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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等到你了

    思维在重新组织,整个人像被碾压一样,整个人失去了知觉就像一团空气一样。

    “滴答,滴答。”

    血压血氧机器的声音传入耳中,周围环境静的可怕,我猛地喘了一口气,整个人突然惊醒。

    头剧烈地疼痛着,我躺在病床上,周围全是各种各样的机器,我这是在ICU里面?

    不,不啊,怎么可能?

    系统不是说闭环吗?

    我怎么可能还在ICU里面?

    我挣扎着起身,现实和虚幻的错觉感不断撕裂着,面前大面积白色的机器让我仿佛来到了地狱。

    铃被不断按响,我看着不断涌进来的医护人员,直接抓住其中一个护士,扯开我的氧气面罩说。

    “我这是出了什么事情?另一个人呢?他人呢?”

    还没等我听到回答,一剂镇定剂就注入了我的体内。

    梦境很长,我梦到那个从大海深渊里将我救起来,手上系着红绳的人,自始至终都是苏青州。我仿佛回到了我死亡的那一刻,我看到了在我死后几近崩溃的苏青州还有周安,以及过了很久以后逐渐释怀的他们。结婚的周安与魏辙,美满的生活,和一直好好生活的苏青州。

    梦境的最后,他来到了海边,是那个他带我喝奶啤的位置。

    他手上拿着一瓶啤酒,对着日落,像是在和什么人碰杯。

    “最后一分钟,我会永远等你,我会等你回来找我。”

    梦醒了,急切的机器运行声音,血氧血压的恢复声音,以及各个专家老师的会诊讨论声音。

    直到我真正清醒过来的时候,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周安。

    只有周安。

    眼泪顿时淌了出来,我死死拉着她的衣袖。

    “苏青州呢?”

    周安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突然变了脸色,我又连忙问。

    “我是因为什么事情入院的?”

    令我意外的是,周安成了喜极而泣的那一个,她激动地握着我的手,长舒了一口气。

    “你终于回来了。”

    然后,她就急忙把病房外面的魏辙给叫过来,魏辙先是试探性地探了个头过来,莫名有点可爱。他穿得很休闲,整个人成熟了很多,但是岁月并没有他身上留下太大痕迹,倒是磨平了很多锐气。

    “你好啊,魏辙。”

    我躺在病床上,看着我的父亲,突然感觉我这过去的二十二年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了。

    魏辙看着我,眼中是隐藏不住的慈爱,与以前那种不知所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好,魏涟。”

    “你们,为什么都不带口罩,2022年怎么可能不带口罩?开什么玩笑。还有,我怎么会在医院里,苏青州呢?”

    说到这儿,周安脸上的神色有些不太好看,她和魏辙对视了一眼,然后开口。

    “这事,说来话长。”

    “在你去世以后,你那本笔记本就被苏青州拿走了。他应该是做了些什么,然后两个世界线以一种错轨的方式完全重合了,我不再有癌症,魏辙也没有牺牲,我们如愿去了同一座城市,然后我是在26岁生下你的,你知道,这与你的年龄本该不合的。就在你出生的那一刻,我和魏辙又回到了这个时间线,回到了这个世界我26岁时,你却已经上小学了,时空裂隙把那几年给压缩了。然后你的人生轨迹,几乎是与你上辈子一模一样,因为我的记忆和这个世界的周安逐渐融合,除了你多的这位父亲以外。”

    “苏青州则再也没有出现过,他只是在时间线重合的时候,来找过我。他说,这是他的安排,而且这个重合过的世界,会比原来更加美好。但是,自此以后我再也没见过他。”

    说到这儿,魏辙把温水递到我的手里,补充道。

    “但是,他应该还在,每年高考的时候,在你的墓前都会放上一杯奶啤,还有一枝玫瑰花。除了我们,只有他知道那块无名碑是谁?”

    周安和魏辙看着我脸上快要崩溃的神色,急忙想尽方法找补。

    “你放心,世界线重合对任何人都没有伤害,而且疫情也没有发生。只只?你还好吗?”

    我红着眼眶,手无法控制地抖动着,就在他们一件一件把现实剖析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脑海中的回忆正在逐渐融合,周安错了,不仅仅在我的成长的历程里多了魏辙的父爱,还有我从小到大,每一年都会看到的那个身影。在我的梦中,一直在我的梦中出现的那个游荡的人。

    怎么会,以前的我怎么会梦到苏青州呢?

    “那我,那我是怎么入院的,我出了什么事情?”

    “你,你跳海了。”

    跳海?

    我为什么会自杀?

    “不是,怎么可能呢?我有这么美满的家庭,我过得比上辈子幸福一百倍,我怎么可能会跳海,到底是为什么,周安女士,你跟我讲实话。”

    魏辙看着我顽固的样子,叹了口气,直接把口袋里的遗书交给我。

    亲笔所写,然后给我了两瓶药。

    劳拉西泮,舍曲林。

    周安还掏出了那罐空了的安眠药,放在了桌子上。

    “就在半年前,你仿佛性情大变,那个时间点刚好是高考。我和你爸都很害怕,你是不是回来了,回来找苏青州。可是,你的反应完全不对,知道前几天,我在家发现了这封遗书。”

    我听着周安的话,展开遗书的手都有些颤抖。

    “爸妈,你们好。

    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们,从小到大,我的梦中都会出现一个陌生的身影。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我甚至看不清楚他的样貌,但是潜意识告诉我,这个人对我一定很重要。我甚至在现实生活中看到过他,就在我跑过去想追上他的时候,不是绿灯转红,就是阴差阳错,我永远都没能真正遇见他。

    在半年前,在我大三结束那年,他几乎是每天都出现在我的梦境中。就那么孤独地,坐在大海边,看着逐渐西沉的夕阳,身边放着两瓶啤酒,或者是逐渐走向大海深处,又被潮汐打回,像是想要越过大海来到我的面前,却什么也做不到。

    我从那以后,头发开始大把大把掉,学业压力越来越大,很多大学里的事情我都没有告诉过你们。我因为性格的傲慢,和骨子里的不合群,一直被排挤,该给我的名额也被别人抢走。我真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每每深夜,无论我多晚睡着,只有他会一直在海边等着我。

    我是海浪潮汐来涌间的白沫,他是海上坚守于浪间的孤岛,我想,我站在海岸上,日出东方的那一刻,我一定会见到他。”

    泪水打在纸张上,把最后几个字湮成墨迹。

    “我说的没错,我的大学生活真得过得很糟糕,他原来一直都在,一直都在等我。”

    我看着周安,没有和她说,那些药我本来就在吃,只不过我总以为有了父亲,有了美满家庭的我,总会改变点什么的吧。

    可是,该出现的,都出现了。

    周安看着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立刻按铃准备叫护士来,我急忙把她动作制止住。然后拔掉氧气面罩还有手上的针,穿着拖鞋,对他们说。

    “我要去找他,让我去找他!”

    周安刚想要阻止,就被魏辙给拦下了,魏辙拿起车钥匙,直接把我扶起来。

    “你要去哪儿,我开车送你。”

    周安也立刻把包等东西给收好,然后直接去医院前台给我办出院。

    “你们去拿车,我在医院门口等你们。”

    就这样,我们三个人一起上车,去了我自尽的那片海域。

    下午的海边人很少,可能是因为天气太冷了,魏辙把外套脱下来披在我的身上。我们三个一直顺着海岸线找,可是海岸线太长了,汽车不允许开进去,我们就一直这么走着,走着。我的心就像海水一样,慢慢地,一寸一寸地往下凉,直到日落西沉,霞光照在海洋上,照在那个坐在海边的人时。

    我飞快地向他奔去,外套落在沙地上,可是逼近他的时候,我又慢了下来。我小心翼翼地迈着步伐,一点一点地靠近着他,他穿着白色衬衫,仰着头喝着奶啤。

    我看着他的侧脸,要比十七岁时要成熟一些,更吸引人了。

    拖鞋踩沙地的声音很轻,而且沙子本身质地太过松软,我整个人就像半深半浅地陷进去了一样,就像溺水的人一样。

    “苏青州?”

    听到声音,苏青州立刻转头看着我,我几乎是瞬间泪崩出来。

    他一把把我拉入怀中,抱得很紧很紧,好像是要把我整个人揉进他的身体里一样。

    “我终于等到你了,只只。”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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