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颜一噎，愣是回答不出这个问题。
相比于周芮怡，她确实没有立场去做这些事……
“人呢跟东西是一样的，你想要的不去争取，光站在旁边看着是得不到的。”周芮怡抿了口红酒，眼波流转，“像这种老男人呢，直接推倒到床上就服服帖帖的。”
桌上又开了一局，威廉得空朝周芮怡喊道，“roey，你是不是快过生日了？”
“是呢。”
周芮怡袅袅婷婷地走到陆宗砚旁边，坐到他手边的牌桌上，碰碰他的酒杯，“大家都要来哦，特别是Yann你，必须来哦！要订婚呢！”
彼时陆宗砚正在算牌，没注意听周芮怡说了些什么只是淡淡嗯了声，桌上一圈戏精配合着威廉一起发出起哄的声音。
听到陆宗砚的回应，少女一愣，而后无声垂下了脑袋。
牌局到后期，周芮怡主动当荷官，威廉三个人联和上下家出千，让陆宗砚喝了不少，加上露台的晚风一吹，整个人都有些晕晕乎乎的。
“这谁家的醉鬼，”周芮怡遥遥望着夕颜，狐狸眼笑得狡黠，“没人要我捡回家了哦！”
“茜茜……”
陆宗砚灌了一杯冰水，轻声喊着夕颜。
少女闻声哒哒哒跑过来，周芮怡顺势一推，陆宗砚差点半靠在夕颜身上。
“傅星松，你送他们回去吧。”
安排好一行人散场，周芮怡靠在沙发里点了根薄荷烟，“我今天可是使劲当了把恶女呢，威廉怎么补偿我？”
“你还需要补偿？”威廉开了瓶冰水灌下去，“你这不是正在利用我和阿砚来报复陆宗祁吗？白送的枪，你还想占其他便宜啊？”
提到陆宗祁，周芮怡冷笑一下，“好戏还在后头呢，生日会上我必定会给我这个好大哥一个惊喜呢。”
“你也别仗着你爸宠你就太离谱了哈！”
“我有分寸。”
——
这边傅星松帮忙把夕颜他俩一起送到陆宗砚家门口，便抛下人跑路，“Yann就交给你了哦！Miss夕加油！”
看着男人飞也似的钻进电梯，夕颜茫然地看了眼身旁的陆宗砚。
男人喝完酒后很安静，可以听得懂别人的要求然后听话地照做，但是反应会慢半拍，如果不去跟他搭话，他就会一个人规矩地在原地发呆，根本让人看不出他喝醉了。
这会儿他正安静地站在门边，染了酒意的长眸亮亮的，直勾勾地盯着夕颜不讲话。
见太多了清醒理智的陆宗砚，他如今这副样子真的让夕颜觉得有些木木的可爱，忍不住去逗弄他一番。
“陆宗砚，”夕颜弯弯唇，凑到他面前，“大门密码是什么？”
闻言，男人慢吞吞地看向门锁，没有被夕颜的错误提示所干扰，轻轻拿手指按上去，指纹解锁。
滴呖呖——
大门应声打开。
夕颜顿觉有些挫败，怎么有人喝醉了还神智在线啊。
陆宗砚握着门把手，回头歪着脑袋看向夕颜，等夕颜也进来后才将门关上。
他像是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在玄关换好鞋子，然后安静地走回卧室。
夕颜不放心他，跟在他身后，他回身关门的时候看到夕颜也在，迟疑了片刻后没有，声色低哑低说，“我要休息。”
礼貌温和，仍旧绅士地保持着该有的距离。
“稍等一下，喝个醒酒汤再休息。”
男人盯着她慢慢反应了一下，才点头往里走，夕颜怕他磕到碰到，跟着往里走。
被惊醒的小橘不知从哪里溜了出来，围着陆宗砚的脚边喵喵叫着要蹭蹭。
陆宗砚迟钝地抬脚闪躲，一个重心不稳便要往前倒去。
夕颜眼疾手快地伸手去拉男人，可她哪里有那个力气，在抓住陆宗砚手的那一刻，两个人齐齐朝厚重的长绒地毯上倒去。
倒地的一瞬间天地倒转，大橘被吓得飞奔出去。
男人滚烫的体温，温润的檀木香水掺杂淡淡的酒味儿，熟悉的气息无孔不入地入侵着她的每一次呼吸，就像是他将她团团包围。
夕颜整整地看向被她压在身下的男人，不敢动作。
漂亮的琉璃吊灯自头顶投下莹润的暖黄灯色，少女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像是梦里才有的画面。
陆宗砚有些神情恍惚，亮晶晶的长眸此刻浮起几分茫然。
“是梦？”
他眯起眼睛，仰头凑近了看夕颜，目光灼灼如焰，一寸寸描摹过她的眉眼，最终落在她柔软湿润的红唇上。
身体下意识向日思夜想的人靠近，却又像是意识到什么，他一个侧身，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抱歉。”
他嘴上说着抱歉，在看到少女泛红的耳尖时，像是意识出走，侧脸抬手，以一种极其克制又小心翼翼的姿态，轻轻蹭了蹭少女耳朵尖的小痣。
夕颜一动不敢动，努力控制着呼吸和心跳紧紧地盯着陆宗砚，看到他脖颈处绷起的血管，她也抬手，轻轻按了上去，眼神懵懂又好奇，“陆宗砚，你是……在忍耐什么吗？”
问出的话没有得到回复，男人握住她作乱的小手，从颈边一点点挪到面前，而后，垂着眸子，非常真挚地吻上她的指尖。
一触即离的轻吻，像是蝴蝶翅膀闪过。
注意到少女微微放大的瞳孔，陆宗砚像是觉得自己被讨厌了，看了眼二人握住的手，一点点松开，侧身平躺在地毯上，单手遮住欲望翻滚的长眸，喉结轻滚，“抱歉。”
他好像，只能在梦里才能这样接近她。
可即便在梦里她也是如此小心翼翼，一声声抱歉着，担心把他的小姑娘吓走。
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一下子烧到了心里，胸腔内的小猫好像被吓了一跳，咚咚咚地来回跑个不停。
夕颜愣愣地收回手，盯着滚烫的指尖看了会，才后知后觉地翘起唇角。
陆宗砚是不是……有些喜欢她呢？！
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小秘密，她翻个身，爬到陆宗砚身前，把他的手臂抬起来，“陆宗砚！你刚刚为什么吻我！”
可回应她的只有男人清浅平稳的呼吸。
她不满地摇了摇男人的手臂，在他的手臂支撑不住倒在她肩头的时候，少女满心欢喜地在他掌心蹭了蹭。
应该是的吧！
他应该真的是喜欢她的吧！
再次晃了晃陆宗砚，发现他彻底昏了过去，夕颜完全挪不动他，干脆就让他睡在长绒地毯上，把地暖打开到十六度，又给陆宗砚搬了一床被子。
弄完这些，她还是觉得兴奋的睡不着，帮陆宗砚热了碗醒酒汤后，趴在他身边安静地盯着他看，不知不觉也昏睡了过去。
次日天光大亮，大橘不停地在床上跳来跳去，夕颜睁开沉沉的眼皮，“猫猫干嘛啦……”
注意到自己回到了卧室，她拉起被子遮住有点发昏的脑袋，过了会儿，像是想到了什么，蹭地一下支棱起来，“陆宗砚！”
少女很着急要去找他确认，赤着脚就跑下床。
可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床她就觉得脚步虚晃，来到卧室门口，她下意识扶着门框。
此时陆宗砚刚从露台晨泳下来，看到夕颜站在门前面颊微红，直勾勾地望着自己，他脚步微顿。
他很不喜欢喝酒，喝醉后梦境和现实模糊的边界线会带给他一种讨厌的失控的感觉。
今天凌晨醒来看到夕颜睡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他真的瞬间清醒了。
按着发胀的太阳穴努力回忆了好久，他断断续续地想起一些画面，却没法分清那是现实还是梦境。
应该是梦吧？
不然小姑娘怎么会没被他吓走呢？
这样安慰着自己，他把夕颜抱回了卧室。
如今直直地对上少女热烈的目光，他突然又开始不确定那些片段的真实性。
有些不自然地来到少女面前，陆宗砚拉好浴袍的领口，淡声问，“……醒了？”
夕颜点点头，猫儿眼亮晶晶地盯着他，“陆宗砚！”
“嗯？”
“你喜欢我吗？”
闻言，陆宗砚身子一僵，电光火石地意识到自己脑海里的片段可能不是梦。
她知道了？然后呢？
喉结轻滚，像是在等待最终判决一般，陆宗砚垂眸看向夕颜，轻声试探，“怎么这么问？”
当然是因为昨晚你……！
夕颜动了动嘴巴，面颊发热，难为情得说不出口。
盯着男人深长的眸子犹豫了片刻，她眨巴着猫儿眼，轻轻道，“因为……我喜欢你！”
话题的主体好像拐了个弯儿。
陆宗砚找回了呼吸和心跳，仔仔细细地看着少女亮亮的猫儿眼，似乎想在里边找到些什么，可他只看到了兴奋与渴望。
就像是小猫狩捕猎物时的那种感觉，没有心的悸动，只有明确的目标。
是他没有经历过被喜欢的人告白，所以有些太理所当然了吗？
明确的喜欢该是这样直白的吗？
半晌，他才勉强找回镇定，温声反问，“茜茜，你喜欢的是作为成年异性的我，还是作为长辈我给你带来的陪伴和可依赖感。”
喜欢他这个人，还是单纯的只是需要他。
可夕颜哪里分得清这些，她努力动了动在这方面锈住的大脑，满脑子都是——她想跟他在一起。
少女茫然地看向男人，声音里满是委屈和不解，“陆宗砚，你不喜欢我吗？为什么问我这些？是因为我一直住在你这里，你觉得我不可以喜欢我的饲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