长公主的同胞兄长,也甚是惜才,不忍看到如此人才娶了长公主后只能领份闲职,便许诺顾惟康娶了长公主后,仍可任原官职。

    即便如此,顾惟康仍不松口。

    一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长公主也来了脾性,甩下顾惟康不理。转头相起了驸马,不是今日与镇国公嫡子跑马,便是次日与探花郎游山作画,看着顾惟康的脸一日比一日黑,长公主的心情好极了。

    她不是为了气顾惟康,是真心的在看适宜的驸马人选。

    过了些时日,长公主觉得镇国公嫡子不错,脾性爽直比她甚是相符,便找了庆元帝说了此事,庆元帝表示知晓了,让自己再思量思量,长公主回了府,却不知宫中的庆元帝转头唤来了自己的爱臣,假借着议政事寻机将此事漏了口风。

    次日,就收到了自己爱臣的告假奏章,庆元帝大手一挥批了。

    顾惟康一走便走了一月有余,京中的长公主问了庆元帝何时下旨赐婚,庆元帝总说快了快了,却迟迟未曾下旨。

    直到那夜深夜,顾惟康脸色苍白叩开了长公主府的大门,问长公主是否还愿意嫁与自己,长公主自是不愿,一把关上了大门,却听门外一人倒地的声音,打开大门,就见顾惟康倒在地上气息微弱,忙将人抬进府中,府中掀开顾惟康的衣服,身上伤痕累累,裹满了纱布,许是连日奔波,伤口又被怔开,血迹斑斑。

    此等情景,长公主也未曾见过,不由慌了神,府医处理伤口时,榻上昏迷的人眉头紧锁,长公主想要伸手安抚,却不想被一把拽住了手,榻上的人嘴中胡言,一直唤着她的名字。

    长公主软了心,毕竟是自己真心喜欢的过的人,在顾惟康醒来后,又认认真真的恳求了几遍,长公主便松了口。

    婚后,顾惟康除了两人私下间相处,夜间榻上才会露出那真性情,外人面前,永远是那副淡然的模样。

    庆元帝任他为储君少师后更是行事间一板一眼。庆元帝早逝,为扶少君匡扶社稷,长公主也渐渐成长,再无那有兄长相护的肆意长公主的模样,倒是顾惟康甚是心疼,常常在书房忙到深夜,回房后拥着她说:你无需如此,有我护着你,你尽管肆意即可。

    长公主却摇摇头。

    二子一女,长女出生时庆元帝还在,结合了他们二人原本的脾性,随意洒脱。长子出生时,江山交替,危机四起,长子自小稳重,有担当。幼子出生,家国稳定,顾惟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幼子被所有人捧着,千娇万宠,脾性比长公主年轻时更甚,无法无天。

    唯有辛青辞,虽众人疼爱,却双亲早逝,疼爱中又带了些怜惜,长公主府位高权重,因此也活在世人的视线里,辛青辞心疼祖父祖父,不愿因为她,长公主府被人议论,行事间更是规矩。

    听闻顾立行砸了各皇子的大门,长公主叹口气,内心却期望做这事的是辛青辞该多好,自己的孙女,就该活成上京中最为肆意洒脱的女郎。

    当初庆元帝托孤时,说顾惟康心有大义,将太子和江山交给他们夫妻他放心。这个江山他们夫妻守护了几十年,顾惟康将自己的生命奉献给了朝政和黎明百姓。

    顾惟康离世后,她的心也跟着去了一半,辛青辞性情形成最重要的几年,她关在了寺庙中闭门不出,现如今,能为顾惟康做的她都做了,接下来她要为辛青辞和自己而活,要让辛青辞成为这上京最快活的女郎。

    想通了这些,长公主一拍桌子

    “青云,给我做酒蒸鸭,蜜渍梅肉还有三鲜笋来。”如此爽朗张扬的长公主夏嬷嬷许久未见过了,咧开了嘴角。

    “主子,您茹素多年,突然食肉食怕脾胃受不住,如今夜爷深了,奴婢吩咐厨房给您先做碗肉糜青菜粥。暖暖脾胃。”

    长公主也不坚持,自是一步步循序渐进,便应下了。

    夏嬷嬷满面春光的出了门,去了厨房。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