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孑见她离去，也并未阻拦，只是伊人渐行渐远的身影真的像极了那人——他的“阿淮” 。

    阿淮，全名是九淮，是他的心上人。

    站了不知道多久的止孑见自己搭讪落空，又自嘲地笑了笑。

    也是，是他的恃宠而骄，是他的狂妄自大，毁了当初风光无限，金枝玉叶的九天神女。

    现在，他又有什么资格留在那人残魂的身旁呢？

    许是过往太过悲痛，止孑仰了仰头，一滴泪从眼角滑落，顺着脸的轮廓滚落，留下一片湿痕。

    …………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止孑成了歌乐坊的常客，还会时不时得给乐女们带些点心，稀奇玩意。

    当然了，最好的都是留给攸姝的。

    但攸姝从未表态，除了点心她会吃完，其他的东西她都会收好，放在一个箱子里。

    直到一日，来了众多官兵，团团围住了歌乐坊。

    个个官兵凶神恶煞，手里拿着兵器，目视前方，毫无退缩之意。

    现在还在点心铺子买点心的止孑，却还未察觉。

    只是街上闹哄哄的，几个人几个人的堆在一起，窃窃私语。

    “就要这些了，都包起来吧！”

    止孑挑好后，拿出碎银。

    “好嘞，小人这就给您包好。”

    ……

    走出铺子的他才发现一丝不对劲，见街上嘈杂声不绝，觉得有些心慌。

    路人甲：“听说了吗啊？之前那歌乐坊被官兵查了呢！”

    路人乙：“欸，我也听说了。不过你们谁知道那犯啥罪了吗？”

    路人丙：“不晓滴呢，那里可是个好去处啊，那魁首可是个不错的大美人呢！”

    路人甲：“呸！还大美人？你现在最好少提这话，这次的事就是和那魁首有关！”

    路人乙和丙都瞪大了眼，异口同声，“啥？啥情况？”

    “那魁首是大梁国派来我国的奸细，专门来我们这收集情报来的。听说是翼王爷查出奸细的名单了，足足有几十人呢！”

    “不可能吧？不过一个乐妓而已。”

    “怎么不可能，那官府都已经贴出告示了，你们怎么不信啊！”

    那三人还在争执，打算就去现场看看。

    站在一旁好一会儿的止孑听了那三人的话，面色吓得苍白，连手中的点心掉在地上都没发现，急急忙忙动用法术赶去了歌乐坊。

    等他到时，还没隐身进入坊内，就差点摔在地上，嘴角就溢出了一丝血。

    神仙在凡间是不允许动用法术的，一旦违背，无论大小轻重，都会遭到反噬。

    由于止孑刚才心急，违背仙规，所以遭到了反噬，再加上之前修为废去一半后，身体一直没有调养，落了病根，所以反噬才会这么严重。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看见攸姝被套上枷锁，被押着关入囚车。

    不过才一日不见，佳人往日光彩便不就。

    还是血色的罗裙，精致的妆容，风情万种的眉眼。却不再是乐女魁首攸姝，而是别国奸细攸姝。

    看着攸姝的淡然，步履踩的淡定，止孑稳了稳身形，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向囚车。

    “咔嚓！”

    是囚车锁，锁住的声音，清脆又短暂。

    止孑知道不能用法术，但她一旦入了狱，会遭到什么样的刑罚，他想都不敢想。

    正当他想劫囚车的时候，抬头，便迎上了佳人回眸的，那一抹灿烂若晨曦的笑，干净纯粹。

    当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啊！

    慢慢的，止孑收回了手。

    攸姝不想他劫囚车。

    … …

    车轱辘缓慢朝前滚去，惊扰了沉睡在地面的尘埃。

    尘土被扬起，又晃悠悠地落下，一起一落，不过片刻，又归于平静，当真是短暂。

    街道旁的百姓慷慨激昂，叫嚣着，与之前痴迷于美色的模样截然不同。

    止孑就像失了魂，缓步跟在囚车后，隔着些距离。

    昔日世人垂涎佳人的美色，今日世人讨伐佳人的使命。

    当真是世态炎凉，止孑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