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NO1

    15岁那年的夏日的炎热与躁动,永远那么记忆深刻。

    窗外的麻雀停止了叽叽喳喳的鸣叫,操场上的行人也不见踪影,柏油马路被晒得沥青都开始融化,只有路旁边的杨柳不断渗出滑腻的汁水掉落在水泥马路上,如烟花一般绽放开来,好似证明时间没有停止。

    教室上空的老旧的风扇吱吱呀呀的叫个不停,黑板上的粉笔时不时的发出铿铿锵锵响声,老师在讲台上巡视着,同学们不断计算着一道道习题,笔落在纸上发出沙沙的响声。

    或许在教室的前后门窗户上,突然会冒出一张挤满肥肉的教导主任的脸,小小的眼睛四处乱转,如同一位神出鬼没的侦探,四处探查敌情。

    我坐在教室靠墙的位置,头顶上空是个摇摇欲坠、兹拉叫响的风扇,风扇明明是最大风,却也怎么也吹不散周围的热气。

    夏日的炎热让我越发的烦躁,永远也算不完的题目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结束,可是看着四处低下的头颅,一点也不敢松懈,只好不断拼命努力。

    我抬头看向黑板上面的时钟,始终滴滴答答响个不停,催促着我向前。

    我深吸口气,按捺住躁动的心跳,缓缓低下头,默默计算着两分钟下课,幻想着20分钟的大课间。

    “还有80秒,学校里的钟不准”耳边响起同桌卢屿低沉的嗓音,我转过头,看向卢屿那张有些玩世不恭的脸庞,不禁莞尔一笑,朝他眨眨眼。

    卢屿的眼睫毛微微颤动了下,会意一笑,然后偷偷从书桌里拿出烟盒,揣入裤兜中,他的手指纤细,骨节分明,线条流畅,光是看着就是种美的享受。

    我熟练的掏书桌堂,偷偷从桌堂里抽出一张卫生纸,默默数着数,耐心等待着下课铃声的响起。

    NO2

    也许每一个成绩稍微好的女同学的青春中,总会有那么一个调皮捣蛋,除了学习样样精通的“坏同桌”。

    他长相说不上俊美,但是却说不上的顺眼,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眉眼间总是含着一分肆意张狂,有着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卢屿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他是大人口中的坏孩子,早恋,沉溺于网络游戏,抽烟喝酒,甚至打架。但是他在你的面前又是另外一个样子。

    他乖巧听话,总是喜欢卧成一团,你们相处融洽,甚至相谈甚欢,甚至一起经常偷偷在课堂上玩小游戏;他从来不会打扰你去学习,;偶尔他会给讲述那些所谓的江湖义气,被处罚的人背后不为人知的故事,带你去感受一个完全不一样,你从未踏足过的世界。

    在日复一日的了解中,你发现他无比的聪明。你甚至十分的不解,为什么他那么聪明,为什么不花点时间去学习,只要稍微学点,以他的聪明才智不至于排名会倒数。

    你对他最大的助力好像只是给他抄下小测,偶尔他有不会的题目时,给出讲解,除此之外,再也没办法提供分毫的价值,这种自责悄然袭击着你。

    卢屿对学习以外的所有事情保持着高度的兴趣,他似乎除了学习所有的事情都格外出色。

    当卢屿说出下课的时间,我毫不怀疑。我知道卢屿深谙此道,清楚的了解学校每一节下课的铃声,甚至可以精准到秒;他清楚的了解学校每一个僻静的角落,那是我不曾探寻的未知世界;他总是十分清楚的洞察我的内心,提前一步做出我内心的想法。

    “还有5秒,准备5,4,3,2,1,下课”伴随着耳畔悦耳的声音的沉寂,下课铃声果然如卢屿所说一般,准时响起。

    NO3

    “叮铃铃铃,叮铃铃铃”伴随着下课铃声的响起,我瞬间站起,向后推开凳子,如同弹簧一样,从座位上抽离,向前跑去,牵着温言的手开始疯狂奔向校内的小卖部。

    我们穿过重重叠叠的人群下楼,向学校的小卖部狂奔而去,只为一会儿可以不那么拥挤的去抢零食。

    一分钟的时间,我和温言穿越三栋教学楼,抵达小卖店的所在地,掏钱,取烤肠,动作行云流水。

    “真是不明白,干嘛这样火急火燎的”温言笑眯眯的看向我。

    我把一张卫生纸卷在烤肠的底部泛着油光的竹签上,将泛着热气的烤肠塞入嘴中,咬下一口,边吃着滚烫的烤肠边说“你就不明白了吧!烤肠要最热的、刚刚拿下来的才好吃,来晚了,就剩下保温箱里的就是温的,超级难吃”

    “唔,要不要尝一口,超级好吃”我朝温言扬了扬头,把烤肠凑过去。

    “嘻嘻,知道你最疼我了”温言朝我眨了眨眼,身体微微向前,朝我的烤肠上毫不客气地咬了一口。

    我和温言挽着胳膊走在回去的路上,头顶的阳光猛烈,仿佛要将人晒得融化。

    我侧头偷偷看向温言,原本白皙的皮肤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着柔光,看起来又乖又纯,黑框的眼睛架在鼻梁上,遮住了她又弯又长的睫毛,她的眼睛亮晶晶的,闪烁着银光,樱桃小嘴说个不停,她有着小猫一样的侧脸,好看又迷人,短短的头发,耷拉在额头上,说话还温温柔柔的。

    我对于短发女生毫无抵抗力,温言则则满足了我对短发女生的所有幻想,无论是从样貌还是性格,可是虽然温言看上去是个柔柔弱弱的女生,但是做出却是十分果断。

    温言身上总是有种一往无前的勇气,就像她说的“我本生来□□,没有后顾之忧,做自己就好”。

    NO4

    校园的下角落里,有人三两结伴的抽着烟不知说着什么,时而发出讪笑;有人跑到校园的犄角旮旯偷偷拿出化妆品,先拿散粉控下脸上的油,又拿出唇泥画上和唇色相近的唇膏;还有的小情侣在亲热,一个人把另外一个人壁咚在墙上,两个人难舍难分的亲吻,那一面墙,全部是这样的小情侣。

    我猛然间看见了卢屿,他在与人说着话,他旁边的人吞云吐雾抽着香烟,他却双手插兜倚靠着墙,我在下课时明明看见他把烟装入裤兜中带了出来,他怎么……

    我恍惚间想起,和他同桌第一天时,我闻到了他身上非常浓烈的烟味,一直要么屏住呼吸,要么捂着鼻子。从那天起,真的没有再从他的身上问到任何的烟味。

    我当时也不是故意,可能就是嗅觉神经可能有些敏感,真的觉得那股烟味直冲天灵盖,后来甚至泛起恶心。

    卢屿就是这样一个细心的人,但是他的耐心对待任何人都相同。

    我在心里默念着:今天是我们同桌的最后一天,没有了我,他应该会很开心吧!再也不用顾及我的感受,可以肆意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听说了吗?你那个小竹马又被教务处主任抓了”温言用手一下子用力抓了下我,将我拉回神,转过头一脸戏谑地看着我。

    “啊?又被抓了?快说,快说,这次又因为什么事呀?”我用手肘怼了怼温言,满脸好奇的望去。

    “群殴打架,不过,放心,没开始呢!就被发现了”温言喋喋不休的向我讲述着昨晚的前因后果,手舞足蹈的描述着当晚情况的危急。

    我在一旁听着哈哈大笑,忽然我觉得后背一震,一张大手顿时拍了过来。

    “什么事情那么好笑,快说出来,让我笑笑”简斯年一如既往的俊美,白皙的面庞透出粉色,喘着粗气,一靠近,一股暖气袭来,一股檀香味迎面袭来,让人浑身发热。

    我微笑着看向他,“在说你呀!大名人”

    简斯年眼珠子一转,嘿嘿一笑,瞬间明白过来,“那也不能怪我,你知道的,我向来最讲道理”

    “是是是,您最讲道理了”我也随之高声应和着他,边说着,便眨着眼睛,看向他。

    简斯年把手背过去,整理了下他头顶的乱发,呵呵一笑。

    “今天下午窜座,你有没有得到什么消息?”温言笑眯眯的看向简斯年。

    “确实有,老师这次会把前二十名排成一排,分别坐在前后桌”简斯年又故作神秘的说“知道为什么吗?”

    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还有一个月,马上中考了,还能是因为什么!“

    “no, no, no,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才会问你的“

    简斯年一边摇晃着他的细长的食指做否定手势,一边凑过来对我们耳语道”money“

    在我怀疑是我的耳朵出现问题,还是简斯年在愚弄我时,还没等我细细询问怎么回事,简斯年一溜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倒是注意到温言忽然眼前一亮,焕然大悟的样子,随即和我细讲起来。

    NO5

    等我回到座位上,我看见卢屿趴在桌子上,缩成一团,漆黑的头发乱糟糟的一团,校服松松垮垮的挂在他的清瘦的身体上,他在上课时总是一副困乏的样子,一下课又精神抖擞。

    他忽然抬头,看到我回来,粲然一笑,招招手,让我走过去。

    “你知道”卢屿忽然顿了下,嘴角轻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又继续说道“下午窜座位吗?”

    “知道”我边说着,边朝他点着头,随手拿起放在凳子上的靠枕,倚了上去。

    “嗯"卢屿问完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低下了头。

    我总觉得他有心事,可是又不敢问,怕说出来,我们之间好不容易维持的平衡被打破。我想说些其他的事,打破这该死的沉寂,却发现我不知道应当说些什么?

    抱怨刚刚这节课的数学题太难?说马上就要中考,努力学习?亦或者询问他刚刚出去做些什么?或者询问他,下午就开始窜座位了,离开我会不会难过?

    我说不出口那样的话,只能也用无声来回应他。

    那时的我固执的以为,我们两个就像是一对平行线,再怎么靠近也不会有相交的一天。两个人因为班主任的照顾型排座被分配到一起,又因为班主任的成绩相近型排座而分开。

    我们俩以后再也不会有任何来往,就像我们同学四年,都没有联系方式一样。可是我却忘记了,我们两个日后也可能因为其他事情而连到一起。

    我自以为是的认为着,卢屿或许也不会关心的吧!不会关心他的同桌是谁,就像卢屿的女朋友在他的面前被人扇巴掌,他依旧是无动于衷,仿佛事不关己,在旁边做个冰冷的看客。

    我自私的认为,卢屿就是这样的遗世独立,他身边不缺人,一个走了,下一个指不定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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