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章 侯爷离世

    “要我说江小夫人住得如此偏远,倒也显得清静。如今主宅里这般乱,她躲在这一方天地,看这满地银杏,也免得受了江老太爷那边的指责。”

    马车从主宅来,伴随着贵族马车铃和马蹄的嗒嗒声,摇摇晃晃地一路过了集市,这才来到一间院子前,下了马车,几人立在院子外,无一人吱声,呆愣愣的看着院子。这院子看着无甚特别,房屋古朴,唯一特别的是院子中的大银杏树,如今已经是仲冬时节,这银杏树洋洋洒洒的落了一地的金黄。

    几人穿着孝服面面相觑,偏是一句话也不说,带头的妇人转头看着身边的丫鬟:“干什么的不吱声,你带的路,不说话,可是带错了路?”

    丫鬟忙摆手,快步上前扣了两响叫门:“江小夫人,夫人命我们来接您回主宅,您的行李可收拾妥当了?”

    里头没有回应,丫鬟回头看了眼妇人,很快又转回来继续叫门,声响比上次大些。

    附近的邻众听见动静都探出了头,妇人有些着急了起来,亲自上前,一把推开了先前的丫鬟,刚要拍门,门吱呀一声开了,是个穿着干练的丫头,身上挂着大大小小的包袱,见妇人愣着,便行了礼径直越过了妇人,走到身后的一干奴仆面前,将包袱分配给众人:“愣着干嘛,小夫人的行李都给我好生收着,这里头都是老爷给我家夫人的宝贝,可别给磕着,你们这些小人的命可赔不起。”众人只得接着,丫头往回走,路过那个叫门的丫鬟时还恶狠狠的瞪了她眼。

    这一番动作下来,江小夫人还没露面,妇人脸色开始难看起来:“江小夫人身边的丫鬟好大的脾气,不知江小夫人带着这么多东西回去,这知道的是回去处理老爷后事,不知道还以为江小夫人带着这么多东西是着急改嫁呢。”

    谁料话音刚落,里头就传来了一阵咳嗽声。里屋的帘子被掀开,出来个娇娇弱弱的姑娘,穿着一身青绿的衣裳,裙面上印着不甚明显的睡莲,一根月牙色的腰带勾出了袅袅细腰,发丝有些乱,清秀的脸蛋有着浅浅泪痕,未施粉黛眼尾微红,让人看了心生怜爱。瘦弱的身子一半倚在身边丫鬟身上,走近时闻见了淡淡的幽香。

    “是妾身思虑不周了,可嬷嬷如此讲话未免也太刻薄了些。”姑娘手中握着片杏叶,随手丢入院中一汪污水中:“妾身的身份就如同这一片飘叶,只能随波逐流,当个平庸之人,嬷嬷这般挖苦妾身,妾身怕是担不起。”

    “如果没有看错的话您是二夫人手下的李嬷嬷吧,我是夫人院中的子秋,这院中所谓的一众宝贝皆是老爷夫人赠送给我家夫人的的墨宝而已,是也,也怪的子春说的夸张了些,让您误会了。子春年纪小些,也不怪李嬷嬷责怪于她,但嬷嬷以长辈的资格责怪子春可以,但您又这般诋毁我家夫人便是万万不对了,于情于理,你都没有资格来提这一嘴。正好这几日大夫人和二夫人都在府中,您这,奴婢无论如何也得大着胆子到二夫人面前说上一说,嬷嬷不是普通仆妇,二爷府中的丫鬟小厮都以您为榜样,这般诋毁主子的风气可不能助长,免得到时候落了侯府的面子。”这说话的是扶着姑娘的丫鬟,说话时还将姑娘稳稳当当的护在身后,这子秋年纪看着比刚刚叫子春的丫鬟大好些,相貌平平却生的一张巧嘴。怼的李嬷嬷话说不出三句才作罢。

    话头到了这,那老嬷嬷气红了脸,想发作先是左右看了周围人的反应,见情形对自己不利,这才不服气般的撇嘴:“没想到夫人身边还有这么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

    姑娘没说话扯了扯子秋的袖子:“赶路要紧。”

    子秋得了令,子春也靠了过来从子秋手中接过姑娘,一路搀扶着上了马车,子秋走在后头,等着众人走出了院子,便将院门落了锁,快步走到马车旁。

    “姑娘,我们这次回去是不是便不用再回杏院了?”子春从帘外探进了头,见姑娘半躺不躺的坐在垫子上便径自往车里钻了:“小姐腰可是又疼了?”

    姑娘不吭声,任由子春拿了药酒往腰上抹。子春这会儿可不得闲解了月色腰带抹着药嘴里还不停:“前几日不准姑娘回府,今日倒是马不停蹄的来了,白白让姑娘翻了墙,腰还给摔伤。这二夫人每每来府上都要刁难姑娘一二,不准许您回去,害得您连老爷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偏偏大夫人又要念及亲眷之间的情分,次次不给姑娘出头。”

    “行了,声音小点,让外人听见这些怕是又要抓着我说教半晌。大夫人不让我去,也是为了我好,先前老头刚生病的时候二房的人就来了,我去不就是上门找骂嘛,谁知道老头这一病…”姑娘的话头戛然而止,子春探头去看她,她只是睁着眼睛楞楞的望着马车窗外人群熙熙攘攘。子春手下速度快了些,将姑娘的腰带重新整理好,拿着药瓶退了出去。只剩下车内一阵阵草药香气。

    马车走了不过半个小时便到了,子春上前掀开帘子,子秋早早备好了马凳在一旁候着,姑娘在车里头,先是扯开了嗓子咳了两声,周遭的人都听见了,出来时手中握着支帕子紧紧的捂住口鼻,脸更是白了三分。子春上前托着手,这才是扶了出来,下车先是望了一圈。子秋见姑娘如此模样,便忙慌的把包袱中的白袄子翻了出来,给她穿上。姑娘看着侯府门也不动。子秋撇了子春一眼,子春便马不停蹄的往府里走了。

    李嬷嬷有些耐不住了:“小夫人,请吧。”

    “侯府今日倒是热闹,里里外外都是人,难怪,平日里接我的都是大夫人身边的刘嬷嬷,今日却是你来接,怕是府中真的忙的找不着北了。”姑娘刚一走进门,子春便带着几个丫鬟小厮来了,才不过一过眼的时间丫鬟们便将姑娘围住了,几人手中拿的倒是齐全,暖炉子往姑娘手上一塞,又拿了件绒毛披风给姑娘披上,子春陪着姑娘进后院。子秋留下来盯着搬行李。

    这一路走过来,遇见的人都眼生的很,府上的院墙上挂起了白幡,下人们皆是换上了丧服,空气中散发着纸钱的味道。让人闻着不舒服。昔日清新素雅的敦亲侯府,如今让白幡围了个齐全。平日里不见上门的亲戚这会儿上赶着来了。就连院里忙活的人都换了一批。这些人她只见过几个。都不是大夫人府中的人,姑娘转头问身边的丫鬟:“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是二房的人来操持丧事?”

    原先不提还好,姑娘说了,丫鬟们便是来了气了,七嘴八舌的上前说道起来。

    “二夫人称大夫人未曾替他人操持过丧事,怕做不好白白让外人笑话。便由她出面来主持了。”

    “二夫人还说我们府中的下人人手不够便将自己院里的下人都带来了,她带来便也算了,我们想着有人帮忙总是好的,谁知道二夫人院子里的人一来,便再也不许我们府里的下人插手此事。”

    “二夫人是欺我们大夫人好说话!大夫人不愿与二夫人争,小夫人,您可得为大夫人说上一二。不能让我们大夫人白白受了这气啊。”这说话的是大夫人院中的丫鬟彩衣。

    “夫人怎么说?”姑娘听众人说完这才插上一句。

    彩衣低下头:“自是不愿与二房起纠葛。”

    听到这子春转头去看姑娘,姑娘不着痕迹的叹了声气摆手让丫鬟们跟着,一行人快步走向议事偏堂。果不其然,堂中主位坐着的,正是那位二房夫人裘氏。

    这裘氏三十有余,瞧着却是能做姑娘母亲的年纪,长相十分宽厚,做事也让人瞧不出错来,这会看见姑娘来了,便热情的招呼仆妇给姑娘准备位置。

    “浣楚妹妹来了,来,李嬷嬷,给浣楚妹妹准备蒲团,便坐在大嫂身边。”

    浣楚站在门口,等着子春给自己脱掉披风,众人也不着急,见她三步一咳的病西子模样,便也没放在眼里。

    子春将披风褪去细致的递给了身边的小丫鬟。一身寒气褪也褪去了,却不见浣楚动分毫,她环顾了一圈,没有瞧见大夫人身影,堂内坐的都是族亲,她也认得几位,她转头看向裘氏:“大夫人呢,这般重要的事,大夫人怎么会不在场?”

    听到她这么问,裘氏手下的动作一顿,而后才道:“大嫂这几日忧思过度,给病了,原也是今日商议这等重要的大事,大嫂理应在此,只是她如今卧病在床,实在是来不了,这才叫我来帮忙操持一番,你瞧,大嫂的位置都空着呢。”她手指的位置在堂下,只有空落落的一张桌子两个蒲团。桌上的香灰都未曾来的及擦,怕是桌子摆那,就没人来坐过!

    浣楚摆正了身子走到裘氏面前,子春和彩衣跟在身后,没有上前搭手,这会瞧着又不像病怏怏的模样。

    “裘氏,咱们是不是太久没见面,你给忘了。我是敦亲侯的明媒正娶的夫人,你作为二房夫人,也该称我一声嫂嫂。”浣楚不过一两步便走到主位,居高临下的看着裘氏:“怎么?礼数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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