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少女站在门口扭扭捏捏。
陶以也笑，她的眼睛像一盏琉璃塔，赤裸裸将一切摆在台面，探索着他人不愿意揭露的面纱。
“你不需要我吗？作为一个不被认可的人，你需要被更多人知道，你需要被更多人认识，你需要走进这个从未接触的世间。”
陶以的逼近像一种讯号，让人心头发痒，她之前的名声并不是很好，可这个手势和声音就是如此令人信任，和传销之人没有几分差别。
即使是假的，也愿意试试。
少女嘟了嘟嘴，“好吧，这一段时间我会认真服务你的，我需要做什么？”
陶以把几页书本递给她，“把这些东西背下来。”
字体明显地提示着这几页的内容，关于如何做泥塑，如何从艺，如何自立自强。
泥塑这种东西可以速成，任何东西都可以速成，只是质量好坏不同。
先不管少女愿不愿意，少女需要先掌握这些东西。
人的记忆不会背叛自己。
少女没想到陶以如何大度，即使是她一厢情愿的王爷也没有如此对待她，知识在这个时代是宝贵的，她犹犹豫豫说，“你真是个好人，我为先前的猜测道歉。”
陶以冷冷问，“你的猜测是什么？”
她几乎把系统的内容看了好几遍，先自己掌握一部分程序，梳理了一下，再准备教给少女。
少女开始背书，她背了一上午才出门，这期间没有见父母。等到父母见她的时候，她这次没有全说完，只说了那句评价，“或许，这位邻居是个好人。”
即使这么想，偶尔也会有意外情况。
第二天，王爷派人过来当说客，这次来的是一个轻轻松松的人，用的是心里战术，至少这位少女见到说客的时候就动容了。
陶以站在树旁边，她收拢自己的袖子说，“进去。”
说客淡淡说，“跟我走。”
比谁是酷哥，陶以是不输的，她自己也有足够的资本，她愿意去做一些事推动进度。
系统也开启了恶心人的模式。
陶以只是陈述了一些东西，“你说，王爷带着钱来了吗？你说，你是不是我的临时仆人呢？”
少女和她拉扯了一下，她的脚下踩空一块石头，面上闪过紧张的神色。那一次伸手或许可以得到挽回，可惜终于没有接洽到另一个人的手。
陶以也缓缓松开手，手不小心蹭到旁边的树上，显得有些狼狈，“这次，你是不是欠我的？”
如果小白花需要依附于人，那么这个人必须是她。
如果小白花要对人愧疚，那么陶以不介意扮演那个角色。
其实挺疼的，陶以微微皱眉，透露出一种脆弱感。
少女心疼地说，“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陶以淡淡说，“对不起的话，就不要再和他联系了，做得到吗？”
少女也很激愤，她仰起头问，“你知不知道，如果我不联系，他主动找我我拒绝不了？何况，他也没什么坏心眼。”
陶以收拢了她自己的要求，提出自己真正的目标。
“好，那你要知道，你不能主动找他。如果不是他本人过来，其他人你一律拒绝。你要因此死了，我给你陪葬。”
少女被这句话吓得一趔趄，“啊……姐姐，真的没有这个必要，我们好好学习吧，我不说这些了。”
这次墙外有人不开心了，他们是少女的父母，父母这个时候听出点端倪，他们上前说，“既然女儿想要学习，我们也就不拦了。那个王爷我们一定让他走得远远的，能拦下来的我们都帮你拦着。”
少女的父母想要扼杀爱情的火苗。
他们这次倒是信任了陶以，因为目的相同，陶以作为一个有点闲钱的邻居，偶尔犯病给他们钱，他们当然不会拒绝这件事。
“女儿，你想想，王爷不能给我们钱，但是这个邻居能啊。阴谋不阴谋这一说，等陶以真的算计什么再说吧，现在陶以啥都没有做。”
这些话在某一天终于应验。
那一天，王爷府的王爷突发奇想，“王妃遣走的那个侍女怎么了？我让你去请怎么没请来？”
管家战战栗栗，“可是，可是那个人不愿意过来跟我们走。”
王爷也笑，“那可简单了，把她的屋子再烧一遍，断绝她的后路。你也知道，人到绝路总会找到出处。你把我的玉佩放过去，她会回来的。”
五天。
五天足够一个人堕落，也足够一个人速成。
少女想不明白，她支着下巴转来转去，对着手中的各种茶的特色百思不得其解。
是的，少女研究过茶道。
由于茶道那群老学究过于封闭，看谁都不顺眼，个个主打的就是一个家传，少女没有机会学习更多，就到此为止。
陶以是点亮她的那个人。
就像今天，陶以一下子就打开门，“跟我走，你有了一个任务，我需要带着你去尝试一下。”
少女哈哈地笑。
陶以也笑，“什么呀，你说得好轻松的样子。”
陶以拉着少女，提前一步先走了，他们交流得差不多了，现在就可以往前走了。
等她走到村外的时候，再来一群人，那些人面向凶恶，带着某种行业的不良气势。
看起来很有范的少女被这些人围住，这些人质问着，“你什么时候还钱？”
这是王爷隐藏身份找的□□。
系统：【嘀！检测到网课相关执行人物，眼前之人掌握相关茶道产业链，请谨慎接触。】
系统：【判定为杀鸡取卵之人。】
少女一惊慌就往后缩，陶以把底牌噼里啪啦地倒出来，“如果要我回答，请找你们家管事的来。最近我家妹妹得了一些茶道传承，这本传承能卖不少钱，要是你主子有了这本传承，你说他会不赚这笔钱吗？”
债主派来的小将面面相觑，有钱不赚的是混蛋。
老大肯定赚这笔钱。
那边的债主本来在谈一桩生意，却看到自己的管家朝自己使眼色，管家一向机灵不误事，债主给客人倒了杯茶说，“那就这样吧，兄弟，可以先在我们这里住一会儿。”
债主进了隔间，神情爽快地看着管家，身上散发着聚宝盆的光芒，他轻巧地找了块核桃在手里盘，一边问着，“怎么了？”
管家如实禀告，“你今天早上吩咐去抓的那位过来了，她自己说身上有不少茶道秘籍。”
债主思考了一番问，“……摸姜？什么时候我们这里招厨师了？”
统计名册里的一位位在债主脑海中闪过，最后债主才想起来是哪位，桃听云是一位被转弯过来的欠债客户。
今天早上找他的人钱都结了，他也算完成了恐吓任务。
一个傻瓜，一个蠢蛋。
纵然债主怀疑陶以话里的真假，债主也要过来，因为世界上有个人突然说他有千万两金子你可能不相信，但这个人恰好在你府中，那这件事可就不简单了。
债主安排了客户先喝茶，随后就去跟陶以交涉。
陶以和债主首次直面。
仅仅几天，少女的气质改变不少，从以前的愤世嫉俗变成了如今的内敛，这都是陶以的功劳。
陶以眼睛是一汪平静的湖水，可湖泊底下照样可以藏着利剑。
债主开门见山，“倒没听说，您哪来的这种际遇？”
雕刻是不少人府中的必需品，泥塑也是稀奇的。普通的雕刻人人都可以做，但上好的泥塑却是难得。
一泥一世界。
即使债主没有那么高的期望，普通的期望却还是有的。
陶以抬头，她摸索着这个世界的规则说，“你能拒绝吗？这份诱惑对你来说恐怕也不是可以割舍的吧。”
钱是许多人都拒绝不了的东西，何况原主与债主的最初故事就是与钱有关，何况债主的职业就是如此。
债主让一个人把陶以按着，陶以垂下眼，不易察觉地恍惚了下。
古代这算囚禁自由了，现在算什么呢。
陶以思来想去。
她因为这个姿势生了些不甘来，也彻彻底底认识了古代。
系统的话在她脑中回响。
杀鸡取卵。
陶以摆出砝码，她想要改变这一切，于是说，“给她一点她展示一下。”
债主也笑了下，“看来你们是有真才实学的，不过看来你只会说话，这一位才是真材实料。”
少女本拿着那一块泥，她三下五除二地起手就是一个雕刻，几块桌子上的工具被她当作背书的工具。
一个核桃木屋就此做成，它的颜色带点蔬果，显得深沉而漂亮。
里面有托脸的女子，也有着一小片池塘，有着寿桃和各种东西。
原本带着陶以二人过来的人越看越惊讶，他的眼睛紧盯着少女那双皙白的手，他刚开始甚至不动弹，心想着就一个小废物如何。
如今不同，少女拿核桃的时候，他手颤抖了下。
别别别，先别发挥。
等到工艺成的时候，债主手下的人一捂心口。
不会老大要把他埋池塘了吧？
坏了。
债主哈哈大笑，“你是可以的，我告诉你吧，今天早上我刚从别人那里打听到，城北那位大佬喜欢什么你知道吗？”
掌声跃动。
几位手下很给气势。
陶以看了看周围的反应，也觉得十拿九稳了，她微微欠身，“无论你说的是什么，我都有自信说，是的，我们能做到。”
人不能只长年龄，不长脑子。
债主反而笑了，“你说得对，所以呢？”
陶以也说，“我会达到我的一切目的，我会证明我的价值，我会让所有看不起我的人相信我，这是我的目的，我不值得你的信任吗？”
少女一句话不吭，跟着陶以说的话精心扮演。
陶以深藏太久，于是露出锋芒的时候自己也会惊讶。
债主的想象无非那几种，桃听云也愿意符合人设。
接下来，债主给了陶以一些大客户详尽的资料，倒也问了两句秘籍的事情。
少女也笑，“一件事解决完再说下一件事，我们也需要时间，你只知道我们有真才实学就行。”
债主当即就要发怒。
陶以拦了下来，她一只手盖在少女做的那个泥塑小屋之上，浑身散发着一种自信之味。
他人看来几乎要觉得这就是大世家养出来的雕刻者，从小就是金玉满堂，从小什么都不缺。
事实上，不是这样的。
“既然你说你有能力，那去贵客面前展示一下也不是什么有难度的事吧。我会为你选择性遮盖一部分，希望你可以自力更生。”
债主如此对陶以二人要求，他窥伺着陶以的秘籍，也希望少女展现出一点作用帮他讨好贵客，这就是债主想要做的事。
陶以领会到了债主想要无限使用她的想法，当真是要压榨她，可惜，真才实学之人不会因为一点小苦难就被撂倒，她会无限前进。
债主亲自递给他几个装饰。
陶以退后一步，她跟着债主安排的那些人进了屋子改善装束，出来之后当真是清风朗月。
不同于其他雕刻者被娇惯的那种气质，人们调笑说雕刻是有钱孩子学的东西，陶以的脸让人觉得她更像褪去高傲外壳的真材实料之人。
然而，展示的是少女。
少女笑了笑对债主说，“好，我的手艺您这样满意了吗？”
债主点头，“好，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