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染入狱

    第二日一早,她便到了衙门上报张蕊下毒案她所查明的真相。

    谁料,衙门里的人根本就不睬她,把她赶出了大门。

    她身后一堆衙役在那说着“又是一个多事的人”云云。

    难道真相在所谓的公平公正公开的衙门面前是“多事”,是“不值一提”?难道这些人拿着纳税人的钱却只想着如何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她当然不会罢休,她在衙门口的大鼓上“鸣鼓申冤”,这锣鼓声得到了大家的围观,也正巧被保家的仆役看见了,连忙回去告诉主子,那保家大夫人急忙找来保哥儿问是什么情况,保哥儿小声说道:“糟了!”

    “怎么了我儿!”

    “那妇人定是要去告我昨夜……”

    “昨夜??你做了什么蠢事?”

    “我昨日听母亲说她是我的客人,我原以为她是应允了要做我的人,于是我就……”

    “你??”

    “唉!”保哥儿叹了一口气,“是我的错,我不应该为难她……”

    “你放心我儿,我绝不会放任官府来把你抓走的。”

    “现在那女人在街上鸣鼓呢,这官府不可能不受理啊。”

    “你爹爹素来和县爷有交情,逢年过节的也没少送礼。他们定会帮咱们的。”

    “可……”

    “你别怕,到时候你就说是那女人勾引你的,贪图咱们家的钱财,现在咱们不要她,她就倒打一耙,去衙门里要告咱。”

    “对对对……母亲你说的对。”保哥儿眼睛一亮,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大夫人用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你下次不要这么胡闹了,都跟你们父子俩说了好看的女人惹不得,是非多,你们就是不听。”

    保哥儿如今吃瘪,哪里还敢顶嘴,垂着手一句话不说地站着。

    正巧西园寺的人也碰见了月染在衙门前,赶忙回去告诉星云,这两天星云为了找月染都找疯了。

    最后那县爷不情愿地开张了。

    “来者何人啊?”

    “小女月染,今日有事来禀明。”

    “月染??”那县爷左右张望着,觉得这名字似乎很耳熟。接着旁边的衙役提醒道:“这名字好像和前几天去世的姑娘一样。”

    “前几日,县衙断定是一个叫张蕊的女子害死了我,这事有冤情。”

    “你??你是人是鬼啊??”

    那个衙役又在旁边提醒道:“听说西园寺死得那个女的又复活了,想必就是她。”

    县爷瞥了他一眼:“荒唐!这都什么事?”

    “县爷,月染已经查明真相,是那保仁堂的东家指使府上的叫谢喜的人害了我。”

    县爷听到保仁堂的时候,犹豫了一会,沉默不言。

    “县爷将那老爷和谢喜传唤回来一审便知。”

    “你这空口无凭的,可有什么证据啊?”

    “谢喜已经当面承认了他的罪行,他没有必要说谎,您一问便知。”

    那县爷显然是不愿意此事与保仁堂扯上关系,便不愿意下令。

    “行,这事我知道了。你……你先回去吧”县爷说道,“那个……等我们查清楚了再通知你吧。”

    “爷……这事关个人清白……”

    “什么清白不清白的,人都死了,谈何清白啊……”

    “可是……真正的凶手也应该绳之以法啊。”显然,衙门的人要的只是“结案”,而并非“真相”。

    “知道了,知道了。”县爷不耐烦地挥挥手。

    “那这样,去把那个叫什么来着的?”

    “保仁堂的东家和谢喜。”

    “把那个谢喜给我喊过来。”

    就在这时,外面的衙役进来通报道:“县爷!保仁堂的大夫人和大少爷求见,说他们也来报案。”

    “哦?”

    说着大夫人和保哥儿风风火火地来了,那大夫人还没站定,便指着月染道:“你这个贱蹄子,还有脸面到衙门来闹!”说着作哭状,“我们保家的脸啊,都给你丢尽了!”

    那月染见了保哥儿自然也气不打一处来,“哟,我当然有脸面来衙门,连你们都也有脸面来见我。”

    “县爷……我这混儿子着了这女人的道……被这女人是骗得团团转啊……”

    “哎呀,夫人!这公堂之上,本官自会为你们做主的。不要哭哭啼啼,有话好好说!”

    “是,大人。”大夫人随即收了哭腔,“这个叫欣儿的女人来路不明,到了我保府就要勾引我儿子,结果我这不争气的儿子……你懂的……”她又轻蔑地瞥了一眼月染,“男人嘛,最受不了这狐狸精的勾引了。结果第二天竟然闹到我这里,非要我们纳了她,说不然就来官府告我儿非礼……你瞧瞧,竟然有这种人,我们给她五十两白银,她竟然还嫌少不要,非要做偏房,想要享这一世的荣华呢。”

    月染听得一头雾水,“你,你……你在说什么?”

    那县爷先是听得一愣,小眼珠子一转立马明白是什么形势了。

    “我不是,我没有……”月染惊呆地望着县爷,“我根本就没有要告官……”

    “咳。”

    “你这涉嫌敲诈啊,来人,先把人带下去。”

    “等等,可有证据?”

    “我就是证据。”大夫人一脸得意地说道。

    “俗话说人证物证俱在才能定罪,你们就这样草率?”月染大声喊道。

    那县爷冷哼一声,“我可没有给你定罪,你现在是涉嫌犯罪。把她带下去!”

    “那为什么我状告的保老爷和谢喜没有涉嫌犯罪?”

    “这件事本官自会去调查。”

    “你不要拿这些官话来搪塞我!”

    “你一会自称月染一会又是什么欣儿,无名无籍。来人,带下去,核实身份!”

    那两个衙役便左右各一边将月染拖了下去。

    月染被带进去黑黢黢的监牢,狭长的通道里只有几只蜡烛挂在墙上,好像在努力发出一点点光。走过狭长的通道,是一个正方形的小房子,里面“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虽说地方不大,可伏案、椅子、案柜、餐台一样也不少,应该就是狱卒办公的地方了。

    “阿毛!!看我今天给你带了个什么来!”

    那个叫阿毛的狱卒便回头看了月染一眼,“喲,这姑娘能犯什么事?”

    “大约是得罪了保仁堂!”

    阿毛便招呼月染过去,在他的本子上记载了些个人事项。“行了,你们回去吧。”

    “得叻!”那两个衙役便一脸坏笑地离开了,意味深长地看了阿毛一眼道:“事成了可得请哥两喝酒啊!”

    “滚滚滚!”

    月染被带进了一间囚室,里面阴森可怕,还有一股夹杂着死老鼠的霉味,她发现里面根本就没有坐着的地方。

    可现在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她对自己的境遇深深感到绝望,以及对自己内心曾经天然而生的对所谓“官府”的信任都崩塌了,那人所谓的人间秩序、人间美好都在这一瞬间分崩离析。

    这世界,这世界,四处都是荆棘,四处都嘴息着生与死的□□,四处都洒滴着血与泪的遗恨。

    她一个人靠着墙面,在这一方窄小压抑的牢室里,好像对生了无渴望。周围的监室里不知都呆着什么人,都毫无生气,就像鬼一样。只有狱卒送饭的时候,才知道周围原来都是人。

    刚到了晚上,月染听到外面有大声说话的声音,原来是县爷旁边的师爷来了,还带了一些酒肉小食。

    正说罢,那师爷便走了过来,除了叫阿毛的另外一个狱卒谄媚地把月染的牢门打开了,把她带到了另外一个房间,她穿过那些囚室,发现其他人目光呆滞地看着她,她此时内心多么渴望有人能说说话,要让她知道这世间不是她一个人独立无助啊!

    可是没有。

    她被带到了一个更为可怕的地方。

    里面摆满了刑具,除了“诛”、“杀”、“焚”、“搏”、“踣”、“罄”、“醢”、“笞”、“杖”、“枷”的刑罚外,想必还有许多其他的酷刑!她看见一个类似倒三角的,最上面的环卡住受刑人的脖子,中间的两个环锁住手腕,底部的两个锁住脚腕。因为刑具本身非常短小,大概只有半米长的样子,因此需要把人体叠起来才能塞进去。脊柱、肋骨、胸骨都会受到巨大的挤压,短时间内就会脱臼甚至骨头断裂。

    左边还有一个凳子状的,但上面是个锥形的类似金字塔的形状,受刑者会坐在金字塔形的尖凳子上,身子被绳子掉在凳子上面,当行刑者放下绳子的时候,尖凳子的尖顶会刺进其□□,因为受刑者的双脚会被绑在一起,所以如果疼的动起来,只能是痛苦更加强烈。最终受刑者会因为剧烈的拉力折磨和皮肉撕裂而死。

    身后的大铁门“嘭”的一声关住了,月染在屋子里只能感受到巨大的压抑和恐慌。她盯着眼前这个男人,不知道他把她带到这里是为什么!

    师爷朝月染缓缓走来,露出了微笑,满口的黄牙,嘴角的皱纹卡在肥肉里,显得油腻而恶心“月染姑娘,不要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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