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有了文胜峰的指挥,文家军势如破竹,虽人数上不敌西夷军,但有了战略后,还是将西夷逼退京郊,京城算是暂时平定风波了。

    文晏得知消息时,已是在午夜,父兄正站在玉兴殿外,文晏到时只见三人伫立,面色严肃。

    “晏晏,你何时与这贼人一同了?”最先开口的是文泉,他伸手就将文晏将殿内拉了出来。

    “我,”文晏一抬眼便对上了不远处的唐远睿。

    前几日还一袭红衣的男人,此时身着盔甲,银色盔甲上还溅着血滴,头发仅用木簪束起,些许散乱在颈肩,脸庞上似乎被剑划开,凝结了血珠,看起来有些狼狈。

    文晏的话止在喉头,一股愧疚涌上心头。

    “晏晏,你没事吧,可是他威胁你了?”唐远睿拉过文晏的手臂,言语关切。

    文晏知道唐远睿是在问她请求父亲出手一事,“对不起,不是的,我,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那便好,”唐远睿一把拉过文晏,将她摁在自己胸膛。

    文晏可以听见他胸腔内沉闷的心跳声。

    “多谢文将军出手,我家大人之前许诺您的,也自会兑现,”尤苏在一旁说道。

    “本将军才不是为了他那点蝇头小利,若不是小女央求,我怎会答应?”文胜峰眉心一蹙,“不要也罢,”

    “父亲,不若就趁此时攻入玉兴殿,这贼人昏迷,怕是奄奄一息,正是好机会啊!”文泉将文晏拉过,使文晏站在自己的身后,文家军虽刚经历一战,但对付这玉兴殿几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文小将军,你这当我们是死的吗?”尤苏冷哼一声,作势要掏出自己的佩剑。

    “就你们这副苟延残喘之姿,哪里来的底气与我们谈条件?”文泉不甘下落,稍一使眼神,身后的军队就有再起之势。

    两边瞬间剑拔弩张。

    “阿哥,”文晏抬手轻轻拉了拉文泉的袖口,“放下吧,如今新帝已死,再争已经没有意义了,”

    “百姓安宁才是要紧的,不是吗?又为何要再造成杀戮呢?”

    “阿妹,你糊涂啊,杀了他才能永绝后患啊,”

    “阿哥,他不坏的,当初在邶州,是他从怪物口中救下的我,还有许多其他事情,我知道他是逆贼,也知道我这般不对,可若是没了他,我早就丧命于海,私人恩情在家国面前确实不值一提,可我......”

    “别说了,晏晏,你执意如此,甚至要以命相携,可曾想过父兄的处境?这可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上几百年啊!”文胜峰恨铁不成钢。

    “晏晏,你,对他......”唐远睿忽地有些认不清眼前的女子了,他不敢去验证自己的猜测。

    文晏对于唐远睿,本就是父兄之命,外加之前对于他的愧疚,才答应的这桩婚事,可如今,她才摸清自己的心意。

    “对不起,唐公子,先前对你的感情都是,都是愧疚之情,我不过将你当作哥哥看待,盲目答应婚事也是我的错,”文晏郑重地鞠躬。

    “囡囡,你可是对这贼人......”文胜峰不可置信地开口问道。

    “是,”文晏闭眼,毫不犹豫应下。

    想象中的训教没有出现在耳边,反而是几声哀叹。

    “好,告诉你家主子,这西夷贼人本将军会将其赶出中原,什么条件都是虚的,但得扶持我朝皇子上位,”文胜峰将目光放在尤苏身上。

    “我会转告的,”尤苏抱胸道。

    “至此,我们便不再是父女了,”文胜峰看向了文晏,语气虽平淡,但有些落寞。

    “父亲,我,”文晏想开口制止,但不知该如何挽留,只得看着三人离去。

    ......

    文晏将面巾浸泡入木盆中,拧干,在秦思淮的脸颊上擦拭着,听清嵘说,父兄一出马,那西夷军屡屡败退,已是胜券在握了。

    “秦思淮,你快点醒来,醒了我就可以走了,你睡了这么久,我照顾你这么久,也算是报答你的恩情了,”文晏将拧干的面巾重新挂上面盆架,趴在床榻边念叨。

    她手指在秦思淮的指节上轻点,男人的手指本没有反应,可下一秒,文晏腰间横出手臂,她本半蹲在床边,此时被人由腰间拎起,被迫微微屈膝站起,上半身呈“弓”字,为了支撑住自己,她手肘撑着床板。

    脑袋被迫仰起。

    面前是昏迷许久的男人,他此刻颏下冒着青黑,墨发披肩,眼神深邃。

    “你,你醒了?”文晏眸子放大,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秦思淮,“你先放开我,我去叫......”

    文晏说话的气流洒在秦思淮喉间,她话还未说完,双唇已被人堵上。

    带着侵略性的吻落下,手臂压着她向上向前,更加贴近男人的胸膛。

    文晏喘不过气来,唇边发出叮咛声。

    “你不许走,”

    温热离开,耳边是有些嘶哑的男声。

    文晏总算喘过气来,她猛地推开身前的男人,耳根微红,低头道,“我去叫太医,”

    很快,太医到达玉兴殿,说是秦思淮已经恢复好了,正常休息即可。

    文晏已在殿外站了许久。

    太医出来后,尤苏和清嵘又被叫了进去,殿门紧闭,文晏正坐在殿外,绣花鞋磨着石阶上的小石子,有些许无聊。

    “哗啦”一声,木制的门被拉开,文晏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站起身,抖了抖身后的衣摆,正想转身去看,却被人拥住了。

    男人的怀抱宽大温暖,他正站在石阶上,有力的手臂横在文晏腰间,大掌扣着她的后脑勺,耳边可以闻见逐渐加快的心跳声。

    “怎,怎么了?”文晏尝试用手臂去推开身前的人,但对面的男人却纹丝不动。

    “是我的错,”

    “我这就去与文将军说明情况,这皇位我不要也罢,就给那总角小儿,我带着你去城西小屋可好?”

    秦思淮对儿时的记忆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那男人严厉的面容,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满目的鲜血,和已经麻木的疼痛。

    一路从炼奴狱踏着尸体走出,他以为自己不会再相信任何人,直到遇见文晏。

    他带着目的接近她,却被她救赎。

    他小心翼翼地陪伴在她身边,却忘了他们之间横跨着家国。

    他从炼奴狱走出那一日,便立下誓言要报仇雪恨,亲手取下那个男人的头颅,他做到了。

    对这山河,他本没有太大兴趣,不过是复仇之路上的一些附属品罢了,可现在他又有了别的渴求,那便是文晏。

    欲念在无数个深夜抑制不住地疯狂生长。

    他宁弃天下,也不愿失文晏。

    “你知道,你,你自己在说什么吗?”文晏险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文晏从未想过他会为了自己放弃之前所谋划的所有。

    她知道秦思淮所做对于岚朝是不可原谅之事,所以她本打算等秦思淮醒来之后便自请离去,只当是报恩了,父兄还是更为重要一些的,她知道,那日父亲所说不过是因为在气头上,就算完成不了任务,她也能够接受在这里的生活,如今已待了这么久,对于画展似乎也没有那么大的执念了,倒是收获了一些别的东西。

    文晏知道,秦思淮所说的总角小儿正是前朝帝王的儿子,但她没有想到,他答应得这般快,竟是为了她。

    “关外的军队来报,如今西夷已有撤退之势,若是你答应,”

    “我们就离开皇宫,好吗?”

    秦思淮双手扶着文晏的双肩,双眸注视着女人的发顶,害怕她说出拒绝的话,心如击鼓。

    “好,”文晏低头思索许久,终还是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秦思淮。

    她这次,信对了。

    天和三十年冬,琅朝与西夷相合来犯,岚朝覆灭,一夜之间,京城沦陷,然新帝秦铮上位不到一旬,被其子晋王所斩杀,后晋王不知所踪,唯琅朝小皇子在文家军等百官大臣的扶持下坐上皇位......

    天和三十一年正月初一,大雪纷飞,落于枝桠上,雪压满屋檐,纤细的手腕折下一只红梅。

    手腕正挂着一串白色菩提,更显白皙。

    空中的雪粒落入文晏脖颈,融化成水,她缩了缩脖子。

    一件红色披风忽地笼罩在文晏的肩上,秦思淮细心地掖紧领子,遏制风窜入文晏的脖颈,“这么冷,还不多穿点?”

    “嗯,错了,”文晏眉眼带笑,转过头来,对上了微微俯身的男人。

    唇边是不同于脸颊的温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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