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烂

    “日月星辰永恒不变,但每一份漂亮的晚霞都独一无二地只属于那一天,就像她之于我。”

    听着聂雨菱温声读出这有些熟悉的内容,夕颜呼吸一滞,不由眯起猫儿眼细细去看那行小字。

    一字一句读下来,她只觉得浑身血液好像都在倒流,耳畔一切的声音都突然消失,只能听到心脏空空空地发出巨响。

    目光好像被定格在那处文字上,夕颜一遍又一遍地默读着,读到最后竟觉得能感受到对方写下这段文字时温柔的目光。

    聂雨菱读到最后,看着“致XX”那个署名,声音一顿,开玩笑地读成,“致……茜茜!”

    她支棱起脑袋,惊喜地看向夕颜,“咦,致XX不会就是致茜茜吧?!我的天呐!夕颜……对方名字的含义好像也跟你的有点像呢!”

    聂雨菱调侃地回头看向夕颜,却意外地发现少女肩身微颤,猫儿眼里蕴着碎碎的水光。

    展会橙黄色的光洒在少女精致的面容上,她缓而慢地回头看向聂雨菱,眉心蹙着,唇角微弯,既开心又难过的样子,嗓音哑声说,“好像是有点……巧……”

    话落,她睫毛微动,一滴泪自眼角滑落。

    “抱歉,眼睛有点不舒服,”夕颜仓皇地转身,“我去一下洗手间。”

    看着少女近乎狼狈地逃离这里,聂雨菱疑惑地歪了下脑袋。

    印象中的夕颜从没有哭过,哪怕是当初高中最感性的毕业时期,又或者悄无声息地离开京洲那时,她总是看上去很好相处其实清醒冷静到淡漠,好像随时都可以丢下所有人的样子。

    今天看到这样感性的夕颜,让聂雨菱有几分意外。

    她回头又盯着最后那幅作品看了又看,心中纳罕,“难道茜茜突然开窍了?也被这种持久的爱意感动到了?”

    聂雨菱挂着满脑子疑惑到洗手间的出口等夕颜,路过走廊尽头的主办方办公区瞄到了一个眼熟的人。

    她眯着眼睛辨识了一下,走过去,“秦玉学姐?”

    对方关掉平板,认出是聂雨菱后也笑着打招呼,“hey,菱菱!!好久不见!”

    “是啊,毕业后就没怎么见了呢。”聂雨菱看了看她身上的工牌,“这个展会是你们负责的吗?”

    “哼哼,可不要小看我噢!”秦玉晃了晃工牌,“我可是策展人!是我去跟致XX谈下来的这个项目!”

    “好牛啊!”聂雨菱哼哼道,“要是聂女士知道高中跟我一起‘混’的学姐现在都这么厉害了,肯定会觉得被打脸了哈哈哈!”

    秦玉被恭维的满眼笑意,“一般般啦~”

    聂雨菱凑到她身旁挽住她的胳膊小声问道,“那你见过致XX本人咯?”

    “嗯哼,当然见过。”秦月挑眉,“也许你还认识呢,京洲人,比我们早好几届的高中学长……”

    这话让聂雨菱越发好奇,“谁啊谁啊?”

    “喏!”秦玉指了指走廊拐过去对面正在打电话的男人,小声道,“就他,今天展会第一天,他来看现场效果,名字我就不说了你悄悄看看就算了,他这种阶级的人,以后也不会跟我们有交集的。”

    聂雨菱扒着墙角悄悄看过去,这一看不打紧,越看越觉得那个男人眼熟。

    “陆……陆宗……叔叔?”

    试探着叫出对方的名字结果还真的把人叫回头了,聂雨菱愣愣地走出拐角,心底的震惊一波漫上一波,“你是……致XX?”

    “XX?”聂雨菱一点点走近,“真的是茜茜啊?”

    本来聂雨菱叫人的时候秦玉还挺紧张地拉了下她,现在看他们好像认识的样子,秦玉松了口气,赶紧找了个由头开溜。

    聂雨菱难以置信地望着陆宗砚,根本没法把曾经印象里的陆宗砚和致XX联系起来。

    陆宗砚简短地挂断电话,看着聂雨菱认真地点点头,“是我……也是她。”

    “你……”

    “我在追求她。”

    提到夕颜,陆宗砚沉静的双眸瞬间满溢温柔,这副样子倒是像极了那个要打捞晚霞送给心上人的那个致XX。

    “如果是你的话,倒也还算配得上我们茜茜。”聂雨菱拿出了亲闺蜜的挑剔眼光,惊讶但是也坦然,“只不过可能有些难追噢!”

    要知道那个可是曾经差点两度无声退出她世界的少女,一次是高考完,一次是三年前离开京洲。

    高中那次是她误打误撞拿同学录把人钓了回来,三年前那次真的,才是彻底让她明白了一点这个学神少女的EQ几乎为0……

    当初她找来陵市质问夕颜为什么突然玩消失的时候,少女像只霜打的茄子,蔫蔫的没有精神,“菱菱对不起,在我眼中感情都是阶段性互相选择的结果,我以为你现在已经有了杨琛,就不再需要我了,我不想等到被厌烦了才被迫离开。”

    聂雨菱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的气愤震惊和无奈。

    哇,怎么会有人觉得人只需要一份感情?怎么会有人觉得感情都是短暂的阶段性的?

    她从来不知道看上去清醒坚韧的夕颜会有如此悲观的一面。

    人不止需要爱情,还需要友情、亲情,这些感情可以短暂但是不代表全部都这样,比如她们之间,又比如致XX和他的小姑娘。

    平时夕颜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到了这方面就像是个小笨蛋一样?

    她到底是在什么样的家庭长大的啊?

    虽然夕颜嘴上说的很伤人,但是当天还是非常认真地接待了她,认真听她抱怨了一天,还红着眼地同她道了歉。

    也是那天,聂雨菱知道夕颜的亲人只有一个刚认亲的外公,那么突然搬去陵市好像也情有可原。

    既然夕颜是一只这么可怜的小笨蛋,她就惩罚她永远跟她这个大笨蛋做朋友好了!

    夕颜这姑娘不是个主动的人,但是个接触后就绝对会喜欢上的人,她永远会在你说出难处的时候想尽办法帮你解决,会为你挺身而出,是一个安静包容的倾听者,也是一只有自己想法特立独行的可爱小猫。

    都说人会随着长大而变得自我自私与虚伪,但是夕颜好像不会,她永远真诚永远干净的像个小孩。

    虽然这份坦诚和直接有时候会伤到人。

    和夕颜朝夕相处过的陆宗砚会喜欢上夕颜,聂雨菱简直毫不意外。

    毕竟,谁能不喜欢猫猫呢?

    见陆宗砚温和地对她的建议表达感谢,聂雨菱瞪眼,“哇,你怎么不好奇我为什么不惊讶?!”

    “我尊重你的任何看法,”陆宗砚笑了笑,“但是这次回来,我只在乎她的想法。”

    分别三年,各自都在成长,当初他顾虑的不对等关系已然不存在,而其他不重要的感情也已经在岁月的捶打下消磨干净。

    他如今要做的只是在二人关系融冰后,进行一场赌博式的告白。

    赌近千日晚霞能有所归处。

    “啧啧啧……”

    从得知他就是致XX的那一刻,聂雨菱对陆宗砚所有的高冷滤镜全部碎掉,新的滤镜是披着一身温柔霞光的纯爱战神,她也就没再感觉胆怯或者敬畏,反而有心思调侃,“你们和还没在一起呢,我怎么就觉得自己此刻已经变成一条狗了呢?”

    “茜茜跟你一起来的?”

    “嗯?她去厕所了,你要见她吗?”

    陆宗砚摇了摇头,“你先帮我保密,我怕她还没准备好,被吓到了。”

    “行吧,不过,也许……”

    “什么?”

    想到刚刚夕颜的状态,聂雨菱沉吟片刻,“我不确定……算了,我去找找她……回见啊陆哥!”

    陆哥……

    陆宗砚被她称呼逗笑了,二人挥手作别,陆宗砚这才发现好像没看到林嘉扬的影子。

    从昨晚开始就莫名烦躁的心瞬间平复了下来。

    洗手间内——

    夕颜整理好满溢着惊喜怀疑无措的混乱情绪后,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呆呆看了好久。

    即便没有见过致XX本人,夕颜也大致猜出来那个人应该是谁了。

    像是一下子发现了别人为自己准备的珍贵礼物,她现在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是否能配得上这份心意。

    当初离开陆宗砚,是年幼的她怯懦自卑,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让陆宗砚为她放弃太多,便轻易地被陆宗祁的言语击溃。

    如今面对重新找来的陆宗砚,她好像怕的不再是别的,只是怕自己拿不出对等的感情会让他失落。

    可是,可是,昨日再多的可是,如今见了这让人震撼的心意,她好像突然生出一种债多不愁、破罐破摔的莽劲儿……

    晚霞确实绚烂又短暂,但短暂的绚烂才更值得竭力去奔赴不是吗?

    会后悔吗?会受伤吗?

    迟疑什么呢?反正已经一无所有了不是吗?

    怎么办?突然好想,好想见到陆宗砚。

    镜子里的少女眼神越发坚定。

    她打开冷水拍了拍面颊,而后掏出手机,快速地拨出那个烂熟于心的手机号。

    手机嘟地响了一声便被立马接起,就好像对方一直守在手机旁等着她的来电一般。

    “茜茜?”

    男人的声音如弹响玉器般清润温柔,“怎么了?”

    “陆宗砚……”

    “嗯,我在。”

    夕颜望着镜子里眉眼莹亮的自己,突然笑得轻松又漂亮,“我突然,好想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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