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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结束了(中)

    5.

    很多年以来,东京的这一个夏夜始终有别于任何一个夜晚,在我的回忆里熠熠生辉。我用灿烂的烟花,欢呼的人群,难吃的冰棒做记忆的停脚点,却偏偏不敢用孤爪研磨这简单明了的四个字来概括。

    春奈曾经断言,清醒的逃避者都喜欢用冠冕堂皇的理由粉饰太平,可惜往往弄巧成拙,欲盖弥彰。

    但这本就是命运的一场阴谋,给了我一个梦幻的盛大开场,却不告诉我这是注定打不出happy ending的攻略游戏。

    更何况没有人能逃得过命运,哪怕我笃信是那夜的花火太过于晃眼,妄图背离写好的结局,它也要用下一个巧合,拉我坠进爱情的深渊里。

    我一直有晨跑的习惯,摸清了新家附近的路线后,便理所应当地重启了跑步大业。

    再次见到烟花少年,是暑假快要结束的一个清晨。

    青春期的女孩子总爱给喜欢的人起各种各样的代号,以此来光明正大地与好朋友提及那些隐秘的心思,毕竟在所有故事开始之前,她们能够私有的也只有这一个代号罢了。

    是在公园的人工湖附近,刚跑完步的我拎着早餐悠闲地散步,享受着清晨特有的新鲜空气。

    穿着运动套装的少年就在此时迎面小跑而来,表情略微狰狞又极其生动,可那双金色的眼睛却是空洞且恹恹无神的,仿佛整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似乎很不愿意跑步,但一直未停下将要迈不动的步伐,这使得一种奇异的、矛盾的美感油然而生。

    向来对早餐仪式感有着过分执念的我,突然觉得手中的食物在公园里解决也是可以的。

    抱着不可告人的心思,我坐在最近的长椅上,开始小口小口地咬着三明治,仿佛那是什么人间美味般地拖延时间。

    超乎我的意料,我竟然就这样在公园的长椅上糊弄了一个星期的早餐,只为了观察这位名叫研磨的少年,甚至还有模有样地写出了一份观察报告。

    我发现了小黑公主其实是个发型很怪的高个男生,发现了他的妹妹不喜欢运动,仅有的一次陪跑也是早早停下休息,如此等等。

    那份观察报告在开学前夕就被春奈看到,她一脸幸灾乐祸地表示,没想到有一天我会把搞新闻的严谨用在暗恋上。

    她那时尚不能从我鬼画符一般字迹中窥得少年的名字,以至于后来得知我的暗恋对象是孤爪研磨时,好看的脸上变幻了好几种神情。

    但最后,深知我热衷实践出真知的春奈,只是抱住兴奋地向她分享秘密的我,说,宝宝,或许他也没有那么好呢。

    而我那时也听不懂她的弦外之音,脸上仍旧带着羞赧的躁意,陷入单方面热恋,在她怀里不明所以地回应——

    他怎么会不好呢,孤爪研磨是多可爱的一个男孩子啊。

    若干年以后,我在巴黎的杂志社用平实无趣的笔风谈论法国人的风花雪月,与高中时期定下的未来方向千差万别又异曲同工。

    在无数个校对字句的夜晚,我总会没由来的想起那天春奈抱住我时叹息的语调,是可怜的,是心疼的。

    可十六岁的我执拗坚定,非黑即白,会只因为一份单薄的喜欢就一腔孤勇地冲锋陷阵,还没有认识到这世上的很多南墙不是非要撞上去的,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注定是命运的陷阱。

    就像孤爪研磨很好,但是我喜欢他,那他就不好。

    6.

    和黑尾铁朗熟识并不是一件难事,用他的话说就是他一向慈悲为怀,照顾下转校生同桌是理所当然,更何况之前晨跑时就看到过我。

    我没有想过暑假观察他们的时候,自己也会落入他们的眼里,顿时心跳如雷,手心出汗,生怕自己还没有结交孤爪研磨,就被当成变态偷窥狂。

    但,撑着窗台的黑尾铁朗下一句话就打消了我的疑虑——

    小乖那天说你吃的三明治看起来很好吃,是哪一家的呀,我们在公园附近都没有找到相同包装的。看到我困惑的表情,他又笑着解释道,是邻居家的小妹妹啦,还在念初中三年级。

    我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谁,只是在奇怪女孩名字的晦涩发音。

    教室的窗户被他开到了最大,晚秋尚且还能算作温柔的风席卷而进,将我压在辅导书下的稿纸吹得呼啦作响。

    想起那天因为包装破掉,被我放进自封袋里便利店三明治,一直在我手中转动的笔“啪嗒”一声掉在了课桌上。

    我撑着下巴越过他看向窗外,撒了一个谎,是我自己做的啦,下次带份给你们尝一尝吧。

    给妹妹做了三明治,又有什么理由不给她的哥哥也做一份呢?

    约好送三明治的时间,是排球部加练的一个周日,也是我的生日。

    定下来这样一个日子,难免有我的私心,所以在黑尾铁朗说出周末还让我来一趟学校不太好吧时,我立刻以正好会在那边补习为理由搪塞。

    音驹的体育馆在学校的最北面,我从老师家赶来时,悬而未落的夕阳正垂在二层屋檐的一角,半遮半掩。

    平日里人来人往的场馆此刻静的出奇,如果不是敞开的大门,我都要怀疑是自己错过了约定的时间。

    低头整理了下衣角,深呼一口气后,我向那里走去。

    随着我的靠近,有明显的游戏音效混杂着不甚清晰的音乐声从空荡的场馆中传来,我应当是害怕的,但似有所感,目光在一番逡巡后,定格在了角落里声音的传出者身上。

    是我今天最想见的人。

    暖黄色的光透过玻璃打在穿着音驹红色运动服的少年身上,拉扯出歪斜的影子。他抱腿坐在排球推车的旁边,低垂着头按动手中的游戏机,看不清面容,但每一个动作都写满了认真。

    粉色的MP3静静地躺在他的一侧,小小的机器里有磁性的男音混合着吉他声传来——

    “Look at the stars,Look how they shine for you,And all the things you do。”

    眼前的画面出奇的美好,我不敢出声打扰,只借由夕阳的余晖将他打量。

    这样无声的注视难免让我联想到初见那一天,冷淡孱弱的少年无论是在灿烂烟花下,还是在温暖日光中,似乎都与这世界隔着万水千山,让人伸手也抓不住。

    是被簇拥在热闹繁杂色彩中的山顶晶莹雪。

    伴随着大概是胜利的欢呼音效,终于能分神的少年还是注意到了我,可漂亮的眼睛只看了我一眼就又放到了游戏机上,甚至还将自己往推车后面藏了藏。

    在我逐渐翔实的观察报告中曾经记载过,音驹的二传手是个不会主动和人搭讪的社恐。

    捏紧手中的塑料袋,我不管此刻又开始雷动的心脏,生怕错失能够和他认识的机会,大步走到他的面前自我介绍。

    遮住了他的光源,那双金色的眼瞳中终于有了我的倒影。

    他抬头看向我,有些疑惑,但还是礼貌地回应——

    “孤爪…研磨。”

    我早已知晓的名字历经好几个月的时光,终于,由它的所有者亲自告诉了我。

    MP3似乎在单曲循环着,空旷的体育馆里,男人又在吉他声中歌唱道:

    “I came along, I wrote a song for you, And all the things you do, and it was called Yellow。”

    怕惊吓到胆小的猫咪,我带着诱哄的语气说明了我的来意。

    视线停留在已经黑屏的游戏机上的少年,像是家长不在家而被迫招待客人一般,解释说小黑刚被教练喊了过去,可能要一会才能回来。

    私心很想和他独处来等待黑尾铁朗,但是,发烫的脸颊以及说话不自觉的颤音已经不允许我再待下去,也为了不让孤爪研磨不自在,我将手中的袋子递给他以后,就找了借口匆匆离开。

    仓促地仿佛社恐的那个是我一般。

    可今天能够搭上话,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奔跑在前往蛋糕店路上的我脸上不自觉带上笑容,在慢慢停下的步伐中,嘴角的笑意也逐渐演变成放声大笑,甚至开始哼起了体育馆里,那个小小的MP3里,朗朗上口的旋律。

    不久之后,我就知道了孤爪研磨循环的这首歌的名字——《Yellow》,英国乐队Coldplay的代表作之一。

    像是为了和喜欢的人有共同点一般,我把乐队的维基百科背得滚瓜烂熟,在我的MP3里塞满了他们的歌曲,教科书上也随处可见他们的歌词,甚至让我的英语成绩一度高过了国文,看他们的演唱会也成了人生清单的重要一项。

    但那样发自内心的诚挚快乐,是我此后再难拥有的。

    很多时候,人类喜欢美化自己的记忆,将自己的妄自揣测更改为合理推敲,并且选择性地遗忘一些昭然若揭的细节。

    就好比在孤爪研磨喜欢Coldplay这样一个美丽的误会中,成年后的我在回望时,总会下意识地忽略了那个粉色的播放器,是他青梅竹马的女孩的所属物,真正的歌迷或许另有他人。

    7.

    键盘一阵噼里啪啦过后,我已经行文过半,坐在地垫上的春奈突然凑过来问,去不了演唱会的东京站,不久后的哥德堡站的如何。

    我捏了捏被眼镜架痛的鼻梁,表示先不说有没有出票的,就我们两个打工仔,哪里有钱去加价买这么近场次的门票。

    春奈冲我摇了摇手机,笑得狡黠明媚,说,自然是有冤大头。

    line界面上是备注为孤爪研磨的人发来的信息——打乱前辈的休假计划了,票的事情我会解决。

    我这才想起,孤爪研磨的妻子,音驹文学社的学妹,是春奈签下的自由撰稿人。

    嘛,反正孤爪研磨也不喜欢我,能坑到他似乎也很不错。

    福莱特在《巨人的陨落》里曾写到,你太年轻,太理想主义了,你以为每个问题都能找到答案。初次读到时,我正青春无敌,嗤之以鼻地同春奈抱怨过,问题既然存在那就一定拥有答案。直到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人生难得糊涂,正如喜欢的人为什么不喜欢我这种亘古以来就存在的问题,从未有人解答,未尝不是一种浪漫。

    送过三明治的第二天,我就在午饭后收到了黑尾铁朗投喂来的小饼干。

    刚结束午餐时间,空荡的教室里没有几个人,从外面回来的黑尾铁朗高喊我的名字冲了进来,向我扬了扬手中的自封袋,得意又张扬地让我接着。

    一个抛物线后,系着蝴蝶结的自封袋就落进了我怀里,里面是造型可爱的小熊饼干,我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而黑尾铁朗手里则捏着一张相片向我走来,日常没坏心地阴阳怪气道,哎呀哎呀,没想到同桌小姐和我们有这样的缘分。

    我虽毫无头绪,却也敏锐捕捉到了他用“我们”这一词,以为是他意识到了什么,刚要反驳几句,他手中的相片已经端正地放在了我的桌上。

    是那天花火大会拍下的。

    璀璨绽放的烟花下,身穿浴衣的少女侧身回望,正与镜头对视,来来往往的人群在她身后被模糊成虚影,唯有向着拍摄者坚定走来的黑衣少年能勉强辨清些模样,清隽秀气,哪怕他的面容因失焦而模糊,那一双金瞳也仍旧明亮如星。

    耳边是黑尾铁朗解释说他们都很喜欢昨天的三明治,小乖闹着要看制作者是谁,然后从开学初的班级大合照里,认出了我是上次花火大会她要拍研磨时无意间拍到的女孩,觉得很有缘分,就托他把相片送给我。还有饼干是小乖早起做的谢礼,希望我能喜欢。

    在他的念叨中,我只是想,这照片拍得真好看啊,我也是活该喜欢上孤爪研磨啊。

    当天那个氛围,换谁都要鬼迷心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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