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正屋厅内,南风穿着一身夜行衣,脸上还蒙了面,不怪清安将她捉下。

    南风以笑掩饰自己的尴尬, “姑娘,我是替我家公子送信的,这不特殊时期,也不敢叫门房递,怕有闲言碎语,这才翻的墙。”

    姜与乐和春桃看到南风这惴惴的小表情,忍俊不禁, “你和清安的缘分可真不浅呐。”

    南风挠挠头,斜瞟清安,目光不服, “只是凑巧了些,若真动起手来,不一定谁赢呢。”

    清安一脸肃然,眉毛却不经意地上挑,表示不以为然。

    “好啦,好啦。”姜与乐摆摆手,想起还有正事要问, “你家公子的信呢。”

    “噢,在这。”南风从怀里掏出信纸,侃侃而谈道, “姑娘,这信里都是关于裴恒的事迹,对了,他还养着一个外室,还亏他是公侯子弟呢,德行这么差,这哪家公子要是在没成亲前屋里养了几个通房都得被诟病一番呢,他连孩子都有了,藏得还极好,不过姑娘放心,我们都给您打探得清清楚楚。”

    姜与乐神色一敛,这信确实将裴恒素日里的行径一一罗列出来,赌钱□□,喝酒闹事,混的与一般地痞流氓并无二致,树立的敌人也不少,可大多数都无法与侯府相对抗,倒真有可能是裴恒平日里行事不端得罪了人,他人蓄意报复。

    但这都不是让她心下一沉的点,信中特别提出裴恒外室就住在乌啼巷中,那夜裴恒或许不是要回侯府,而是要去外室家中,长福隐瞒了此事。

    “姑娘,还有那个长福是个会行事的,你别看他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裴恒的这些腌臜事都是他去摆平的,估计连裴侯都不知道自家儿子是这副德行呢。”

    姜与乐快速浏览了一遍信,将其叠好放置妥当,眉目轻蹙, “哪个爹不知道自家儿子的性子,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那日裴侯在姜府上口口声声跟她保证,裴恒与京师内其他公子哥儿不同,从不去烟花之地,那时她便知道这父子两是一路货色,只不过顾着彼此颜面没有把话说破,现在裴恒又出了意外,再讲这些话倒显得自己刻薄了,早日查明真相才是真。

    “南风,替我谢过你家公子,他身子还好吗?”

    姜与乐问得真切,南风心中更是动容,我果然没看错人,姑娘百般忙碌,竟然还惦记着我家公子的身子。

    “姑娘莫担心,我家夫人最近没少往公子屋里送补药,公子吃得可开心了呢。”

    徐祈年可是喝口苦药要配枣的主儿,怎么可能喝得开心,南风说得不免夸张了些,她听了笑语盈盈, “开心嘛?嗯…你家公子开心就好。”

    “现下时辰也不早了,南风你也快回府吧,不要叫你家公子担心了。”

    任务已完成,南风走得自是潇洒,临走前,还不断打量着站得笔直的清安,仿佛下一秒就要跟他比试一番。

    刚刚有了南风这一出,屋内气氛有所缓和,南风走后,他们才想起姑娘也算是“死里逃生”回来的。

    好在屋里院里都点了灯,放眼望去,四下一片安好,只有清安手中的箭和案几上放的蓝色册子证明小巷中发生的一切都不假。

    “春桃,院里的人都可信吗?我想安排清安在院里住下。”

    形势比她想象得更为严峻,这些日子是于她来讲是过得平静了,狐狸一直隐藏在深处,从未消失,反而步步紧盯着她。

    春桃既有些欣喜,又有些担忧, “院里丫头都是自小跟您一起长大的,自是信得过又守规矩的,况且那次她们受刑,姑娘您又是烧水又是煎药的,还拿出自己的体己钱补上她们月银,她们焉能不记在心里。”

    “清安能住在院里我自也是高兴的,他每日从外院里来来回回的也麻烦,就怕别的院里哥儿姐儿知道了要生是非。”

    姜与乐瞅着清安也就十三四岁,一直把他当弟弟看待, “既然屋里的人都信得过,也不必担心这许多了,我记得西侧院还有间僻静的厢房,与其他女使的屋子隔得远,你明日带人收拾收拾腾出来给清安住吧。”

    “要是她们问起来,就说是我找的小护卫。”这姜府看似固若金汤,实则会点功夫的人都能翻墙进来, “这院子是需要个能打的护卫了。”

    春桃应下了,看向一旁的清安,摆起姐姐的谱,提醒道: “清安,你入了院,做事还需谨慎些,切不可让外院的人瞧见了,到时便是长了八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清安目光柔和,点点头,又朝着姜与乐的方向拱手行礼,手中握着的那杆银箭还未丢下。

    她叫清安把箭放下后遣了二人出去,又多点起一盏灯来细细观察这支利箭,箭头为扁平锐三角形,顶角细小如针,而与寻常利箭不同的是,这支箭尾部无羽,不可谓不精巧。

    她对箭懂得不多,也只是暂且收下慢慢打探。

    相比于瞧不出什么的利箭,她对这本册子更感兴趣,蓝色封皮上还有着烫金云纹,倒是好看,但里面的内容可不是什么话本子,而是裴府店面铺子庄子的账务往来。

    姜与乐倒吸一口凉气,往常听徐祈年和萧煦的话头,还以为裴侯没有实权,是个落魄侯府罢了,没想到其底下产业竟置得如此之多。

    不仅如此,这该交的税没有一样是交足了的,与其说这是一本普通的账本,倒不如说是裴侯的夺命索。

    可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落到他人手上,那人又为何要给自己,难不成裴恒是因为这本账簿丢的性命……

    *

    “大人,东西送到了。”

    薄帐纱后,男子身着月白色绣银丝的交领长衣,腰束一条琥珀色缀玉腰带,一头乌发用玉冠松松扣住,转身而来,一张黄白相间的狐狸面具显得狡黠又精明。

    “知道了。”他从案几下拿出一叠与他面上相同的狐狸面具交给跪在下首的亲随, “送到猎兔阁去,听说最近来了很多新人,出招颇狠。”

    “回禀大人,却有此事,大人今夜可要去看?”

    “不去了,训得再好也是别家的。”男子眼眸深邃难测,冷漠至极, “得空我亲自去抓几个回来训。”

    今夜时楼生意颇好,除了一应散客,小门处还来了不少身穿白袍,面上佩着狐狸面具的人,他们互不交谈,极尽低调。

    进了小门,他们不往人声繁杂的大厅处走,而是被蒙上眼睛带至一石门前,扭动一旁霁蓝釉胆瓶,石门缓缓打开,接着便是一段幽深蜿蜒的石梯小道,耳边还能听到淙淙流水声,片刻后,扯下黑布,视野豁然开朗,仿佛置身于山洞中一般。

    一排排黑漆铁架上点着灯烛,把周围照了个敞亮,中间以石块堆砌出个擂台,外围用铁栏团团围住,铁栏上方是一张密密的铁丝网,而在铁栏外方呈半弧形的范围内置着一个个碧石座椅,上覆着锦缎厚绒软垫。

    身穿白袍,脸带狐狸面具的人就落座于此,手中握着金灿流光的金牌子,上面刻着不同的数字。

    有人静静坐着,不好奇彼此身份,只是闭目养神;有人东张西望,显得兴奋不已……

    铜锣一敲,响彻整个石壁,铁栏缓缓打开一道口子,从对面石梯处走下一个一样装束的男子,身量颇高,手中拿着把黄杨木折骨扇,边走边说: “欢迎各位大人来到猎兔阁,在下知道各家大人府上都有上好的兔子想要拉出来操练操练,不过今日乃是三号大人和十号大人的擂台,二位大人可已到了?”

    衣裳虽都是白袍,但人却有高矮胖瘦,三号大人便是个大腹便便之人,懒懒地靠在椅背上轻举了下手中的牌子,相反,十号大人就显得清瘦许多,高举牌子确保台上之人能够看到。

    “好的,两位大人。”台上人轻点点骨扇, “看过我阁比赛的人都知道,三号大人的三兔以一柄回风拂柳刀杀遍全擂台,而十号大人的十兔凭借幽影剑术令人叹为观止。”

    “在下再次重申一下猎兔阁的规矩,自愿比试,直至一方死亡,比试结束。好了,各位大人,请下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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