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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妄想》

    (龙族贴吧转载的龙族同人文,作者;戳瞳眼珠子(不知道为啥被屏蔽了?)

    因为写的太好,不忍就这样就此消失,所以才转载于此。

    由于原作者被屏蔽了,所以联系不到原作者,所以确实是未经授权,如果原作者不喜这样转载,在下会立即消除。)

    一片繁茂的花海,两个年轻人。

    这个梦又来了,绘梨衣这个月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梦到了那片不知名的花海,以及那两个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的面孔。之后发生的事,绘梨衣即使不看下去也了解的一清二楚。

    两人低声喃喃一阵后,男孩轻轻地吻向那个女孩,一切都宛如偶像言情剧一般完美。而她,则仿佛这场戏的导演亦或是编剧,心中没有一丝波澜地旁观着。冷眼看着这场喜剧完美的落下帷幕,甚至能听到观众心满意足的掌声。

    但显然这部剧的编剧没有一颗狗血的心,即使男女主幸福的在一起了,他仍要从中作梗,破坏掉这看似完美无瑕的一幕。

    当男孩轻轻吻向女孩时,周围的一切突然发生了变化。繁茂的花海突然燃起熊熊烈火,那名女孩宛如一个被人抛弃的布娃娃一般,头颅无力的垂下。一头灿金色的长发在烈火中一点点化为灰烬。这时,便会有一个面目无论如何也看不清的女孩,穿着鲜血染红一般的和服。在她的身边喃喃着:“抹杀她。。。代替她。。。去吧,你拥有这样的力量。。。”

    和服上绣着大朵的彼岸花,随着女孩的动作摇曳,灼烧着绘梨衣的视线。她对这个罂粟般危险的女孩一无所知,但她知道,自己与这个女孩是一类人;甚至可能比她危险更甚。

    那个女孩的话宛如一只盯上猎物的鹰,盘旋而下。在大地上投下死亡的宣告。绘梨衣的手颤抖着摸向腰间,缓缓地拔出一柄刀锋闪着寒光的武士刀。

    每到这时,绘梨衣都会惊醒,之后往这熟悉的天花板,将心中不断翻腾的情绪压下去。她在逃避,在那近乎被蛊惑的低喃声中,她的内心会浮起巨大的恐惧将她从睡梦中强行唤起。用一句被用烂的话概括一下:“恐惧源于未知。”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在拔出刀之后会做出怎样的事,所以才会对此抱有如此之大的恐惧。

    已经经历了无数遍的手早已不再颤抖,因为她已经预料到了后面的事。当利刃出鞘的那一刹,她就会自然而然的醒来,就像是读一部感人至深的悲剧,害怕看到故事的结局,一遍又一遍地读者故事的开头、发展、高潮,却始终不敢翻开结局的那几页。好想只要要不翻开结局,故事就会一直延续下去,永远不会发生那令人悲伤的结局一样。绘梨衣闭上双眼,拔出了那把与在以往的梦中并无二致的武士刀。

    刀尖离鞘的瞬间,几缕温热的水流溅射到了她的脸上。

    绘梨衣有些困惑地睁开双眼,在以往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小屋,抱着巨大的轻松熊醒来了。怎么会有水流呢?但眼前的一切却让绘梨衣直接呆在了原地 :一直令她魂牵梦萦的脸近在眼前,他张开双臂想要拥抱绘梨衣,却不能再前进一步拥她入怀。只因一把暗红色的长刀贯穿了他的左胸,而长刀的另一端,被她想要拥入怀抱的女孩握着。

    不!绘梨衣慌忙地拔出长刀,但她忘记了因为没有长刀,鲜血从他的胸口不断涌出。

    不!

    不。。。不。。。她发觉长刀仍然握在她的手中,长刀上的鲜血沾满了绘梨衣的双手。“不要。。。不要。。。”绘梨衣一边无助地喃喃着,一边慌乱地甩掉手中的长刀,捂住他身上的伤口,仿佛只要这样,他就可以不用死了。然而无任何用处,滚烫的鲜血不断地从绘梨衣的指间涌出,生命一点一点地从他的身体中流逝,而她却无能为力。

    “助——”一个单词硬生生地卡在了绘梨衣的侯间,一句呼救最基本的“助けて”(救命)她怎么也说不出口。因为她一旦说出去,只会让他死得更快!二十多年来,绘梨衣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无法像常人一样说话。同时,另一个恐惧悄然笼罩了她;在地上的血泊中映出了一个面色惨白、满脸的惊慌和无措的女孩,而那个女孩穿着鲜血染红般和服——朵朵暗色的彼岸花在和服上盛开。

    不,不对,这个梦境是混乱的!她怎么可能每天暗示自己杀人?这一切都是假的!不稳定的金色光芒在绘梨衣的眼中不断闪烁,她的情绪已经濒临失控的边缘。

    “逃出去!一定要逃出去!”

    这是她目前唯一的念头,怎么办?我要怎么办?绘梨衣发了疯似的奔逃,渴望着逃离这个诡异的地方。但她无论如何都是白费力气,她根本离不开这附近超过十米的范围你宛如鬼打墙一般。

    最终,绘梨衣的目光投向了那把插在地上的暗红色长刃。既然无法从梦境中逃掉的话,那在梦境中死去,是不是就能回到现实了?刀刃轻颤着穿过柔软的小腹,鲜血宛如飘零的樱花,在风中四散飞舞。在绘梨衣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一个略带笑意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欢迎来到地狱”

    妄想(二)

    绘梨衣再次睁开双眼,终于望到了那熟悉的天花板。是的自己在梦中杀死了自己,梦境也就不复存在了。她感受着背后的冷汗,慢慢倒地蜷缩起来,把自己变成小小的一团。

    她终于意识到了自己之前从未注意过的问题:自己为什么这一段时间会反复地梦到那片花海和那两个本应该早已与她无关的人,为什么早已不把长刀当成装饰品的自己在那个梦中腰间会挂着一把从未见过的长刀;那个一直教唆她杀人的女孩到底是谁?

    她没有一点头绪,这个梦好像一直在向她暗示这什么。这是绘梨衣唯一的感觉。

    打开窗子,深呼吸。随着清新的空气一点点充满肺部,绘梨衣终于将那个噩梦抛在了脑后。梳理了一下因睡觉而变得乱糟糟的暗红色长发,将两片吐司随手丢进面包机、在微波炉中放一杯加了两块糖的牛奶,拿起餐刀费了半天功夫撬开了一瓶草莓果酱。完成这一切后踮起脚尖跑向浴室,怀中还不忘抱着那个标签上写着“绘梨衣&Sakuraのduck”的小黄鸭。

    这是在她的公寓中每天清晨都会上演的固定节目。在空一人的卧室中,床头边那只粉红色小猪造型的闹钟滴滴作响。

    洗漱完毕后绘梨衣一边换上卡塞尔学院的校服,一边将预热好的牛奶取出。口中咬着红色的发带,右手不停地将还有些湿润的长发梳理起来。左手还不忘将烤好的吐司摆上餐桌,之后又手忙脚乱地在发尾处上系上一个大大蝴蝶结,冲着阳台上的镜子照了一下,绘梨衣十分满意地坐在了餐桌前。

    “いただきます!”

    冲着餐桌前那不甚丰盛的早餐双手合十,在心中默念一遍“我开动了!”,便开始享用起了一天中的第一餐。

    三年前日本发生了极大的动荡,几乎摧毁了整个东京都。绘梨衣在那件事情中变成了暴风眼一般的存在,越来越多的悲剧围绕着她,导致绘梨衣的精神一度崩溃。当那件事终于向她露出爪牙之时,源家兄弟与前来接应的卡塞尔学员拼死将她送出日本。并在校长的特批下,正式进入卡塞尔学院学习。而就在绘梨衣离开之后,蛇岐八家彻底破灭、执行局被迫改组,猛鬼众成为了日本新的“□□皇帝”。【PS:本短篇故事采取路明非及时到达现场,救出绘梨衣的世界线。其余与原文有出入的部分均以本文为准。】

    刚刚到达卡塞尔学院的绘梨衣换上了重度抑郁症,后来在富山□□的治疗下才逐渐好转。

    一切收拾妥当后,绘梨衣拎着装满了乱七八糟的小玩具却没装几本书的单肩包走出家门。在前往教室的路上有不少学员向这个精致的和洋娃娃一样的东方女孩行注目礼,期中偶尔还能听到几声因为男朋友一直盯着其他女孩看而吃醋的女孩的抱怨,甚至是怒骂。不过绘梨衣倒没有这方面的自觉,继续慢慢悠悠地走着自己的路。突然,在前方不远处一个耷着肩膀,头发乱糟糟的身影进入了绘梨衣的视线。如果有人注视绘梨衣的眼睛,就会发现在望见那个身影之前,绘梨衣的双眸中没有一丝光亮,仿佛只是将人造的琉璃珠镶嵌在了她的眼部;而望到之后,她的眼睛在一瞬间活了过来,一种名为“欢愉”的情绪在暗红色的双眸中跃动。好像为她提供了生命一般。

    绘梨衣理了理耳边有些散乱的鬓角,抱住自己的单肩包准备给那个人来个“出其不意”。可她的步子还未来得及迈开,便看到了一个面容精致、一头漂亮的金色长发的女孩走到了那个人的身边。那个人对着女孩点头哈腰,十分自然地接过了女孩手中的书包;顺便从自己的书包中掏出一份豆浆油条递给了那个女孩。

    这种事情在任何一对情侣看来,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小事了。而在绘梨衣眼中,那个人和那个女孩的动作仿佛一柄柄锋利的尖刀刺在她的心上。明明那两个人才是真正的恋人,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心痛呢?绘梨衣呆呆地伫立在原地,目送着那一对别扭的恋人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中。

    “抹杀她。。。代替她。。。去吧,你拥有这样的力量。。。”

    梦中那个面容模糊的女孩的声音再次在她的耳边盘旋。不,不要!绘梨衣一向对自己得不到的东西没有太大的欲望,不过这次,她却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明的情绪。这种情绪似乎被世人称作“妒忌”。

    绘梨衣深吸一口气,将心中不断翻滚的情绪压了下去,继续一个人低着头默默地向教学楼走去。原本变得灵动的双眸再一次迷茫起来,亦如一个电量耗尽的娃娃。只是,就连绘梨衣自己都没有注意;在她沉寂下来的眼眸中,隐隐多了一丝疯狂。

    熬过了一整天繁忙的课程,绘梨衣独自一人默默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向公寓走去。她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明明平时感觉过得飞快的一天,今天的时间却仿佛被冻结了一般。秒针每跳动一次,她就觉得有一块巨石压在了自己身上,重的让她喘不过气。

    夜幕如期而至,绘梨衣趴在窗前迟迟不肯入睡。天上的星星冲着她眨眼睛,她表情柔和地望着夜空中的星星,却仍不愿合眼。

    妄想(三)

    为什么?

    绘梨衣面对着那张熟悉的脸,想要向他问出这句话。然而,她无法开口说话。她能做的只有死死地盯着面前那个除哥哥外唯一一个信任的人。明明当初自己将所珍视的一切都双手捧到了他的面前,为什么不选择自己?莫名的委屈溢满了绘梨衣的心,为什么你在成为我心中唯一的神之后又将我抛弃?

    尽管无法用语言表达自己的内心,绘梨衣那灼人的目光仿佛已经把自己心中的一切都宣泄出来了。熊熊的烈火在四周燃烧,烟雾将两人的视线阻断。而绘梨衣即使隔着烟雾,仍死死地盯着那道若隐若现的身影;仍默默无言地宣泄着自己的委屈,发泄着自己的痛苦。尽管只是在梦里。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倘若未曾遇到光明。

    那个人低垂着脑袋,在浓烟中仍一言不发。绘梨衣抽了抽鼻子,脸上反而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仿佛下夜空那璀璨的烟火。腰间的长刀出鞘,遥指这那个仿佛已经死去的人。绘梨衣知道,自己只要轻轻挥动一下长刀,那个让她深爱同时也让她同等程度憎恨的人便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在这个由她构筑的世界中。然而,握刀的手一直在轻颤,甚至有几次险些划开了那个人的脖子。可是却始终无法挥出去,哪怕那只是一个再轻松不过的动作。

    “我讨厌你。”

    绘梨衣用口型冲着那个人说了这么一句话,手中的长刀一转,在空中划过的轨迹仿佛一轮圆月。只是,这轮圆月所散发的是死亡的月华。暗红色的长刀旋转着切开了绘梨衣的小腹,鲜血尽数溅射在了那个呆立的人身上,在熊熊烈火中好像是地狱的撒旦。

    入手不再是冰冷的刀柄,而是一个软乎乎的娃娃。绘梨衣一颗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落回到了肚子里。毕竟那个梦处处透露着诡异的气息,绘梨衣也不能确定在一次在梦中杀死自己能不能回到现实。不过至少这次,她赌成功了。

    双眼尚未睁开,绘梨衣便放开了抱在怀中以寻求安全感的布娃娃,反手擦了一下额间的冷汗。这一次的梦境比以往几次都更加诡异,虽然她不明白刚刚那和过去并无二致的梦境究竟诡异在了何处,但那种感觉却始终萦绕在她的心头挥之不去。

    “滴滴滴——”

    床头那只粉红色小猪闹钟的铃声打断了绘梨衣的胡思乱想。掀开被子,只身着一条素白睡裙的绘梨衣从床上跳了起来,无意间瞥了一眼闹钟上的时间后大吃一惊,没想到已经快要迟到了!连忙手忙脚乱地准备一下早餐便抱着衣物冲进了浴室。绘梨衣就是这么一个神奇的女孩,明明已经连吃早餐的时间都快要不够了,却还要先去好好地沐浴一下。这或许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洁癖。

    在水雾缭绕的浴室中,绘梨衣全身□□地站在镜子前。镜子将一切都完完全全地展现在她的面前,她望着镜中那道模糊的身影,伸出手将镜子上的水雾拭去,自己的身影便清晰地出现在了镜子中。她抬手想要触摸镜中那个人的脸庞,却被镜面所阻隔。不多久,水汽重新爬上镜面,镜中的一切再次变得模糊,但镜中人那柔和的脸庞依旧清晰可见。突然,镜中的人嘴角轻轻勾起。整个人的气质完全转变,原本那个轻柔的像樱花一样的女孩变成了一个罂粟般的人——妖冶而又致命。

    浴室的门再次打开,已经穿戴整齐的绘梨衣拎起自己的单肩包,顺手从餐盘中抓起一片烤的有些糊的吐司面包走出家门。水汽尚未散尽的浴室中,镜子上写着短短的一句话:

    “你这个骗子。”

    看了一眼手腕上小巧精致的手表,绘梨衣反而不再着急了。反正已经迟到了,多一会儿和少一会儿有什么区别呢?

    一个人在空荡荡的路上慢悠悠地走着,不时路过的教授都有些惊讶地看着绘梨衣。都已经是这个时间了,竟然还有学生在校园里游荡?一些身兼风纪委员的教授上前询问了她的姓名和学号,不过当得知是古德里安教授的学生后也就没再多问。毕竟教授都疯疯癫癫的,学生能正常到哪去?

    绘梨衣收起了自己的学生证,继续悠悠地向教学楼走去。“你准备放弃了吗?”这是一个声音直接在绘梨衣的脑海中升起,与她梦中的那个身穿和服的女孩声音一模一样。绘梨衣马上停下脚步,警觉地环顾四周,同时手伸向了自己的腰间。在摸到空空如也的衣角时她才记起来,这里是现实,不是她的梦境,自然也不会有那把暗红色的长刀。

    而刚刚的那个声音仿佛已经离开,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过了好一会儿,绘梨衣终于确定了周围是安全的,没有人在暗中窥视,这才继续向前走。只是,当她快走到教学楼时,悦耳的铃声在整个校园里响起。。。。。。下课了。各院系的学生三三两两地抱着书从教学楼中走出,刚刚还十分安静的校园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绘梨衣无奈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幽幽地转身向自己的公寓走去。

    妄想(四)

    回到自己的公寓,随手将包人在了沙发上。绘梨衣只觉得自己全身发冷,一股又一股困意席卷着她。然而,她却不敢合眼,她不愿再回到那个充满着压抑的地方。为了不让自己睡着,她开始给自己找一点事情做。走到餐桌前抓起早晨只吃了一半的早餐倒进了垃圾桶,把餐具洗干净后就一个人靠在床上静静地发呆。

    不过一会儿,刚刚被压制下来的困意再次席卷全身。绘梨衣勉强打起精神,戴上耳机随便放了一首摇滚乐,打开了手机。她轻轻地抚摸着壁纸上的那个男人,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柔和的微笑。尽管只是一个模糊的背影,而且由于是逆着光拍摄的,相片上的人影显得模糊不清。而她仍视如珍宝,好像一个抱着已经空了的糖罐不愿撒手的孩子。

    有些刺耳的摇滚乐不知道何时变成了一首舒缓的纯音乐,绘梨衣靠在床边,呼吸逐渐变得规律。嘘,她睡着了。从指间滑落的手机静静地躺在床边,屏幕中那个模糊的人影逐渐变暗,最后屏幕熄灭,一切全部消失。安宁祥和的氛围在这间不大的公寓中弥漫,宛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大雾弥漫的草原上,绘梨衣独自一人站在伸手都看不清五指的雾中。她有些疑惑,自己不是一直在家中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自己又回到了梦中的世界,然而这次的梦境又和以往不同。她向周围望去,所见的只有牛奶般浓稠的雾气。这里没有任何东西,无论是动物还是人,甚至是声音。在这个仿佛已经死去的世界中,只有绘梨衣一人。他开始在周围游荡,仔细地观察着这个有她构成的世界。然而,什么都么没有。

    在确认了这一点之后,一种莫名的恐慌笼罩了绘梨衣。在现实中,虽然她也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但是周围充满了生气。学员们的嬉笑打闹,教授的呵斥……以及那个她触碰不到但还可以偷偷注视的人。这些一切构成了绘梨衣赖以生存的环境,而在这里,什么都没有。现实中的那些喧嚣,仿佛才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梦。

    “嗒...嗒...嗒...”

    一串脚步声有些突兀地响起,仿佛有人穿着高跟鞋正不紧不慢地向绘梨衣走来。绘梨衣警觉地摸向腰间,手指处碰到了冰冷的刀柄后让她稍稍安下心来。还好,那柄暗红色的长刀还在 ,至少她还有应付突发情况的余地。一道模糊的身影穿过浓稠的雾气向她走来,越来越近的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声音不仅让她有些紧张,她握住刀柄的指关节有些发白,仿佛那平稳的脚步一下一下敲打在她的心上。

    随着那道身影的靠近,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淡薄。仿佛那个人就是太阳,单单只是出现就能把那些雾气消散一般。那人的身形、面容在绘梨衣的眼中愈加清晰,他的心中就愈加的慌乱,好像风暴时的海面一样巨浪翻涌。

    那个人距离绘梨衣大概还有三米的地方停下。绘梨衣死死地盯着那个人的脸,仿佛想要在那个人的脸上找到一丝不合理的存在。那个人面带微笑地注视着绘梨衣的一举一动,甚至拎起宽大的衣摆原地转了个圈,优雅的宛如一只高傲的黑天鹅,以便于绘梨衣更加仔细的观察她。

    绘梨衣的心中已经翻江倒海了,但她仍面色苍白地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那个人掩嘴轻笑道:

    “我可怜的小女孩,这个梦境中你是可以说话的哟!我们来好好地聊一聊嘛,你这样可是会让我很伤脑筋的。”说着扶了一下额头,脸上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笑容。

    话音随着风飘散,绘梨衣的额上不断渗出汗珠。那个人为什么会有着和她相同的容貌,甚至连声音都如此的相似,就像……在照镜子一样。那人,不,应该说另一个“绘梨衣”仿佛早已洞察了她的心思。风吹过风铃般悦耳的声音在绘梨衣的耳畔响起:“一无所知的小女孩啊,我就是另一个你。自你获得生命之日起,我就一直住在你的心底。你的一切所思、所想、所见、所闻我全部都了如指掌。”那个“绘梨衣”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绘梨衣的身后,将她温柔地环绕在臂弯,仿佛在安慰他一般轻轻地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

    “不对!你不是我!你不是我!”绘梨衣猛然抱头蹲下痛哭起来。为什么自己尽心构筑了一个美好的幻境,却要被另一个自己打破?为什么我只想要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却有人告诉我现实的残酷?绘梨衣哭的声嘶力竭,好想要把自己所经历的一切不公、所受的一切委屈都发泄出来一样。另一个“绘梨衣”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她围绕着哭的像个孩子一样的绘梨衣翩翩起舞。那是神楽舞,是巫女在祭祀之时献给神明的舞蹈。宽大的和服衣摆上下纷飞,宛如中国的传统服饰“水袖”。光洁的脚腕处,红绳穿着的银铃哗哗作响。

    哭声渐歇,绘梨衣双眼红肿着抬起了头,双眸中透露着迷茫,仿佛一只迷途的羔羊。那个“绘梨衣”并没有因此停下来,仍围绕着迷途羔羊翩翩起舞,似乎要把她当作献给神明的祭品。她足间的脚链随着她的动作哗哗响动,就像是在为她打着节拍。完全将自己情绪发泄出的绘梨衣双手抱膝,静静地坐在原地欣赏着另一个自己为她的表演,宛如一尊石像一动不动。

    “谢...谢...”

    绘梨衣沙哑地向另一个自己道谢,而那个“绘梨衣”对此毫无反应,自顾自地唱着一首和歌。

    妄想(五)

    “夢を知らないせいか、避難民は幻影を追う夢を知らないせいか、流离の人は幻影を追う;見知らぬ人が惜しむ者は、悲しいと言う; これ以上の誓いはない、悲しみと言った……”

    绘梨衣知道这首和歌,这是一部名为《无限之住人》的动漫中的俳句:“恍不觉梦,流离之人,追逐幻影,弃友弃人。”后来被人扩展成了一首歌:

    或许是不知梦的缘故,流离之人追逐幻影;生人无能相惜者,曰悲;再无可许之誓言,曰哀。孤独是与生俱来的种子,萌发于爱上一个人的瞬间;但既然相逢,纵无携手,总好过一生陌路。死亡就像是酒后的别辞,从此置身事外,我可以看透这光阴,但光阴的尽头没有你,又有什么好?你将沉睡在一泓湖泊里,等待多年后的访客;还要一些年,等我席卷这一天下;我们将冲锋在水清沙幼白鸟飞翔的岸边。那时的我会死在席卷天下的战场上,你教我种的那些花,都已枯萎。

    (PS:以上参考自搜狗百科,原词出自江南 《九州志·龙渊》)

    这首和歌虽然讲述了一个令人悲伤的故事,但并没有给人悲伤的感觉,有的只是那种超脱于生死的洒脱。绘梨衣不禁听的有些痴了,这首歌的每一句似乎都唱中了自己的心事。原来,世上真的有如此洒脱的人,即使无法白头偕老也好过一生陌路。绘梨衣扪心自问,自己确实做不到如此的潇洒。另一个“绘梨衣”望着还在发呆的绘梨衣,柔和地笑了。这还是在遇到绘梨衣后第一次露出这样没有任何攻击性的笑容,她伸出手拍了拍绘梨衣的头,回过神的绘梨衣愣愣地看着另一个自己。

    “其实,这首词是他写给我的悼亡词。”另一个“绘梨衣”站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整理了一下有限凌乱的和服。回过头巧笑倩兮地看着呆在那里的绘梨衣。“他?悼亡词?”绘梨衣的脑袋乱糟糟的,面前的那个人不是另一个自己吗?那个“他”是谁?悼亡词又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己已经死过一次了吗?

    “绘梨衣”脸上的笑容在渐渐消失,淡漠地问道;“我的故事以及来历牵连甚广,甚至涉及了一些世人不应知晓的事,你还愿意继续听下去吗?”思索半晌,绘梨衣还是点了点头。因为她感觉到了,另一个自己的悲伤,之前那种咄咄逼人和一语道破自己的伪装的狠辣,仿佛全都随风飘散了。

    “是吗?”“绘梨衣”露出了一个微笑,那个微笑中蕴藏着海洋般的悲伤。她顿了顿,似乎是在压制自己不断翻腾的情绪,又似乎在思索着那遥远的往事。

    “其实,我之前说我就是另一个你并不是谎言,绘梨衣。”另一个“绘梨衣”幽幽地说道,“因为我只是一缕执着存在于世的亡魂,在你出生之时,我就一直寄宿在你的脑海中。二十多年来,我一直用你的眼睛观察者这个世界,你所经历的一切,所感受到的一切我全部都清楚,甚至连你对某事的、某人的情绪、感情我全部都了如指掌。可以说,现在的我就是你,就是名为‘绘梨衣’的人的翻版。”一直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的绘梨衣惊讶地望向了那个傲立在风中的自己。“我的故事已经太久远了,远到我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的程度。”那个“绘梨衣”温柔地望着绘梨衣,说道:“有的时候我甚至都分不清自己和你有什么差别,因为你的行为模式和我之前太像了”

    “说起来,你的血统问题其实有很大一部分源自于我。”她的话宛如一枚重磅炸弹,将绘梨衣到目前为止对自己的了解全部炸得粉碎。“你是说,我的问题全部都是你造成的?”绘梨衣的声音有些颤抖,没想到造成了一切痛苦的根源就这么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面前,他现在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她。

    另一个“绘梨衣”十分自然地点了点头,说到:“你每次失控时所看到的那些幻想全部都是真实存在过的,只不过,有些是我的记忆,有些是你自身的记忆。”绘梨衣听着她的讲述,双唇不停地颤抖却说不出一句话。“绘梨衣”神情落寞地看着绘梨衣,轻声说道:“其实……我真的特别羡慕你,绘梨衣。虽然由于我的原因,你确实受到了许多不公平的待遇。但是,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疼爱你的哥哥,有一个让你全心全意喜欢的男孩,还有无数甘愿为你奔走的人。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证明,你属于这个世界,只要你接受,这个世界随时都会对你报以善意。”说着,绘梨衣似乎看到另一个自己的眼中多了一丝晶莹。“但是,我与你不同。对于我来说,这个世界就像是一个美丽的水晶球。其中的人间百态、酸甜苦辣与我之间永远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无法触碰、也无法融入。我与这个世界的唯一联系只有你,绘梨衣。”她缓缓地伸出手,似乎想要触摸绘梨衣,但在距离不到一指的地方停了下来,好像她与绘梨衣之间隔了一层看不到的镜面。

    这次换成绘梨衣安慰另一个自己了,她学着另一个“绘梨衣”之前的样子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一直十分强势的“绘梨衣”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有些尴尬地抽了抽鼻子,轻轻拭去了眼角几乎快要涌出的泪水。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后,重新对绘梨衣绽放出笑脸:

    “好了,一不小心题外话讲的有些多了,还请你不要介意。”

    绘梨衣望着另一个自己的笑容,没有说一句话。或许,另一个“绘梨衣”并不知道;自己强迫着自己露出的那个笑容,眼眸中蕴藏着宛如实质的悲伤。

    妄想(六)

    “我说了这么多,相信你对我的身份一定看出了一点端倪了吧?”“绘梨衣”静静地望着绘梨衣,脸上依旧挂着那个令人心碎的笑容。绘梨衣直勾勾地盯着那个无论是样貌还是声音都与自己别无二致的人,轻声吐出了两个字:“白王。”从一开始那个人就在暗示她:奇怪的梦、亡魂、异变的血统……虽然绘梨衣平时看上去呆呆的,但这并不说明她笨。

    一道寒光闪过,化身成另一个“绘梨衣”的白王静静地看着那把抵在了自己胸口上的暗红色长刀。“白王,”绘梨衣的双眸骤然变成灿金色,“审判”领域完全覆盖了两人只要绘梨衣愿意,那仅剩下一缕残魂的白王随时都会在这个世界上消逝。“你究竟有什么目的?”绘梨衣的声音逐渐变得冰冷,狂风以绘梨衣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卷起周围的一切。这才是全盛时期的绘梨衣,在“极恶之鬼”面前,一切所谓万全的防备都只不过是个笑话。狂风掠过那个“绘梨衣”,和服随风飘动,上面盛开的彼岸花似乎活了过来,在忘川的彼岸随风摇曳着。

    “我有什么目的?”白王轻笑道,“仅剩下一缕残魂的我能有什么目的。我现在唯一的心愿不过是在见他一面罢了。”

    绘梨衣手中的长刀仍未放松,言灵的领域也始终覆盖着那缕白王的残魂。毕竟,她曾是与黑王齐名的白王,绘梨衣甚至不知道自己这样做能不能抹杀掉她。白王轻轻地将抵在自己心口的长刀拨开,仿佛只是拍掉了一片落在了自己胸前的红叶。“小姑娘,别害怕。我只是不喜欢被人拿刀抵着说话。”白王平静地说道,对于一个曾经的王,面对绘梨衣刚刚近乎僭越的行为她似乎并没有发怒。“既然我把自己的武器给了你,那就说明我相信你不会下杀手。”

    长刀无力地垂下,绘梨衣的双眸逐渐恢复到原本的暗红色,她解除了对白王的戒备。一个人是抱着怎样的决意才能面不改色地将自己的武器送给敌人,坦然面对着指向自己的利刃?绘梨衣轻轻地拂过那把暗红色的长刀,感受着长刀中蕴含着的冰冷的杀意,她竟莫名地感觉到了一丝温暖。这时,在刀身上浮现出了四个字。“‘忘川彼岸’,是我给这把刀起的名字,好听吗?”白王温柔地注视着绘梨衣手中的那把长刀,仿佛遇到了一位许久未见的故人。绘梨衣点了点头,忘川彼岸...她是早已预料到了自己的死亡了吗?

    “行了,感叹的事还是留到以后吧。”白王说着,理了理有些散乱的长发。“接下来我就给你讲讲自己的过去吧。”绘梨衣收起长刀,双手抱膝坐在了原地,重重地点了点头。

    “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那时的地球还是一片冰原的时候。”白王的双眸逐渐迷蒙,似乎已经回到了那个龙族统治下的世界,世间的一切生物质能在龙威下颤抖的时候。“他在巨型的冰川下苏醒,当时地球的气候还没有像现在那样温和。天雷、寒冰、暴雨……几乎所有的自然灾害席卷着这个世界,然而生命自有它的伟大之处,在那个现在看来已经濒临毁灭的世界,各种各样的生命在冰川之下悄然地发展、壮大,并潜移默化地改善着地球的气候,让地球更加适宜自己族群的发展。那时的他就像是一个游离于世的幽灵,注视着世界上的各种生物欣欣向荣。可是,他在那时虽贵为世上最强大的生命,但却无法融入那个生机勃发的世界。”

    “就像现在的你一样。”绘梨衣轻声说道。白王点了点头,接着继续讲述着:“在他那近乎无穷无尽的生命中,他一直在寻找,好像一个像找到玩伴的孩子。他可以用几万年、几十万年的时间观察一个种群从无到有、从有到繁荣,最后默默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但神是公平的,既然创造了一个强大的生命,那就注定了他是孤独的。他曾一遍又一遍地环游全球,渴望找到一个哪怕仅仅是和他有相似之处的生物。可是,并没有。于是,他决定逆天而行,既然这个世界上没有我的同类,那我就创造出一个族群。我不仅要创造出属于自己的族群,还要让他们兴盛。”

    白王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整个人气势一变。她似乎再次见到了那个千龙腾跃的世界,那个仅存在于久远的过去和她心中的世界。半晌,她才继续说道:

    “他将自己分割,无论是灵魂、能力还是血脉,他将自己血统中的阴暗面承担下来。而那剩下的他最纯净的部分,则化成了一个茧,经历了数千年的孕育。我,诞生了。”白王看着已经听的入迷的绘梨衣,笑了笑:“因为他希望自己的种族是最完美的,所以他把自己最好的一切全给了我,就连情绪和感情也是。在我最初诞生的数百年间,他拼命压制着自己心中的暴虐,一点一点地教会我什么是喜、什么是爱。我既是他的孩子,也是他的妻子;我被他创造,也将守望他一生。这并不是他给予我的使命,而是我,作为一个存在于世的个体自己产生的信念。”

    “在这个浩瀚的宇宙中,两只小虫相互依偎,听起来也很美。不是吗?”白王继续着讲述,眼角的泪珠却不断地沿着脸庞滑落,一滴一滴滴在草原之上,而后了无痕迹。“然而逆天之人,终究是会遭天谴的。三千五百二十三年,我和他一同生活了三千五百二十三年,其间我们孕育了四个孩子,完全属于我们的孩子。也就是被你们称为‘四大龙王’的孩子们。那时是我们最快意的时光,经常六条龙在天空中肆意翱翔。时间继续推移,我与他将自身的一切全部都教授给了孩子们,炼金术、言灵、权能……之后让他们自己探索这个世界,发展自己的族群,将他的血脉在这个世界上传承下去。身为母亲,我自然不希望自己的亲生骨肉离开。但孩子们是他的延续,他们应该在更加广大的世界中发展,而不是被我以母爱为枷锁束缚在父母的身边。于是,我放他们离开了,我一度以为他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驱逐孩子们的。”

    绘梨衣轻声问道:“难道他不是这样想的吗?”白王拭去了眼角的泪水,说道:“作为孤独了近百万年的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放走自己拼尽了一切才换来的幸福呢?傻姑娘,更何况他是那样霸道的人。”

    “孩子们走后,龙族悲剧的序幕才正式拉开。”白王幽幽地说道,“因为我。”

    妄想(七)

    “将孩子们赶走后,他逐渐压制不住心中的恶意。脾气变得愈加乖僻,性格也越发暴虐。”白王语气中包含着深切的自责与痛苦,自己明明是被他创造出的,明明是世上最了解他的人,却忽略了他心中的苦痛。“最开始,我以为他是在为驱逐孩子们感到难过,只好经常宽慰他,不要让他陷入自责。可是,知道他失控之时,我才意识到他性情大变的根源是我。”刚刚拭干的眼角再次泛起泪花。作为旁听者的绘梨衣无法理解,自己面前这个人究竟适合怀着怎样的心情将自己心中好不容易结痂的伤痕撕开,暴露给一个存在时间不及她万分之一的人的。

    白王拍了拍自己的双颊,似乎是在为自己打气,接着讲道:“他在创造我的时候,把自己最好的一切留给了我,而他则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地承受着万蚁噬心般的痛苦。那种被暴虐一点一点蚕食内心的痛苦,对常人来说是无法理喻的,而他则承受了数万年。或许,这就是上天给予他的惩罚,对他这个逆天之人的教训。那时,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用自虐的方式来压制心中不断膨胀的暴虐。后来,那种情绪对他的侵蚀越来越强,为了缓解那毁灭一切的情绪,他自虐的方式愈加极端。甚至可以说,那是自杀。”吐出一口浊气,将那种无能为力的罪恶感压在压在理智之下后,白王继续讲述着:“我只能拼尽全力安抚他,不要让他太过痛苦。可是,我没有想到那种情绪经过了数万年的沉积后,一爆发便是毁天灭地。”

    “他的脾气逐渐暴躁,有时甚至会对我下以杀手。”白王静静地讲述着那段龙族历史上暗无天日的日子,在绘梨衣看不到的地方轻轻地拂过自己的腹部,在那里,曾有一道巨大伤痕。那时他情绪逐渐崩溃的证明。“我默默地忍受着这一切,因为是他变成这副样子的根源是我。我开始明白他将孩子们驱逐的原因;他不想让孩子们见到自己这副无能的样子,想让他在孩子们的印象中一直都是严肃的父亲的形象。但是我没有料到的是,由于我长期在他的身边,他暴虐的情绪滋长了我性格中阴暗面的生长。越来越多的幻想开始入侵我的生活,多么可笑,一向以精神掌握著称的白王,竟然被自己的精神掌握。”说到这,白王轻轻抚了抚绘梨衣的头发,“小姑娘,在这里我要向你道歉。最近你梦到的那些画面,其实就是当初的那些幻想。”

    绘梨衣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这些后,白王继续述说:“我为了不影响到他,无奈中只好分裂出了一个副人格去承受那些莫名的情绪。那时的我就知道,自己应该离开了。应该找一个杳无人烟的地方,好好地消化掉那些负面情绪。但是我舍不得,舍不得离开那个陪伴了几万年的人,也舍不得将那个为了我付出了一切的人孤独的留在原地。于是,我便抱着侥幸心理留了下来,以至于在不久的将来,酿成大祸。”

    “那天,我从睡梦中醒来,却发现自己身处于一片废墟。周围一片狼藉,在我的脚下堆积着如山的尸体。”白王的声音中透露着一丝恐惧,那是……对她自己的恐惧,“我的双手沾满了鲜血,既有那些不知名的生物的,也有我自己的。那时,我终于亲身体会到了他的痛苦。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数以千计的生命消失在自己手下,那简直是一场无法苏醒的噩梦。从那以后,我的精神撞他越来越差,那个集成了我所有负面情绪的人格愈加频繁地控制我的身体,早下不可饶恕的罪孽,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终于,我的精神彻底崩溃了,那个副人格压制了我的主人格,从此,我变化成了一个杀戮机器。每天的都有近千万条生命在我的手下消失,有些甚至是我的同族、我的孩子们的族群。”

    白王讲到这里,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身为一个母亲,却每天在身不由己地屠杀别人的孩子,甚至是自己的子民。所承受的痛苦,可想而知。她继续讲述者:“我在失去理智前所做的唯一一件正确的事便是察觉到自己的孩子们也存在类似的隐患,我秘密将他们召集回来,将他们分成两个个体。一个继承力量、一个继承权能,这样便可以令他们与自己的另一半力量相互制约,不会在造成我这样的悲剧。这也是我在有限的时间里,所能想出的最好的办法。这,也就是你们所谓的‘双生子’。”

    “我的副人格的肆意妄为,引起了已经成为暴君的他的怒火。十分重视血脉继承的他,无法忍受只知道杀戮的我破坏掉他苦心经营的一切。于是,龙族内战爆发了。在那一场战争中,有近九成的龙族陨落,我和他的孩子们也都因受到了重创而陷入了沉睡。不计其数的生命被我们族内的战乱波及,那时地球上的生灵可谓是真正的涂炭民生。我中就是他所创造的生命,无论是哪个方面我都远不如他。就像一个设计的再精巧的炼金傀儡,也始终比不上制作出它的人。我能和他拼上一拼的主要原因,还是他并未拼尽全力。毕竟,我是唯一一个时钟陪伴着他的人。”白王讲述着自己的失败,嘴角却勾起一丝微笑,仿佛败给他对于自己来说就是救赎。

    “他终究没有杀死我。在那片冰封的大海上他竖起了一根通天的铜柱,将我钉在顶端,承受了四百年的风吹雨打。然而,我那副人格仍未死心,在他将我释放不到二百年的时间,她不顾龙族已经凋零的现状,再次发动叛乱战争。这次他并没有心慈手软,直接动用全力碾压了她的反叛。那一战之后,原本兴盛的龙族几乎绝迹,而重伤的我则被他投入了炙热的岩浆中化为了灰烬,为了阻止我复活,他又把化成灰烬的我吞了下去,收回了他曾赋予我的力量。于是,这世间再无白王,仅剩下一缕不愿离去的孤魂游荡在世间。至于那所谓的‘圣骸’,只不过是愚昧众生的伪物罢了,没有一点存在的价值。”

    白王结束了讲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伫立在原地,仿佛化成了一尊石像。绘梨衣轻声问道:

    “那...他呢?”“他...”白王睁开双眼,眼眸中寄宿着跨越生死的依恋,“他在亲手杀死我之后,被无尽的孤独和痛苦所折磨,耗尽了他那近乎无限的生命,静静地死在了他苏醒是所在的那座冰山上。只不过恰好被一群自称‘屠龙者’的小毛孩遇见,胡乱在他的骸骨上钉了几根钉子,便四处宣扬他们杀死了他。”

    说完,两人便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一阵微风吹过,仿佛在为那个曾经的王者致哀。

    妄想(八)

    半晌,白王向绘梨衣伸出了手,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帮她整理了一下衣襟,好像一个将送孩子远行的母亲。他最后说道:“龙族因我而兴,也因我而衰,仿佛是一个轮回。好了,小姑娘,我的故事讲完了,龙族的故事也讲完了。”白王怜爱地望着绘梨衣,轻声说道:“再远的路也有尽头,再久的梦也终会醒来。小姑娘,该走了;梦,也该醒了。”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最后变成了喃喃低语,不只是给绘梨衣说的,还是给自己说的。

    “最后,我再送你一件小礼物吧。算作是我对你的一点补偿。”白王说着伸出了手,在他的掌心出现了一个小光点,伴随着白王的吟唱,繁杂冗长的龙文在她的周身浮现,她的双眸渐渐变成了柔和的白金色,绘梨衣惊讶的发现:自己身处的草原上升起了无数闪烁着的微弱光的,海纳百川般地向白王的掌心的光点处汇集,仿佛璀璨的银河环绕在她的身旁。直到这时绘梨衣才知道自己刚刚对她的威胁时多么的可笑。仅仅是一缕残魂,便能随手调动如此庞大的能量。那...全盛时期的白王,岂不是真正的神?那黑王呢?连白王都承认自己都远不如他,绘梨衣无法想象出他的强大。

    那不断向白王掌心汇集的光点渐歇,一颗近乎透明的珠子出现在她的手中。白王温柔地注视着那颗带着光晕的珠子,似乎想起了自己心中最温暖的记忆。良久之后,她将那颗珠子递给绘梨衣,柔声说道:“因为我的原因导致了你无法说话,对于一无所知的你来说确实太过残忍。你将这枚珠子吞下,它会改善你的体质和血脉。这样,即使你离开了梦中世界也能和常人一样说话了。小姑娘,自己的心意一定要亲口说出来才能传达给某人啊。这算是我对你的请求。”

    绘梨衣接过那颗温软如玉的珠子,并没有急于服下,而是愣愣地盯着白王的手。那双修长白皙的手,此时竟然变得透明,甚至可以透过她的双手看到她身后的景象。注意到了绘梨衣的关注点后,白王轻笑道:“傻孩子,我本就是一缕寄宿在你脑海中苟延残喘的残魂,怎么可能和刚刚一样轻易地使用力量啊?不过,我现在还不会消失,我自己的心愿还没有完成,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消失的。”

    绘梨衣抬起头,直视着白王的双眼。说道:“你的心愿,我帮你实现。”短短的话语中凝聚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强大决心,白王听了她的话后,温柔地抚摸着绘梨衣的长发:“好。”

    绘梨衣不再迟疑,仰头服下了那颗珠子。刚刚入腹,绘梨衣只感觉有一股暖流在自己的身体中流淌,仿佛母亲那温暖的怀抱,大脑中涌出一丝丝倦意扫过全身,绘梨衣只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自己好想躺在一张温暖的床上,让人忍不住美美地睡上一觉。

    她仍强撑着没有睡去,看着仍在抚摸着她的长发的白王,问道:“那你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寻找,你找到他了吗?”白王看着那个有些倔强的小女孩,轻轻地摇了摇头:“他现在应该和我一样,仅留一缕残魂在世间游荡,或者寄宿在某个人身上沉睡着,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找到啊。小姑娘,你为我付出的太多了,安心睡去吧……当我感应到他时自会告诉你的...”绘梨衣听着白王的那近乎低喃的话语,渐渐陷入梦乡。白王轻轻地将绘梨衣放在柔软的草地上,自己就跪坐在她的身旁,将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膝上,仍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长发。

    注视着她那平和的睡颜,白王抚过绘梨衣的脸颊。此时的她,不再是曾经龙族那个高高在上的白王;也不再是反叛时那疯狂的杀戮机器。她重新做回了自己那个最平凡,也是最伟大的身份——一个母亲,一个守护着自己安睡的母亲。亦如她在数千年前守着自己孩子们入睡那样。弯下腰,白王捧着绘梨衣的脸颊,将自己的脸颊轻轻地贴过去。低声喃喃道:“如果你是我的孩子该多好啊...”

    晶莹的泪珠在两个紧贴的脸颊间,轻轻滑落。

    绘梨衣在自己的公寓中醒来,窗外一轮明月高挂在夜空中。她取下早已不在播放音乐的耳机,看了一眼手机,上面有几通未接电话和未读消息。大概是催自己上课的吧?她随手将手机扔到一边,没想到自己在梦中与白王一起呆了这么久。她隐约记得自己是在上午时睡着的,而此时已是凌晨。明明是分数与敌对阵营的两人,竟然在一起度过了这么长时间却相安无事,着实是一件神奇的是。绘梨衣无声的笑了,在梦中她倾听着白王的述说,了解了真实的龙族历史,无论是她应知道的或是不应知道的。

    最重要的是,她在那个顶着自己样貌的人身上感受到了母爱。在此之前,从不知亲情为何物的绘梨衣,终于在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人上感受到了——那种温暖的束缚。此时的绘梨衣仿佛一个刚刚获得感情的人偶,不知该如何正确地表达自己的心情,只能傻呵呵地微笑。这时,立在自己床边的一个柱状物吸引了她的注意。那是一把暗红色的长刀,刀刃出鞘,在清冷的月光照射下,凌冽如水。绘梨衣抚摸着刀身上“忘川彼岸”那四个字,泪水沿着还在上扬的嘴角滑落,滴在了那把长刀之上。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没由来地感到悲伤,那种感觉,仿佛有一泓苦水不断地上涌,漫过心脏,涌上鼻头。绘梨衣独自站在自己的卧室中,一遍又一遍地抚过那暗红色的长刀。一边微笑着,一边哭泣,“谢谢,谢谢...”她不断地向着虚空道谢,不只是在为自己,还是为她。

    天际出现一抹鱼肚白,太阳缓缓地从东方升起。新的一天……开始了。

    妄想(九·终章)

    “嘀嘀嘀……”

    手机上的闹钟响起,路明非睡眼朦胧地摁灭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后下出一身冷,卧槽,已经这个点了?今天的课可是昂热那个老神经病的!他鲤鱼打挺一般从床上弹起,一头撞在了上铺的床板上。不顾头上的红肿,慌忙地一边往身上胡乱套着衣服,一边冲上铺嚷嚷道:“芬格尔!别睡了,我们快迟到了!”可是,在喊了两声后仍无人应答。直到这时他才想起,那个留了八年级的“废柴师兄”已经在校长的特批下毕业了。叹了一口气后,路明非潦草地洗漱一下后便十万火急地冲出宿舍。

    他一边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一边向教学楼冲去。这是,他周围的世界逐渐失去色彩,一切运动的物体无论是人还是昆虫鸟兽全部被暂停在了原地。“哟,哥哥,这么着急地跑去上课可不像你的作风啊。”路鸣泽微笑着坐在路明非的肩头,“按照哥哥以往的习惯,应该是慢悠悠地在路上磨蹭着,途中再去食堂用个早膳。”路明非跑的脚下生风,还不忘抱怨着:“如果是平时,我早就这样干了。可今天尼玛是昂热那个老神经病的课啊!他早就说过,如果我再迟到的话,他就派我去非洲丛林喂蚊子了啊!”路明非回头对路鸣泽疯狂吐槽,一副“我愚蠢的欧豆豆”的表情。

    路鸣泽打了一个响指,满脸愤怒地说:“那个可恶的老头子竟然敢威胁我哥哥,简直是不可饶恕!”说着,从背后摸出了一把锃亮的□□,“哥哥,需不需要我帮你干掉那个糟老头?”路鸣泽舔了舔嘴唇,将子弹上膛。“卧槽,你从哪摸出的这东西?!我虽然对那个老东西确实深恶痛绝,但也没到一枪爆掉他的地步啊!他挂了,谁帮我在期末考试的时候走后门啊!”路明非赶忙拦下了似乎杀心渐起的路鸣泽。

    路鸣泽一脸遗憾地关上保险:“真是的,好不容易为哥哥争取了一次客户福利,没想到哥哥不领情。”听到这话,路明非冷汗狂流,你就是单纯的想找个人开一枪吧?还客户福利,这是要把客户送走的福利吗?“好了,既然哥哥不需要我去把那个老东西一枪爆掉,那就换一个福利吧!天津正宗狗不理包子,另加一份咸豆花,怎么样?”路鸣泽嬉皮笑脸地说道,路明飞无所谓地挥了挥手:”我知道你是来以为我送早餐的了,好了,早餐留下吧!无事退朝!”

    “好嘞!小的这就滚。祝您用餐愉快!”路鸣泽用甜腻的声音说道。周围的幻境骤然破碎,时间继续向前流动。路明非的包中多出了一个纸袋,他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两个还带着热气的包子和一份特意用保温盒装起来的咸豆花。路明非随手拿起一个包子,要在嘴里继续向教学楼跑去。

    绘梨衣望着那个已经跑远的身形,低声嘟囔着:“你确定是他了吗?”“对,不会错!虽然他的气息仅仅出现了一瞬,但我确定,那股气息就是他!”白王那激动的声音在绘梨衣的脑海中响起,几千年了啊,她已经在世间游荡了几千年,只为了再见他一面。没想到,这个夙愿马上快要实现了!绘梨衣默默地感受着白王的喜悦,一时悲喜交加。喜的是白王苦苦寻找数千年的人终于出现了,而且就寄宿在自己喜欢的那个人身上;悲的是,她预感到了这一次白王与黑王相见后,自己将永远失去那个曾给予了她母亲般温暖的人了。不过,绘梨衣并不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既然自己决定了要帮她,那就绝不能半途而废。

    回到自己的公寓后,打开手机,想那个第一个就存在了手机里,但几乎没有呼叫过的号码发了一条短信。看着屏幕上“发送成功”四个字,她将手机丢到一旁,打开衣柜,取出了自己最漂亮的衣服……

    夜幕降临,路明非内心十分慌乱地来到学院的后山顶。是的,他收到了绘梨衣的消息,遵守约定来到了后山。在刚刚接到绘梨衣的短信时,路明非仿佛一直热锅上的蚂蚁。因为他清楚绘梨衣的心意,但自从将绘梨衣待会学院后就几乎与她断了联系。希望绘梨衣能逐渐认识到自己的败狗本性,从而放弃对他那种朦胧的喜欢。但是,今天猛然接到绘梨衣的短信,最慌乱的反而是他。他不知道自己带如何拒绝一个干净的像纸一样的女孩,而又不让她受伤。

    可是已经太迟了,伫立在山顶的绘梨衣已经为笑着望着他一步一步走上山顶了。她穿着在自己给她买的白色露肩塔夫绸裙,脚上穿着那双她十分宝贝的白色羊皮高跟靴,静静地站在山顶上。仿佛一朵深夜绽放的昙花,在寂静无人的角落肆意绽放着自己的美。“路君,你来了。”她轻启丹唇,那轻柔的声音宛如风吹过风铃,令人一瞬间忘却了所有的忧愁。

    “绘梨衣,你……能说话了?”路明非惊讶地望着她,曾几何时,她还是一个只会在小本子上写着“好厉害”的翘家少女。今夜,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绘梨衣身为一个女孩的魅力。她轻轻地点了点头,温柔地注视着路明非的脸。那温和而又包含着爱恋的视线,让路明非情不自禁的垂下了头。他知道,自己回应绘梨衣那满腔的爱恋。

    “路君,你知道吗?”绘梨衣轻声说道:“我喜欢你,在当初我们深海中相遇时;我就喜欢上了你。无论那时的你,是否是把我当成了某人。因为,你是在我生命中第一个愿意主动给予我拥抱的人。”绘梨衣的嘴角带着微笑,缓缓地讲述着,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讲故事。“之后,我们在执行局大楼相遇,原本不曾相信神的我,第一次觉得一定是有神明再一次把你带到了我的身边。于是,我那时毫不犹豫地拉着你出逃,只因为我喜欢待在你的身边。”她轻轻地抚过自己身上的长裙:“在之后的一周里,你带着我四处游荡,到处撒野。见到了我之前可能一生都不会见过的美景,体会了许多我联想都未曾想过的欢乐。那时的我,第一次觉得,被人喜欢真的是一件幸福的事。”

    讲到这里,她笑了起来。那一瞬,仿佛后山的所有鲜花全都一同绽放了一般:“可是,后来我才知道,你的温柔不是给予我的。而是透过我的身影,给予给另一个人的。”泪水划过绘梨衣那精致的面庞,但她的嘴角仍在上扬。“‘我本能忍受黑暗,倘若未曾遇到光明’。这便是我内心最真实的写照,为什么你要在成为我心中唯一的光后又把我抛弃?为什么!”面对绘梨衣的质问,路明非只能沉默以对。他始终垂着头,仿佛是在忏悔自己的罪过。

    “我对你爱的刻骨铭心,”绘梨衣笑着说道,可她的笑容在旁人的眼中有是那么痛苦。”但我也以同样的程度恨你。”

    说着,她向已经失了神的路明非伸出了手。轻轻一推,他便从悬崖上滑落,像无尽的虚空跌去。他那无神的双眼对上了绘梨衣半是依恋半是憎恨的双眸,嘴角露出了一丝解脱的微笑。这时,一声叹息清楚地传进了在场两人的耳中。落下悬崖的路明非定在半空中,仿佛被人摁下了暂停键。

    一个人影凭空出现在路明非的身旁,轻轻地将他托回到了悬崖边。

    “这又是何苦呢?”那个人好像在惋惜着什么,路明非僵硬地回过头望向那个刚刚救了自己的人,用干涩的声音喊出了他的名字:“路鸣泽……”绘梨衣望着那个突然案出现的人影,既无惊讶,也无惶恐。她轻声说道:“我想说的话已经说完了,该你了。”她突然整个人气息一变,原本暗红色的双眸变成了淡淡地银色,,那双眼眸中,蕴含着无尽的依恋。路鸣泽的双眼亮了起来,金色的光晕在其中流转。两人隔空相望,那跨越了数千万年的痛苦、跨越了生死的思念,在时间的沉淀下越发浓烈,仿佛一坛陈年佳酿。

    “当年的事……你,愿意原谅我吗?”白王颤声问道,她伸出了手,似乎想要再一次触碰他的脸颊,可却又不敢上前。眼眸中流露出无比的悔恨。路鸣泽注视着白王的一举一动,说道:“一切祸乱都是我引起的,与你又有何干?这几千年我早就想清楚了,若不是当初——”“不!”白王打断了路鸣泽的自责,“如果当初没有你,我也不会诞生,也不会感受到这世间的酸甜苦辣,也不会知道依恋一个人是这种感觉。”路鸣泽听到这话,笑了起来:“既然我们都犯了错误,也都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那……就当扯平了吧。”白王点了点头,将路鸣泽的手牵起。这时,白王的衣服逐渐变成了华丽的和服“八重霞”,层层叠叠的和服宛如天边的云霞一般瑰丽。那是嫁衣,经历了数万年的生离死别,她再次为他穿上嫁衣。

    白王脱离了绘梨衣的身体,重新化成了一缕残魂。她轻轻地抱住绘梨衣,吻了吻她的额头:“傻姑娘,一定要幸福啊啊!”说完,紧紧地牵住路鸣泽的手,两道逐渐透明的身影向着虚空之上走去。最终,化为一黑一白两个光点,紧紧依偎在一起,直至,再不分彼此。

    绘梨衣注视着那两个光点逐渐消失,再度唱起了白王曾在她的梦中唱过的和歌:“或许是不知梦的缘故,流离之人追逐幻影;生人无能相惜者,曰悲;再无可许之誓言,曰哀。孤独是与生俱来的种子,萌发于爱上一个人的瞬间;但既相逢,纵无携手,总好过一生陌路。死亡就像是酒后的别辞,从此置身事外,我可以看透这光阴,但光阴的尽头没有你,又有什么好?你将沉睡在一泓湖泊里,等待多年之后的访客;还要一些年,等我席卷这一天下;我们将冲锋在水清沙幼白鸟飞翔的岸边。那时的我会死在席卷天下的战场上,你教我种的那些花,都已枯萎。”

    悠扬的歌声化作一只白鸟,向苍茫的天空飞去。

    (THE END)

    写在故事之后(后记)

    呼,这一个短片终于写完了。当写下“THE END”时,心中仿佛松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从入坑到现在我零零总总也尝试写过不少短篇同人了,有的我厚着脸皮发到了贴吧,有的则变成了废纸进了垃圾场。不过,之前无论是在写哪一篇同人的时候我都没感受过这种情绪——压抑,十分的压抑。在这一篇短篇中,我却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它的恐怖。或许大家在阅读的时候并无太大的感觉,但是在写作时,我真的是……

    其实在最初我并未打算写这篇同人,那时因为生活上的一些琐事,我的心情十分阴郁。又恰好听到了雨狸大大的《妄想症Paranoia》系列(喜欢虚拟歌姬的朋友应该都知道洛天依吧?这个系列也是天依演唱的),便萌生出了些一篇关于妄想的故事的想法。因为在平时我也喜欢自己写一点故事自娱自乐,素以我开始构思准备动笔。写了好几个故事之后,总觉得不满意,感觉自己创造的形象过于单薄,总有种无病呻吟的感觉。于是我自然而然地想起了绘梨衣(虽然有种鞭尸之嫌),如果那个命运悲惨的女孩遇到了造成自己悲剧的白王会发生什么?我很感兴趣。

    便着手写作,在最初的规划中这则故事其实只有第一章。绘梨衣在无尽的噩梦中死去,就像他哥哥那样。但是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消失对她来说似乎有些残忍了,于是便有了后面几章。在第三章结束时,我突然想到;截然一切事情都有两面性,那如果连原著中一再强调的残暴的白王也拥有另一面呢?于是,我让他们在梦中相见,让白王亲口讲述自己的故事黑王的故事、龙族的故事。在白王的讲述中,我拼尽自己有限的笔力描绘出那个残暴的白王不为人知的一面,面对绘梨衣时,我甚至为她加上了母爱的光环,期望大家可以看到另一个不同与原著中那个残暴的白王。

    至少在我的角度来看,我成功了。成功地刻画出了白王那温暖而又令人叹息的形象,不同于那个暴君的形象。在第八章,白王结束漫长的讲述,到那时,故事便已经结束。可是,我不是一个喜欢悲剧的人,尽管他确实令人印象深刻。所以我写了第九章,让绘梨衣能够说出自己的心意,让黑王与百王跨越生死重逢。至少,给这个故事一个温暖的结局。

    一切都要向前看不是吗?就像白王对绘梨衣说的那句话:“再远的路也有尽头,再久的梦也终会醒来。”

    谨以此故事为还在迷茫的人提供一点温暖。

    最后,由于我的笔力有限,无法将故事描绘的尽善尽美,还望各位多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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