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抢民女

    在采薇从镇上到县城一个来回,用百年何首乌赚够重开医馆的钱时,赵怀生还在赶路。

    他从家中出发,走路走了半个月,渴了到处找河里的水喝,然后用水壶打水储备,饿了就吃带着的干粮。

    运气好遇到乡镇村落,还有个借宿场所,运气不好就架个火堆窝树下歇一夜。

    没过几天,赵怀生的脸变得又干又黄,再也不是小白脸了。

    以前他在家从未做重活,也不怎么出门,此时才知道光赶路就那么辛苦了,何况是顶着大太阳下地。

    一时之间,对父母妻子的愧疚感涌上心头,赵怀生立志要考上功名,回报他们。

    这一日夜晚,他正好走到一处破庙里,犹犹豫豫地不敢进去。

    俗话说一人不住庙,他担心庙里有什么乞丐山匪,谋财害命那种。

    但今天的夜空看起来阴沉沉的,只怕要下雨。

    他倒是不惧雨淋,可背着的圣贤书不能被淋坏。

    踌躇再三,赵怀生还是走了进去,选了个阴暗的旮沓地,放下书篓都不敢用力,只发出很小的声音。

    他缩在角落,不敢点灯,只盼望着哪怕有小偷乞丐也发现不了他,他只盼平安借宿一晚,明天一早就走。

    果不其然,很快外面下起了雨。电闪雷鸣,狂风呼啸。赵怀生拼命催眠自己,还是吓得浑身颤抖。

    在类似于倩女幽魂的气氛下,耳边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这位书生。”

    赵怀生大叫起来,差点吓晕过去。

    另一角落走来一个拿着龟甲的老者,自顾自坐在赵怀生旁边,“书生别怕,老朽也不过是和你一样的赶路人,在此借宿一晚罢了。”

    这种情况下,赵怀生什么都不敢信。但见那老者佝偻着腰,似是十分虚弱的模样,而他是个正当壮年的男子……这么想想,赵怀生坐直了身子,勉强掩饰住了恐惧。

    他低声道:“这个破庙这么大,你我各睡各的不就行了?何必非要作伴……”

    突然出声,也不知要吓死谁。

    老者听此也不恼,笑眯眯看着他道:“可老朽就是喜欢找伴儿呀。”

    “不逗你了,”老者突然伸手敲了一下他的眉心,不无惋惜道:“老朽非要走过来,是看你印堂发黑,恐有血光之灾。”

    赵怀生:“……”

    这才是逗他的吧?

    荒郊野外,突然出现一个人,见面就说你有血光之灾,任谁听了都觉得是在诅咒。

    赵怀生心里也无语至极,但还保持着表面的礼数,“算了,看您衣衫褴褛,想来生活也不容易。”

    他从包袱里拿出干粮分给老人,“吃吧,不够我还有。”

    “这位先生倒是心善之人,”老者也不推辞,拿过饼子啃了起来,“不过我真的会看相,老夫还会卜卦。要不要给你算一卦?免费的,不要钱。”

    说着,他自顾自从怀里拿出龟甲,问赵怀生的生辰八字。

    赵怀生不计较他言语冒犯的事,反正外面打雷下雨也睡不着,就当给老人家解闷了。

    却不想算过之后,老者的神情越来越凝重。

    赵怀生生怕他吐不出好话,连忙从行李中拿出几个铜板给他,请他至少看在钱的份儿上,不要危言耸听。

    “不是,这不是钱的问题,”老者无奈了,“你明早定要早点走,天一亮就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对方说得煞有其事,赵怀生一下子就愣住了。

    “还有啊,卦象显示,书生你家中恐怕也快大祸临头,你若执意要走,不尽快赶回去,恐怕会家破人亡啊。”

    赵怀生咻地站起。

    “不是说天机不可泄露吗?这预言的剧情也太生硬了吧?”

    葭葭看着面板忍不住吐槽,里面赵怀生已经忍无可忍怼老者了,任谁被这么说都会生气。

    系统反驳道:【难道你铺垫开挂剧情的时候不也这样?我只是如法炮制。】

    葭葭:“……”

    好吧,这一段原文剧情是没有的,根本没人提醒赵怀生。

    是葭葭不忍心看赵怀生一无所知的模样,用积分跟系统换的预言挂,结果系统居然把她用的套路原样复制过去了!

    她也说不清楚想看到什么效果,单纯希望阻止悲剧发生。

    次日,赵怀生虽然不信,但是已经被说怕了,天不亮就迫不及待跑出了破庙,生怕多待一秒。

    正因如此,被豪绅买通的劫匪过来的时候,破庙已经空无一人。

    原剧情里赵怀生是被追杀了的,还被打晕了不省人事。当时他撞到了后脑,血流一地,盗匪以为他活不成了,当即抢走他的所有东西,跟大老爷复命。

    后面他侥幸被人救了,坚持去参加会试,才有了后面的故事。

    这次赵怀生早就没影了,结果庙中还是搜出了他从包袱里掉落的一双鞋,采薇做的。

    葭葭看到这里使劲拍了拍脑门,看来作者设定的故事走向无法更改啊!

    只能从别的方向努力了。

    采薇这几天回来,到家里把挖到草药卖得大价钱的事情跟公婆交代了一遍,全家喜气洋洋。

    她说她想重开医馆,赵家父母面色纠结了一下,心里有点舍不得那么多钱。但这钱是采薇挣回来的,哪怕是运气好也是采薇的运气,他们两老口又没帮上一点忙。

    所以二老倒也不反对,只是对采薇道:“可你丈夫怀生还没回来,也不知咱们一家今后会到哪儿,现在就盘店的话,恐怕将来会麻烦。”

    两老口没有那种必须落叶归根的观念,若是他儿光宗耀祖,考上功名,将来他们是想和儿子一起迁走的。

    采薇想也是,重开医馆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促成的,还是等怀生回来一起商量吧。

    于是他们把银两藏在自家地窖储藏粮食的口袋里,保管得十分严密。

    发财这种事情就是要闷声,全家都是管的住嘴的人,表面还和以前一样,不过出门后赵家父母还是掩盖不住面上的喜色。

    谁知就算是系统给开挂,也逃不开福祸相依的铁律。

    一天清晨,赵家村的小路上突然出现行装整齐的一队人,抬着几个大箱子,敲锣打鼓来,排场很足。

    村里的人都去凑热闹了,传到采薇耳边,她的心里顿时升起不详的预感。

    领着那一队人的,是一个穿着红衣服,点着痣的媒婆。

    “赵家娘子何在?”

    媒婆扭着腰上前率先问道。

    “哪位赵家娘子?”

    大家一头雾水。

    “就是那个姓赵的书生娶的娇嫩小娘子啊!”

    村里的人都傻眼了。

    看这阵仗,傻子都知道来人的意图。

    可是……林采薇是赵家的媳妇啊?看样子对方也知道她嫁人了!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指路。

    媒婆一甩帕子,“你们不说也没事,咱们一家家去问。”

    随后进来的人敲锣打鼓,继续前进。

    村里人的表情一言难尽,又不敢上前阻拦,怕得罪什么达官贵人。

    终于,他们走到了采薇家。

    赵家父母一脸懵,赵母刚走上前要问什么,就被媒婆推了一把,“走开,不是来找你的!”

    采薇连忙从屋里出来扶住婆婆,“你们想干什么?”

    “哟,你就是赵家娘子?”

    媒婆马上换了副嘴脸,堆笑道:“赵……不对,林娘子啊,奴家这次来,是替邻县的孙老爷来提亲的!老爷说上次在去往县上的官道,他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深深地迷恋上了你!”

    “这个孙老爷啊是邻县最大的豪绅,家缠万贯,怜香惜玉,特别会疼人!你要是嫁给他之后,就有享不完的福了,何必守着这破屋子,过苦日子呢?”

    采薇立即想起来在路上遭遇的恶心眼神,她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但还是尽量体面道:“回去告诉你家老爷,我已经嫁为人妇,他恐怕眼拙了,这番好意我受不起!”

    赵家虽说清贫,在村里乃至镇上的风评极好,而过去的林家也对镇子里的人有恩,从未想过有人会来别人家抢别人的媳妇。

    渐渐的,也有几个村里人给赵家,给采薇说话,纷纷道孙老爷怕是看错了。

    采薇气得头晕,对方平白无故编出一段相遇,岂不是毁她名声?

    下一刻,却见媒人夸张地张了张嘴,转了转眼睛,“咱们老爷岂是那种夺人妻子的恶霸?你们都还不知道吗!这位林姑娘,已经是一个寡妇了!”

    声音顿时停下,气氛凝滞。

    赵家父母和采薇浑身一震,没反应过来。

    “胡说八道什么呢?”

    葭葭和承熙赶到现场,事情已经发生。

    被她这么一打断,采薇也连忙回神,故作镇定:“请不要诅咒我夫君。”

    媒人也不甘示弱,“我可没有诅咒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咱们骆县比你们云县离京师近,前两天便传来消息,说是你们镇上唯一的那个书生在赶考的路上遇到了野兽,被野兽吃了!就算我们不来,这个消息过两天也会传回来。”

    “不然的话,咱们老爷怎么会要一个有丈夫的女人?”

    这个消息又一次镇住了村里人。

    赵母光是一听,就腿软了,差点当场晕过去。

    葭葭捂脸,在这个出远门只有一半存活率的时代,造谣都不需要成本的。

    只要传的人多了,假的也变成真的。

    采薇浑身颤抖,却也不信,对他们喊道:“你凭什么说我夫君死了?”

    “凭什么?”不愧是说媒的,戴着大红花的女人嘴跟连珠炮似的继续输出,“那当然是我们老爷好心,专门派人去打听了一番,他们说是在山上发现了书生的衣物惨片,还有散落一地的书。你们家赵生不是最爱读书了吗?”

    “不过他们连他尸体都没看到一点,唯一留下来比较完整的物件,咱们老爷说要拿给林娘子看看,好让你死心。”

    这欺男霸女的富豪还真是又当又立的典范,想讨别人的老婆,又不想受伦理的谴责,还整这一出。

    媒婆拿出一双破鞋子递给采薇,“你看看,是不是你丈夫的东西?”

    采薇颤抖着手接过来,这双鞋不知道被什么野兽啃得稀巴烂,但残存的针脚,她熟悉无比。

    采薇下意识捂住嘴,眼泪刷刷掉下来。

    而赵家父母见此,一个伤心晕倒,一个也痛哭失声。

    一只手突然抢过手上的鞋,采薇看过去,只见葭葭举着鞋道:“请问,就凭一双鞋,你怎么证明赵怀生是死是活?”

    媒婆见此嗤笑,用身体挤了她一下,“你谁啊你?没看见林娘子都已经承认了是他夫君的遗物,还需怎么证明?”

    不过这姑娘看起来也挺标志的,说不定老爷见了,也会喜欢。

    葭葭无视媒婆放光的眼神,“你说现场混乱,连尸体都找不到,那怎么这鞋刚好有一双?而不是一只,半只呢?”

    媒婆脸色一僵,这才意识到她们做事失误了,给人找出了破绽。

    不过她是老江湖了,很快就想到了应对的话术,“这我哪知道?说不定是上天也在劝林娘子弃暗投明呢。你看这鞋的破损程度,要不是被野兽啃食,怎么会这么破?”

    葭葭笑了,“那也不一定,说不定是你们让狗啃的呢,想逼迫良家妇女就范。”

    此时,大伙顺着她说的话,也回过神来,因为葭葭说的也不无道理。

    媒婆语塞,“你这是强词夺理!”

    “你才是强词夺理,”葭葭反弹回去,“就算意外是真的又怎么样?你家女儿丈夫死了就立马改嫁吗?”

    “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连丧事都不让人办完,就把新寡娶回去。你不是强抢民女是什么?”

    气氛凝滞片刻,媒人脸色一变,彻底撕破脸,“我今儿个就是要强抢民女怎的?你们几个都给我上,今天就是塞也得把林家小娘子塞进轿子里。”

    目的毫不掩饰了,这么嚣张。

    他们带来的都是有功夫的硬汉,这时一直不说话的承熙就发挥了作用。他的身手格外好,很快就把逼近的人反手按在了地上。

    葭葭虽没他那么熟练,但前几个世界也是练过拳脚功夫的,保护采薇不让人接近没有问题。

    他们打了一会儿,村民们也终于看不下去,纷纷回家拿了锄头铲子等工具,齐心协力把骂骂咧咧的媒婆和她带来的人赶出了村子。

    “你们,你们给我等着!”

    媒婆念完了经典台词之后,夹着尾巴灰溜溜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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