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十二天

    这一路倒再没了挡道的,走得很是顺畅。待左护法三人到了教主居住的水云殿时,时暝同牧秋已在厅里等他们了。

    东方衡同两位护法走进殿内,大殿门便悄然关上了。瞬间变化的光线让他意识到这点,脊背忍不住一僵。

    陌生人,还是传说中的魔教分子,加上密闭的空间……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杀人灭口什么的。

    不过那个护法千里迢迢把他带过来,还没过河,尚不至于拆桥,且行且看吧。东方衡不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过了外间大堂,到得厅内。两位护法刚进门,便一齐行礼道:“教主。”

    跟着进去的东方衡一惊,教主?一时间心中翻过无数想法。

    上首的人嗯了一声。东方衡顺着声音看过去,同预想中的种种情形大相径庭。

    前面站着一对非常年轻的男女。男子一身玄衣,容貌慑人;女子则是杏色衣裳,面容温和。

    两人立在一处,不见什么肃杀高深气场,倒像是两个寻常人一般。

    想不到魔教教主竟是这般模样……等等,魔教教主应该是男的吧?

    一下忘了方才回答的声音,东方衡忍不住又向两人看去,旁边的女子察觉到他的目光,弯了弯眼睛冲他笑了笑。

    那笑容实在亲切,没有半分不善之意,东方衡下意识也扬起笑来。

    然而下一刻,东方衡突然打了个激灵。虽然没去江湖上混过,但他学医也并不是闭门造车,跟着师父走南闯北寻过药材异闻,医术小有所成后师父也带着他外出问诊过,基本的危机意识还是有的。

    恰如此时。东方衡感受到了一丝危险之意。

    他警惕地环视一周,什么都没发现,什么也没发生。感觉转瞬即逝,东方衡不禁有些茫然。

    “教主,人既然已经请来了,不如现在便让东方神医为您诊治一番?”左护法道。

    东方衡顿时被转移了注意力,请来?这是请吗!然而问题方一浮现,他便悲哀地意识到,勉强也算得上请,毕竟是他自己答应了的。

    呜呜呜,他涉世未深,好命苦。

    “右护法同神医一路奔波,先坐下说话吧?”声音如泉水淙淙,是那位姑娘开了口。

    不知她是何身份,房间内几人对她的话竟没什么异议。待上首那男子率先转身,坐于台上宽大的沉木椅上后,左右护法也各自坐了。

    迎着那位姑娘温和的目光,东方衡也缓缓向方桌的位置去,且坐下了。赶了一路,虽然他没出什么力,但到底不是正常姿势,也是累得慌。如今坐在实凳上,悄悄将腿在桌布的掩盖下摊直,东方衡在心里长长吐出一口气来。

    众人都坐了,厅里的氛围倒一时松散了些,让人紧绷的心神轻快几分。

    “事发突然,冒然将神医请来,多有得罪。”牧秋道。

    东方衡垂在袖子里的手不自觉蹭了蹭指节。

    牧秋又道:“不知神医对医治魔教中人可有什么顾虑?”

    “这……”东方衡显然有些为难。救治病人是大夫的职责,不问贫富贵贱。但从个人而言,若你要救治的是个大奸大恶之人又当如何呢?你治好了他,反而更多人要遭罪了。

    烧杀抢劫的是恶人,但并不十分适应江湖武侠的世界,还是要看具体情形。东方衡并非稚子,犹豫道:“若不是恶贯满盈、残害无辜的人,什么身份并不要紧。”

    歹竹能出好笋,名门正派亦有败类。魔教面上说起来是江湖公敌,但这些年来已有些销声匿迹的意思了,并不像以往提之则人人得而诛之。

    医者仁心。牧秋正色道:“虽然说空口无凭,但我等并非那些作恶之人,神医也可自看,我以性命起誓,望神医能安心一二。牧秋在此拜谢神医。”

    说着,牧秋起身要向人行大礼。

    东方衡忙站了起来,直道不必。

    牧秋坚持行完了礼,道:“应该的。”

    时暝在牧秋起身时也站了起来,本想拉住牧秋,却又下意识止住。听了牧秋的一番话,目光深深看着人的背影,心下情绪难明。

    左右护法在牧秋出声控场后便再没说话,事实上牧秋也确实是最适合同东方衡交谈之人。

    左右护法是教主下属,虽说他们并非是讲究阶级分明的关系,但也不好做教主的主。而作为魔教教主和魔教护法,对东方衡而言,天然便是危险人物。

    牧秋不一样。她打一眼看就不是混江湖的人,太干净了。同这个百草谷小公子一样,却又有着些许不同。加之她本身独特的性格气质,很容易让人卸下心防。

    而她身为教主的&#¥,帮教主拍板完全没问题。……而且教主好像还很听她的话。

    “神医远道而来辛苦了,本应先安排神医歇息,但不知能否先粗略为时暝看看?”牧秋有些不好意思道。

    东方衡正了正衣衫,看向牧秋身后半步远的人,他要看病么?外表上看来倒是并无不妥。

    “这边请坐。”到自己的专业领域,东方衡顿时像换了个人一样,不似之前的局促小心,显得游刃有余起来。

    接受到牧秋的目光,时暝随东方衡移步,坐在了他对面。

    气息绵长,步伐轻而稳,行动间也看不出异常。东方衡暗想。

    等时暝伸出手,搭脉的瞬间,东方衡便觉有些奇怪。

    一抬眼,看到时暝波澜不惊的神色。东方衡压下心中的猜测,专心诊脉。

    切完左手,再换右手。足足一刻钟后,东方衡才收回手。

    “他身体如何?”牧秋忙问。

    “若单说身体状况,此前气血冲突、思虑稍多,但底子好、已恢复的差不多了。其他的脉象上倒是并未不妥……”东方衡道。

    几人听完都松了口气,时暝之前的状况不明,后来还又同人动过手,幸好没事。

    东方衡最后一句话说的缓慢,尾音迟疑。牧秋知他有未尽之语,道:“身体无事便好,今日且先如此吧。这两日右护法同神医一路劳顿,还请先歇息一晚。明日再劳烦神医,届时会将情况一一如实道来。”

    “唔。”东方衡想了想,这也不由他做主,是要看求医人自愿,“好。”

    牧秋笑着再次道:“多谢神医。”

    东方衡忍不住摸了摸耳朵,小声道:“也不用一直叫我神医,我叫东方衡。”

    啊啊啊,他才出师没多久,不能听这么多赞美之词。太真了,会让人自满自傲的,不好不好。他师父被称作神医圣手,他暂时还受不起神医这个称呼。

    牧秋见状,于是笑道:“东方大夫。”

    “嗯。”东方衡矜持应了。

    左护法接着道:“那我去派人给东方大夫安排住所,不知大夫住在哪里呢?”

    是问东方衡,也是在问教主。安排在教主殿内其实最为方便,毕竟后续看诊医治不知要多久。不过,在他们护法的居所附近也行,看得住人,也远离机密中心。

    要东方衡说,只有牧秋看着让人亲近,其他人他只想有多远离多远!

    但他不可能说要跟漂亮姐姐住一起吧,于是弱弱道:“随便找个地方就行。”

    最好能离你们教主远点。虽然长得好看,也没为难过他,目前一举一动更无不妥,但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危险。

    见东方衡出声后时暝并未说话,左护法已懂了。于是向东方衡道:“大夫可是贵客,怎能随意安排。如果东方大夫不嫌弃,我同右护法住的附近还有单独的院所。”

    东方衡两眼一黑。看了看前面高深莫测的时暝,又看了看斜后方一脸冷漠的右护法,最后看向笑着冲他说话、显得一脸憨厚的左护法。最后没忍住拽着左护法的袖子道:“劳烦左护法。”

    左护法一愣,随即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慈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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