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奋剂会放大人心中的情绪，丽塔虽然压下了呕吐反胃的欲望，但还是感觉自己在不知所谓的胡言乱语着什么。
说实话这要是给正常状态的丽塔来看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每个地方都有其阴影地带，有光就有影子这不是正常的世界常理吗？
再说了一次次选择游走在灰色地带以自己利益为绝对中心判断正确与否的丽塔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资格去否定黑色地段的存在，她只是……好吧，她就是不喜欢这里，可能和她在王都遭遇的那些贵族的歧视没什么关联，但就是摆到同一个地方会让她忍不住联系到一起的愤怒而已。
所以等她稍稍冷静下来再去想刚刚她和诺亚达成的共同目标时，第一反应是她是不是该戒一下振奋剂了。
哦，狗屎……
从喝假酒的兴奋状态冷静下来的她组织着语言，“你不喜欢这个地方？”
“一般？魔界还挺常见这种暴力又血腥的场景的。”诺亚的目光依旧落在向下通道的角斗场地处，“要说喜欢肯定算不上，倒也不会像你这样大的反应。”
“……我只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恶心的场面。”因为脑海里猝不及防又窜出来的那一幕，丽塔又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她抑制住自己再摸向魔药的冲动，嫌恶道，“这群人都疯了吗？这种场景有什么值得欣赏的……”
“可能这就是你说得人类终究也是欲望的奴隶？杀戮之欲也是存在的。”诺亚思索着询问道，“你难道不会在某些特定场景有因为伤害他人而雀跃的时候吗？”
“哈？”
丽塔和诺亚对视了两秒，意识到对方可能真没有这个想法自觉失言的诺亚继续道，“嗯，捕猎天性吧，有些人类天性里就有这一面。就像你们人类犯罪小说大师乔说得，文明的发展就是给丑陋的本性戴上面具……”
丽塔听着诺亚说完，很朴实给了个建议，“你也许会想看看哲学。”
“不要。”诺亚恹恹道，“只有理论没有故事的书籍都太枯燥无聊了。”
“我倒是觉得多阅读这类书籍有助于磨炼逻辑思维的构造。”丽塔点到为止，“虽然我只是觉得你说不定会对这方面的理论感兴趣……既然你谈不上不喜欢这个地方，为什么忽然想要毁了这里？”
丽塔之后还有一个亿要洗呢，所以这件事她还得再斟酌两番。
诺亚回答却是，“嗯？不是你厌恶这里吗？不喜欢就毁了吧。”
“……”
一时间丽塔的脑袋中蹦出了相当多的利害关系，她忍不住深入的沿着这件事思索下去，“我其实……讨厌的事情有很多。”
要是看什么不顺眼就要毁了他们的话，那丽塔所到之处可能就全都是尸体和废墟了。
毕竟她脾气可没展现出来的那么风平浪静，甚至在最开始认识诺亚的时候，她心底可没少对对方大少爷做派冷嘲热讽的。
他们陷入了沉默。
然后同时开口道。
“不过……”/“那就……”
双方对视着等待着对方说完。
丽塔抿了抿唇笑了一下，“不过既然已经达成约定了，那就这样做吧。那就什么？你准备说什么？”
诺亚盯着丽塔。
“那就当做是我们的契约内容，是我想在人界想做的事情。”
“哦，”丽塔想了想，“你想暴力拆迁这里吗？我觉得那样效果并不大，除非你把这里的幕后组织人全都揪出来杀得一干二净……”
丽塔沉默了，好像以诺亚的眼睛来看他确实能做到一个不留。
“是你的话，准备怎么解决呢？”
丽塔思索片刻，推了推眼镜道，“……你给我那些关联者的名单，我拿去和圣殿的两位谈判。”
诺亚没什么情绪波动道，“哦？”
意识到前几天还在和对方保证自己是站他这边对圣殿的家伙很讨厌，丽塔只好解释道，“因为阿硫贝丝似乎出于一个需要功绩上升的时间，她上次登门拜访的态度明显是对我友善的一方，我如果提供给她足够的助力，那之后她也会给我们足够的回报……好吧，你可能不太需要这个，我是觉得这样你在人界的行事更为方便。还有如果你真的在人界毫无征兆杀了那么多人，那圣殿的家伙们肯定会接手这个案件，会影响到你后续的行动的。”
“或许我就喜欢看到那些光明神的走狗急的上蹿下跳却抓不到我的模样呢？”
这显然不是丽塔想要看到的场景，她可不喜欢放个炸药包在身边的感觉。
“……好吧，如果你喜欢这样的话。”
显然他们的这场对话到此为止了，丽塔盯着通道，“我还是下去看看亚尔维斯他们谈得怎么样了。”
诺亚却抓住了丽塔的手腕，带着气恼道，“你怎么更情愿去讨好他们那些虫子而不是多将目光放在我身上？”
“……”
啊？
丽塔第一反应是她难道不是这样做的吗？
……狗屎，她是不是不知不觉中太关注诺亚了。
“你想去瓦西利亚高塔对我来说也很简单啊，只要绑来里面的某位负责人员用灵魂魔法控制住对方心神完全就——”诺亚瞪向了试图从两人身边蹭过的小偷，几乎是带着狮子咆哮音的低吼道，“不想死的话滚开。”
还想趁两人争吵的机会摸点东西的小偷举起双手笑嘻嘻的往后退，“冷静一点兄弟，我只是想看看这位女士需不需要帮助……”
丽塔也冷冷的瞥了对方一眼，她也意识到对方刚刚路过的路线显然不对。
“不需要，别来打扰我们。”
“……”
要是放在正常情况下，这两人就是狗情侣的典范了，大街上吵架路过人好心劝架还要被嫌弃多管闲事。
但是他们现在所处的场景显然有些不太能以常理来判断，丽塔扫了两眼周围来来往往并不算多的黑衣人群，她似乎能感觉到那些过路人黑雾之下隐晦传来的打量视线。
丽塔干脆拉着诺亚重新走回了走道里。
“我不明白你不开心的点在哪里，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讨论过一次了，很明显我选择的是站在你这边，你为什么还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我只是觉得，”诺亚也没有了刚刚的气恼模样，冷静的开口道，“你可以更多的利用我一点。”
“我没有吗？说到底这件事我提出的解决问题的办法还是需要靠你的力量，但结果都是对我自己更希望看到的，只是你似乎并不喜欢这种……”
“可能我们所想的利用并不一样。”
丽塔沉默了两秒。
他似乎更习惯身边人对自己有所要求的模样，明明说出来的话语又不是这样……真是怪异。
她想了想，敏锐的抓到了这两次的矛盾点的核心。
“你似乎在见到那位审判者之后情绪起伏就变得相当大了，为什么？”
“……”诺亚有些不情不愿的说出了实话，“因为他的肉/身实在太适合天使长的降世了，未来一定会变成我相当棘手的对手。”
“你曾经跟我说过你并不畏惧强大的对手。”
“但是他对你很感兴趣。”诺亚有些苦恼道，“我觉得和他比较起来我在你眼里可能没有那么具有吸引力了。”
“……哦。”
丽塔被这一下直球打得有些无措，她忍不住道，“我以为…你似乎没有注意过这点。”
“什么？”诺亚将那张邀请卡牌随手插进了一旁的墙壁上，伴随着卡片的离身，复合魔法的失效，他露出了自己真实的容颜，“是在说我没有注意过你一直很喜欢我这张脸吗？一直有注意到，你总是会打量我。”
“……”
那你也不要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啊！
丽塔盯着对方漂亮的五官，有些无言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颜狗属性被揭露的场景。
……太浅薄了。
丽塔一直想让自己显得更有深度一点，去聊点跟深沉一点的什么人性啊灵魂深处的思维啊这种问题的。
但事实上，她就是喜欢漂亮又光鲜的事情，她向往大城市更高的阶级，就连那一手华而不实的花体字都是她简单审美的体现。
在丽塔的沉默中，诺亚重新拿起了那张不知道怎么被他怼进石墙的卡牌，无所谓道，“这没什么，魔界里喜欢我这张脸的也有很多。但这也不足以你会继续留在我身边，我很清楚我们之间短暂的交易关系，只是在听到那个六个翅膀的家伙和你说过那些话之后我就有些苦恼了，我似乎比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很奇怪的不能接受你可能会跟着那个家伙离开的可能性……”
丽塔真的有些听不下去了。
她打断了诺亚好不容易才有的倾诉欲，抑制不住的怪异感让她开口道，“你…到底怎么想的？是想追求我吗？”
诺亚愣住了。
“我确实是想你留在我身边……但这叫追求吗？”
即便在阅读人类的创作中他有了解过关于人类对恋爱的定义，但显然他没有将自己和丽塔之间的关系往那个方向去想。
丽塔得到回答反而松了口气，是由内而外的。
她想，这样反而是最好的。
她现在确实可以接受与诺亚有点除交易之外的牵连，但她并不想面对对方身上那些破事，如果诺亚真有那方面想法可能她可能又要苦恼怎么拒绝对方了。
尽管她也觉得在和诺亚的相处中感觉到很轻松。
“我想那就不是。”
“我也觉得不是。”诺亚若有所思的总结道，“恋人关系是需要有性行为的，和我做你会死的，所以我们不可能成为恋人关系。人类不是将这种关系是称之为朋友吗？”
……这个前后因果似乎有些奇怪。
丽塔觉得有些无语，她抽了抽嘴角试图冷静道，“确实是这样的……你别再想这些奇怪的事情了。”
“第一次意识到的时候，确实感觉有些奇怪。”诺亚耸耸肩，似乎相当善解人意道，“其实这没什么，只要你还想留在我身边，找谁解决这个问题都没有关系，我不应该干涉你的自由。”
他犹豫了一下补充道，“可能除了那个米歇尔，我想我可能会介意。”
什么鬼啊！
丽塔都要骂脏话了，有着正常人类廉耻的她尽管想用恶魔的视角去理解诺亚的话语，但还是难免的羞涩起来。
“闭嘴，别再想我的问题怎么解决了，你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足够了！”
诺亚盯着丽塔落荒而逃的身影有些困惑于对方的生气。
好吧，也许他确实不该和丽塔聊这种人类觉得是隐私的问题。
……但是这样避而不谈不就变得奇怪起来了吗？
后知后觉被丽塔情绪感染到的诺亚也觉得有些别扭起来，那些他用恶魔常识说服自己这种事情就和吃饭一样是很正常本能的说辞也渐渐变得不可信起来，刚刚和丽塔的对话也在脑中过了一遍又一遍让他耳朵有点升温。
也许他应该再研究一下那些他总是一扫而过不感兴趣的恋爱情节去研究一下人类对恋爱的定义，可能是他误解了什么……不然丽塔怎么会觉得他在追求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