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可银簪才将将挨到胸口前的衣物,文晏的手腕便被人猛地握住,男人本已闭上的双眼猛然睁开,斜向下看着她手中的银簪,眸子反射着月光,微凉一闪而过。

    文晏没有卸劲,仍咬牙使着力朝心口刺去。

    “小姐长能耐了,这回倒是知道换个长的利器了,”秦思淮手掌微动,文晏手腕吃痛,银簪便由手中掉落在床榻上,床榻松软,银簪碰撞发出一声闷响。

    “你到底想干什么?要杀我就早些动手,”文晏眼眶含泪,眼角泛红,她摸不清对面的男人究竟想对自己做什么。

    她初见青淮,只觉他张扬肆意,会护着自己,长相丑陋也无妨,她曾愿托付一片真心,没想到一切不过是自己的痴心妄想。

    若是他离开也就罢了,可如今又出现在自己面前,抓了自己的父兄,囚禁自己的未婚夫,将自己锁在这玉兴殿,竟还想和她成婚,当真是个疯子。

    秦思淮早看出她没睡着,他一靠近床边,床上的人背紧绷得便像块板,自己靠近弄出些动静她也一动不动,根本不像个睡熟的人。

    好在,自己揽过她时,她没有抵抗。

    可他没想到,她是为了藏这么一手。

    文晏很小一团地被他圈在怀中,可再松软易安抚的兔子也会露出獠牙。

    “我不会嫁给你的!”文晏想要起身,却动弹不得。

    秦思淮像是听惯了这话,漫不经心地抬眼,“那要如何你才愿意?”

    文晏闭嘴没再说话,忽地她好像想到了什么,“除非,你让我坐上丞相之位,”

    自己的任务不过就是当上女丞相,一旦完成,她就可以逃离这里。

    “好,”

    出乎文晏的意料,男人答应得很快。

    “现在可以睡觉了吗?我累了,”秦思淮将床榻上的银簪扔到地上,自顾自地揽住了文晏,埋头继续睡了。

    文晏本就动弹不得,只得一脸幽怨地躺着。

    ......

    再次醒来时,身边已没了人,只是一旁的桌上摆放了早膳。

    “小姐,您醒了,已是巳时,来人,将热好的膳食端上了,”凉了的饭菜被端下去,换上了午膳。

    许是昨夜睡得太晚,今日起来,竟已是这么晚了。

    不过她起早起晚又如何,还不是得待在这殿内不得四处乱走动。

    “小姐,殿下说今日外面乱,不得四处走动,”清嵘双手交叠在身前,将饭菜端到文晏面前。

    “反正本来就不能四处走动......”文晏没好气道。

    清嵘没再说话。

    “你出去吧,我自己来便好,”文晏摆摆手,示意清嵘出去。

    清嵘退于门外,将门关严实了。

    文晏看着清嵘的背影,忽觉自己在邶州时就该拒绝她跟随自己,都怪自己心肠太软,原来自邶州起,他就一直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吗?细思极恐,怪不得,他总是阴魂不散,总能在一些地方遇到他。

    还以为是什么大过天的缘分,原来都是设计好的。

    文晏失去胃口,吃了几片青菜便放下了竹筷,她轻轻推开朱窗。

    “小姐,”站在窗边的侍卫出声提醒她。

    “知道,我不过吹吹风、看看景,怎么了?”文晏两眼一眯,便倚在窗边不走了。

    不知清嵘所说的外面乱是发生了何事,文晏朝院门望去。

    好像看到了什么。

    又好像听到了什么。

    熟悉的、兵器相交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琅朝不是已经占领京城了吗,为何还有人在持械斗争。

    是父兄逃出牢房了吗?

    是救兵来了吗?

    文晏心中雀跃,燃起一丝希望。

    斗争的声音愈来愈大,甚至还能听见些巨大的爆破声。

    外面的混乱与玉兴殿内形成了鲜明对比。

    殿内一片安静,显然是外面围的侍卫在守护的缘故。

    可等到夜幕降临,等到四处声音渐弱,文晏也没有等来父兄,反而等来了秦思淮。

    但,是受了重伤的秦思淮。

    “来人,先请太医!”尤苏一脚踢开殿门,扶着秦思淮坐在了床榻边。

    文晏看着被众人包围起来的秦思淮,眉心狠狠跳了一下。

    他......为什么受伤了?那现在不就是最好的逃跑时机吗?

    文晏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众人,秦思淮躺在床榻上,方才还有一些意识,现在已经昏迷过去了,太医也来了,文晏趁着混乱,摸着墙,逃出了玉兴殿。

    可才出玉兴殿,她就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到了。

    遍地都是尸体,偶尔可见散落的四肢、头颅,以诡异的姿势滚落在墙边。

    文晏打了个寒颤,脚有些发软,两眼发昏,她摸着红墙,尽量让自己的心平静一些,才能勉强行进。

    皇宫的宫道上,随处可见的尸体,显然,正是今天的混乱造成的。

    她很害怕在里面看见父兄和唐远睿,好在她走遍皇宫也没有看到他们的尸身,那便说明他们没事。

    扶着石墙,文晏呼出一口气,那今日的混乱究竟是谁造成的?若是父兄,为何不直接攻上玉兴殿?

    若秦思淮被打败,也不可能留着命回到玉兴殿。

    如今的局面应该可以看出,今天这场混乱纷争的结局,不是两败俱伤,就是秦思淮险胜。

    “谁在哪!”路过的侍卫似是发现了暗中的文晏,怒斥一声。

    “我,我是玉兴殿的宫女,奉命去太医院给殿下取药的,”文晏咽了咽口水道。

    “哦,走走走,”

    “侍卫大哥,我今日一直待在院中,外面发生了什么啊?”

    对面的人上下打量了文晏几眼。

    “你别误会,我,我不过是看到这些尸体有些害怕,就问问,”

    “这狗咬狗的事也是你我可以讨论的?脑袋不想要了?”侍卫望着文晏冷哼一声,又走了。

    狗咬狗?内讧?

    秦思淮和谁内讧?

    文晏沿着石墙,从前在城西小屋时,就听秦思淮说过,他还有一个哥哥,难道是争夺太子之位出了问题?

    总之,大约父兄还没有逃出来,那她该去哪呢?她如何能从牢中救出父兄呢?

    “抓住她!”侍卫刚走两步,意识到不对劲,怒斥一声,立马转身上前抓住愣在原地的文晏。

    “文姑娘,麻烦您跟我们回去吧,”尤苏气喘吁吁地跑来,拉住了欲动粗的侍卫,“下去!”

    “是,尤大人,”

    “或许是您不了解殿下,若是您知道他都做了些什么,可否原谅从前的他?”尤苏让身后的人收起了拔出的剑,而是作揖弯腰,“文大将军和文小将军尚在牢中,但殿下早已吩咐让底下的人好好对待,姑娘不必担心,”

    文晏看着尤苏身后的侍卫,多对一,她好像除了接受没有别的选择。

    坐在玉兴殿内的桌案前,文晏看着忙里忙外的太医们,叹了口气,合着刚才跑那么久都白跑了......又被带回来了。

    “小姐,夜深了,要不您先睡?侧殿还有床榻,”清嵘站在一旁,俯身问她。

    “你觉得我睡得着吗?”文晏漫不经心地瞥了清嵘一眼。

    清嵘自然知道,任谁的父兄被抓,家国覆灭,哪里还能睡得下去,她被文晏呛了一嘴,没再说话。

    “我问你话,你如实回答我,”文晏端起手边凉了的茶。

    “今日你说外面乱,是何之乱?”

    “......是殿下与圣上起了争执,圣上,不,琅王......死了,”清嵘短短一句话,震惊文晏两次。

    她没想到内讧的是秦思淮和他爹,更没想到,新帝这就死了,这龙椅怕是都还未坐两天吧,凳子都还没坐热,人就没了?

    文晏有些复杂地开口,“为什么?”

    清嵘抿唇,“其实我们都不过是新帝的棋子,我是,尤苏是,殿下也是,殿下虽是新帝的亲生子,但出身婢女,儿时卑微,被新帝扔入炼奴狱,我们都不过是新帝从炼奴狱里筛选出的棋子罢了,”

    “殿下比我和尤苏多一些的便是谋略和皮囊,”清嵘回忆起从前。

    “所以才会最开始才会让殿下去接近您,”

    “所以呢?”文晏冷笑,他身世凄惨,就是他能够欺骗自己的原因了?她在企图自己能同情她的主子?

    清嵘叹了口气,“方才殿下在床榻上昏迷时,口中喃喃的也是您的名字,”

    文晏没再说话。

    来往的侍卫不断端走一盆盆血水,在月光下显得触目惊心。

    “清嵘,去太医院给殿下端药,”尤苏将清嵘叫走。

    文晏只身坐在桌案边,尤苏靠近她,逆着烛光,“文小姐,您给殿下提的要求,也可以实现了,”

    “什么?”

    “丞相之位,”

    “姑娘可还记得在柑县混乱时,您以为自己为何没有被人追杀?是那人腿脚没你快?还是他箭术太差?都不是,是殿下,在暗中帮您挡过去的,”

    “在邶州,您命悬一线沉于海中时,你以为自己运气真这么好,便飘到了岸上?不是,是殿下,他跃入海中去救的您,甚至不惜被那海怪咬伤,”

    “看马球赛时,替你挡下木梁的是他,在避暑泉庄时,为你报仇杀人的也是他,送你手链的是他,还有太多太多,他许你丞相之位,便将叛反的日子提前,”

    “可你呢?”

    “姑娘,你没有心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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