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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光景(四)

    旭阳峰上,山清水秀,弟子在昊辰的影响下大都相处十分和睦。

    璇玑穿着一袭荷叶色襦裙,在练完今日的无情诀一重之余卧在竹林中,不禁回想自己在明霞洞中捡到的那块碎镜片,一摸便恢复了味觉,怎么想怎么神奇。奈何自己无法下山,只能悄悄拿起上山前禹司凤给她的传音铃铛,拜托他和自己的亲友四处寻一寻还有无类似的镜片,怎料那传音铃铛没过多久竟被昊辰没收了,说是如此这般,会影响她修行。

    这也是禇逸一行人结伴出少阳派野游数月不归的原因。

    在休息之余,他们没少往山清水秀的犄角旮旯找类似的东西,这一路上乌童和大家相处融洽了许多,从最初的不苟言笑到现在的积极向上,可谓是进步很大。

    只是眼尖的玲珑发现,那点睛谷的前任大弟子除了修行和生火,眼睛就没从自家三妹身上移开过:

    “师兄,我去这边山洞找找,一刻钟后咱们在此地见面。”

    “师妹,前方有湖,我随你一起去。”

    “今晚该我去狩猎啦,我去这边,你们在此准备下。”

    “师妹,夜黑风高,还是我去吧!”

    诸如此类,以至于后来禇逸直接拉住他的袖子:

    “师兄,前方路滑,你带我去吧!”

    “好!”

    瞧着乌童果然十分开心地让她牵着,她无奈地笑了笑——原来,他乐意将她护在身后,与她一起面对很多事。

    此行有惊无险,亦无所获。

    旅行总要结束,归途总是十分漫长,几人决定不走山路,从钟离城走。司凤在半道上先与众人告别回离泽宫,大家只好留住他大吃了一顿才放他离去。走之前司凤还对众人说:“若是璇玑回来了,替我问她好。”

    钟敏言虽然生于钟离城,但早已无所依靠。此番故地重游,玲珑几乎是寸步不离,才让他重新将傻笑挂在了脸上,终于,在路过姻缘庙时,他软磨硬泡地拉着玲珑一起去求签,玲珑见他少有的如此有主张,还是高兴地随着他一起去了。

    留在原地宛如空气的禇逸与乌童望着彼此:“……”

    “要不……咱们也去试试?”禇逸试探着问他。

    “我从不信神佛。”他说罢,垂眸掩住了眼底的落寞。

    “好吧!那咱们就不去了。”禇逸十分随和道。

    “禇逸,你我相识近两年了,你不好奇吗?”他忽然正视着她问道。

    “好奇什么?”禇逸也回望他,疑惑道。

    “我的过去。”乌童答得认真。

    她一愣,随后抬头望天,又望向他答道:“好奇啊,可是我不想让你刻意去回想过去,徒增难过。”过往有多么难过,才将前世的他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就算是今生,点睛谷大弟子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街上人声鼎沸,有风抚过二人的衣袖,模糊了谁的双眼。她与他离得如此近,却迟迟听不到他的回应。

    不知过了多久,乌童回神,用几乎算是温柔的声音回答道:“因为有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我便不难过了。”

    “那我于你而言,是朋友吗?”禇逸轻声问他。

    “不,你和褚玲珑给我的感觉不同,”发现眼前的丫头眼睫微颤,下意识地抿起嘴,每次紧张都会如此,便轻声一笑,接着道:“她更像是朋友。”

    禇逸怎会听不出他在钓她这条“鱼”,瞧着他居然还在笑,心中有挫败感油然而生,想打又舍不得,几乎是咬牙切齿道:“那我呢?”

    “你嘛……更像是长姐或母亲!”他说罢,终于憋不住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终于瞧见眼前的丫头炸毛似的张牙舞爪地扑过来,只得撒腿就跑。

    “乌童,你大爷!”禇逸追逐着他,偏偏他跑得极快自己追不上,气得她想吃了眼前这只狡猾的“猫”。

    “呦!原来你会骂人啊,哈哈哈哈……”他边跑边回头瞧她,笑得明亮,充满了少年人的活力。

    二人你追我赶地穿梭于闹市宽巷,所过之处菜叶纷飞。乌童跑着跑着,在绕过一辆空着的推车时还不忘回头瞧她,见她明明可以避开,却足尖点地一个飞跳向他扑来,身上的赭色广袖衫衬得她活像一只扑棱蛾子。

    褚扑棱蛾子飞身而下,准确无误地扑向眼前迎着阳光、眉眼带笑的少年郎,终于被他接住,扑了个满怀,这才开心地笑了起来。

    他放下她,握紧了她的手,温柔地瞧着她,一字一句道:“笨蛋,你是我的光啊!”

    “我知晓啦!你才笨……”她也注视着他,语气温柔,却不争气地红了眼眶。

    他原来可以这么温柔,而这一次,他只对她温柔。

    “怎么还哭了?丫头,你、你别哭……”乌童有些手足无措,抬起手来却迟迟不敢触碰她的眼眶,下一刻终于鼓起勇气抱住了她,两颗年轻的心有力地跳动着,隔着衣衫紧紧相倚。

    大老远向这边跑来的玲珑和敏言刚确定了关系,玲珑因为害羞跑得很快,率先瞧见了二人又捂着脸跑了回来,红着脸对气喘吁吁的敏言说:“小六子,咱们回去吧!”

    敏言愣愣道:“啊?不去找他们了吗?”

    玲珑大胆地挽住他的胳膊边走边说道:“咱们再去求个事业签吧!”说罢,她自然地抓紧了他的手臂,只是……

    “玲珑……你手出汗了。”敏言憨憨地笑道。

    “笨蛋小六子!”气得玲珑撒手就跑,却被敏言更快地拉住了手,轻轻抱住了。

    这一天,阳光明媚,清风拂面,有喜鹊登枝,喳喳报喜,十分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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