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阿布和南风北风守在门外,他想起公子刚刚耍匕首的姿态,不像是吓唬人的,心里不由得疑惑起来,问题也脱口而出, “公子什么时候学会耍匕首了?”

    南风袖口藏着几个大枣,如今正和北风分而食之,还给阿布扔过去了两个,口里嘟囔着, “公子只是体弱,一把匕首又不是拿不动,而且你们不觉得这段时间公子的精气神好多了嘛。”

    北风点点头,不可置否, “公子捣鼓的那些奇怪玩意儿,我看他每日都要举起来再放下去,举起来再放下去,难道那些东西还真有用?”

    这事是阿布去办的,大家不约而同地望向他,等待他解释公子的用心。

    阿布很惶惑,他拿着图纸去找铸铁匠的时候,铁匠师傅也是一副从未见过的表情,中间是一根短短的铁杆子,杆子两头还要装着可拆卸的圆铁片,铁匠师傅可是费了好一番力气才锻造出来,当然,他也加了不少价钱。

    阿布不想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只好故作高深, “这应该是公子新研制的兵器吧,你们不要瞎猜了。”

    “兵器?”南风斜睨了他一眼,又丢颗枣进口中, “一个大铁锤子?还真没讲过这样式的。”

    阿布脸上有些讪讪,强行挽尊, “公子自己用着趁手不就好了。”

    厅内,徐祁年拿着荣竹写下的字微微抖颤,这字迹和姜与乐的一模一样。

    “这就是你口中的神秘人要你干的事?”

    只是写了几个字,荣竹仿佛竭了力,汗水涔涔,手脚瘫软, “是,我素来有模仿人字迹的本事。”

    徐祁年明白了,上巳节他收到的邀约信不是出自姜与乐之手,而是出自荣竹之手,那么相应的,姜与乐也应该在那日收到一封“来自徐祁年的信”。

    “你就写过这一封?没有模仿过其他人的了?”

    荣竹双眼泛红,声音低落, “他就让我写过这一封。”

    一封,怎么会是一封呢?姜与乐的字迹是荣竹模仿的,那自己的字迹呢?难道对方这么谨慎,不同的字迹还得找不同的人来模仿。

    徐祁年越想越觉得背后冒着寒意,眉头也越皱越深,荣竹看他不说话,还以为他不信自己,瞬间有些害怕,挪着膝至他脚下,哭诉道: “爷,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还想知道什么我都说,你说过要保我一条命的。”

    徐祁年深吸一口气,无奈地让他坐到一旁去,说实在的,荣竹也只知道这么多,上巳节的事没有按照幕后推手的设想进行,后面的事自然无疾而终了。

    荣竹很听话,或许也是真的跪累了,瞅着一旁的高背木椅,安静地坐了过去,低着头,如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猫一般乖巧。

    徐祁年还在捋思绪,末了振起精神问道: “你说那人只给了你一页纸让你用于模仿,你可还记得那页的内容?”

    “记得记得。”荣竹点头如捣蒜, “不过只剩些大概了,那像是话本子的内容,还是跟断案相关的。”

    这句话好像触中了徐祁年的某些记忆,却不太深切,只是重复道: “话本子…”

    “对,就是话本子!虽然只有一页纸的内容,但那就是个故事,里面提到个人名好像叫刘世平。”

    徐祁年脑海中似触电般闪过一些只言片语,激动地想一拍扶手而起,却顾及着荣竹在场,只是紧紧地攥住拳头。

    原主的日记中曾提到过姜与乐对断案的浓厚兴趣,是以下学后还偷偷学了不少,最终还写了话本子出来。

    他缓缓沉下气来,刘世平这个名字他记得,那本书的名字就叫做《仵作刘世平》。

    “把你和神秘人见面时的所见所闻再描述一遍,尽可能详细。”

    光知道书名还不够,荣竹虽然没有看见那人的容貌,但好歹与那人正面打过交道,其中的价值不言而喻。

    “那日晚上我在连升赌坊赌输了钱,赌坊老板已经不肯让我赊账了,命人将我打了一顿丢出门外。”提起这一段,荣竹脸上浮现出些许尴尬,滚了滚喉头,继续讲道, “赌坊老板给我下了死令,七日之内,不把剩下的一千两白银还了,就要我以命来抵。你知道赌坊里都是什么人的,落在他们手里简直是生不如死。”

    徐祁年看他说话的可怜劲儿,不动声色地翻了个白眼,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纵使你今天拖着条被赌坊打残的腿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因此怜惜你分毫。

    荣竹完全没意识到这点,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 “就在那时,有个人找上了我,说他家大人想跟我做笔交易。我缺钱,又不想被砍手砍脚,他说能给我一大笔银子,我就去了。”

    “找你的人长什么样?”

    荣竹低头想了一两秒, “看着二十多岁,跟我一般大的样子,长得可以算是丰神俊貌吧,反正看着不像是骗子。”

    徐祁年对他的回答不甚满意,通俗地说,荣竹遇到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帅哥。

    就靠这样的描述,在尚京城内徐祁年能抓一大把回来,毕竟在天子脚下最不缺的就是达官贵族,而他们的儿子不说一定帅气,但平日里锦衣玉食地伺候着,瞧着总比底下干活的帅气三分。

    “身量大概多少?有没有什么明显的面貌特征?”

    荣竹表示很为难,当时天黑,自己又刚被人痛打一顿,还能瞧出大致年岁就不错了,但他看到徐祁年脸上明显有了不悦和失望的神色,不由得心中一紧,埋头苦想起来。

    良久,荣竹犹犹豫豫地直起身子,伸手在头顶处比划了一下, “他比我要高上一些,爷…你方不方便站起来,好比比。”

    徐祁年没有一丝犹豫地挺直身板,二人对立而站,显而易见,徐祁年比他要高上半个头,荣竹止不住地点头, “爷,他跟您差不多高。”

    “还有吗?”

    “其他的…就眉毛挺浓的,眼睛微微上挑,看着比我还会骗小姑娘。”

    徐祁年慢慢退回椅子边,挥手让他也坐下,口中揶揄道: “这不是记得挺清楚的。”

    荣竹讪讪地笑了,敢记不起来嘛,他生怕这位爷一个不满意就又把匕首掏出来,到时候戳他三个窟窿六个眼的,他连救命都喊不出。

    “继续讲。”

    荣竹吞了口唾沫润润嗓子,继而讲道: “我答应跟他走后,他把我带上了马车,还给我蒙了眼,其实那时候在车上我就有点害怕了,我跟他说这交易我不想做了,让他放我走。”

    “他没说话,我就去扯蒙眼的布条,再然后我后颈一痛晕了过去,醒来时,我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像牢房一样的构造,但又比牢房富贵。”

    “富贵?”徐祁年凝神静听,不自觉地想象起来,什么地方能把牢房和富贵二字结合起来。

    “对,那地方很昏暗,只立了一只烛台,两旁就像牢房一样的隔间,但里面装饰得很好。即使没啥亮,里面也隐隐透出一些金光来。”

    “里面还住着人,我没敢细看,好像头上都戴了面具,就算看也看不到什么。那位大人一直是背对着我的,他就问我是不是会模仿字迹,然后给了我一页纸,给了我两盏茶的功夫,让我写。”

    徐祁年托着茶碗,荣竹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便接着说, “那地方是真可怕,就跟刑部大牢似的,只两盏茶的功夫,走道尽头一直有惨叫声传进来,我的手都不受控制地在抖,可那些人都跟没听见一样。要不是因为我手抖,我根本用不了两盏茶的功夫。”

    徐祁年轻嗤一声,这家伙还夸起自己来了, “然后他就让你写了一封信,字不多,只有十个对不对?”

    荣竹惊奇地咦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这封信怕不是送到了这位爷手里,忙撇清干系道: “这信虽是我写的,但其余之事我一概不知,若是那人拿去做了什么坏事,那我肯定是打死也不从的。”

    “在那样的环境中,将你打晕带去,难不成你觉得他是一个做慈善的主儿?”

    徐祁年留了半截子话在肚里,荣竹,你也是一个助纣为虐的人,不要在这边给我装得假仁假义。

    荣竹干笑两声,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没接茬,转而恳求道: “爷,这些话要是让他们知道一定会杀了我的,您可不能不管我啊。”

    那位大人看过他的字后很满意,随手丢了五百两给他还账,还说过几天还有事需要他做,若是做得好,再给他一千两,但是如果他将这些事说出去,他的结局无非一个死字。

    紧接着那位大人拍拍手,就有人拖着一个半死不活的血人到他眼前,他当场就吓个半死,结巴着保证自己不会说出去。

    现在讲出这些话来,心里无端不安,他悄悄抬眼打量起眼前这位爷,也不知道两个主哪位更厉害一些。

    徐祁年犹自不吭声,只淡淡飘出一个嗯字,也足以让荣竹心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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