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弈

    “于老师?”

    她转身视线看向有些懒散的程显扬,穿着松松垮垮的浴袍,正在拿毛巾擦着湿发,发丝上的水珠不停地往下滴,顺着眉间滑落至下巴,最后滴在了地上,晕成一滩水渍。

    他本身就长的勾人,平日里倒不觉得,现在看这模样,竟让人移不开眼神。

    于闻被这一幕惊到,她的视线往下移,发现他的腰带没系好,露出胸口健壮的肌肉。

    似乎是觉得此时的氛围有些奇怪,他掩了掩衣领,笑道:“刚刚在洗澡,没听见敲门声,于老师这是…”

    见于闻愣住不回答,他又说道:“看够了吗?”

    他的目光停留在她怀里抱着的花束上,嘴角扬起察觉不到的笑意,可言语中却透着一丝冷漠,像是刻意拉开距离般,有些疏远,和那个温言细语的他截然不同。

    于闻之前有些气恼,也很不喜欢他送花这样令自己为难的行为,来的时候就想好了自己该说些什么,应该直截了当地将话挑明,免得双方误会,然后将花还给他,最后转头拜拜。

    可现在这情形,她看着程显扬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他皱着眉头,仿佛在怪自己打扰了他洗澡一般,眼神冷若冰霜。

    于闻张了张口,发现自己的气势瞬间矮了一截。

    她定了定神,该说的还是得说。

    思索片刻,将花递给他,说道:“程先生,谢谢你的好意,这花…还是还给你吧。”

    听到这话,程显扬突然笑了,他擦了擦发丝上的水,将毛巾随手搭在肩上,似笑非笑地说道:“于老师,该不会误会什么了吧?”

    他的话有些戏谑,于闻暗自叹了口气,果然是她自作多情了,还好没先说出口,不然得尴尬死。

    “于老师,我都已经很明确的和你说了,照顾你…仅仅是因为徐子州。”程显扬漆黑到看不清情绪的眸子盯着她,说道,“好朋友去世,帮忙照顾他的家人也是应该的,更何况我与他是最好的朋友…”

    他又提到了“好朋友”这个词,脸不红心不跳。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于闻,挑了挑眉流里流气地回道:“于老师,你很漂亮我承认,但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这句话在于闻脑海里翻来覆去,不知怎地,她一时有些失神。

    她连语言都没组织好,就被“拒绝”了。

    怎么像是表白被拒呢?

    看着反应迟钝的于闻,程显扬依旧没给她张口的机会,轻蔑地瞥了一眼她手中的花,轻飘飘地说道:“花不要就扔了吧。”

    随后关上门,留下她傻站在原地。

    是自己又出现错觉了吗?

    她顿时觉得自己太过幼稚,根本没有识人的能力,之前以为程显扬外表冷漠但心里温柔,毕竟他帮了自己几次,可现在看到这样冷峻的他,才明白她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门内的人。

    浅显之交,不过路人而已。

    她不知道的是,程显扬正透过猫眼继续盯着她的每个神情。

    在她乘电梯上来后,刚从浴室出来的他听见门外的声响时就一直在猫眼内看着她,她拿着自己送去的花往这边走来,直到她气冲冲地敲门,他才意识到自己送花的行为对她而言有些冒失。

    他懊恼地拍了拍湿漉漉的头发,是自己心急了些,以为和她熟了一点就可以乘胜追击,却忽略了她的界限。

    她习惯于人保持距离,特别是他这样说熟也不算熟的人。

    再者说,自己这突然的送花,可不就差直说“我喜欢你”了么。

    以前他只知道,如果想逗女人开心,就送些名贵的奢侈品。可他猜到于闻不在乎这些,她日常所穿戴的基本上都是平价的衣服饰品,所以他上网做了功课,选择了送吃的和送花,没有女人不喜欢花吧,可他理解错了于闻的心思。

    她不喜欢让同事误会她和学生家长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他突然有些自责,他得承认,在于闻面前,即使是在情场中游刃有余的他,也冒失地差点摔进了坑里。

    但他不会因为一个冲动的失误就输给于闻这样一个单纯的人。

    攻略她不过是比自己想象的稍难些罢了。

    他很清楚,如果让于闻先提出“保持距离”的话,那他就彻底没戏了,所以他先下手为强,提前预判了她的想法,将她想说的话堵在喉咙里。

    程显扬一脸奸笑,可门外转身回去的于闻并不知情,她有些困惑,看着手中的花,想了想还是走到楼下扔进了垃圾桶里。

    不属于她的花,不应该收下,她宁愿将其扔进垃圾桶,也不能让自己有多余的期待。

    于闻一直都很清醒,特别是在想起徐子州时,她会坚定守住本心。

    她本就不善与人打交道,所以在被他误会后,她还是有些抗拒再次偶遇的。

    不过都住在一栋楼里,怎么可能日日不见。

    这件事之后,他们的关系更加的尴尬,只对于闻而言,毕竟程显扬还是一如既往的有礼有节,他的表情没有过多的波澜。

    他会自然的与她打招呼,或者伸手拦住电梯门,好像对他来说,之前的误会根本不算事儿。

    唯一不一样的就是,他似乎变得冷漠了几分,就像刚认识时那般不苟言笑。

    时间久了,于闻也就忘了这茬,她恢复到寻常的平淡如水的生活,下班后晃晃悠悠地走回家,只是有时会不由自主地看向楼道那边紧闭的门。

    他最近晚上好像回来的很晚,因为于闻晚上睡觉后总会被外头“哐当”的关门声惊醒。

    对面总喜欢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于闻心里默想:没素质。

    她翻了个身继续睡。

    于闻以为他们不会再有多余的交集了,直到这夜她太困了昏昏沉沉地睡去,隐约感觉家里有哗啦啦的水声。

    “咚咚咚”

    门突然被敲响了,睡梦中的她都能感受到强大的怒气,门被敲得震天响,穿着睡衣的于闻顾不上什么,揉着惺忪的睡眼直接打开了门。

    楼下的大妈一见到她就开口大喊:“你家漏水,我家阳台也遭殃了,屋顶的水渍都快蔓延到客厅了,你现在赶紧先把水关了,然后赔钱!”

    “漏水?”于闻这才注意到阳台处的水声,自己刚才光顾着敲门声了。她赶忙走到阳台打开灯,才看到阳台的水已经涨起来了,水流声哗哗不停。

    她卷起裤脚脱了鞋,光脚踏进水里,在阳台的洗水池边找着漏水点,果然是池子下面的水管漏了,现在还在滋滋往外喷水,溅了她一身。

    于闻有些慌乱,这时大妈走进了屋里,站的远远的骂道:“我说你一个姑娘怎么总是惹事啊,不能消停些吗?你知不知道给我们带来多大的麻烦,这屋顶还要找人修,不花钱啊…”

    于闻点点头不停地道歉:“对不起,我马上找人来修。”

    她掏出以前记下的维修工的电话,可一直没人接。

    “我警告你快点啊,别在这拖时间,大晚上的不睡觉了?”

    大妈指指点点地准备再说两句,门口传来一阵冷峻的声音。

    “吵什么?”

    程显扬刚出电梯,就听到她家传来吵闹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更是明显。

    他从来都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但于闻家的事情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想了解。

    因为上次的误会,他这几天都没能和于闻“更进一步”,心情郁闷的他每晚都在外玩到凌晨才回来。

    喝酒、泡吧…这些原本消遣的活动变得无聊。

    朋友们看着他一直愁眉不展,打趣道:“程少爷,还有能让你烦恼的事啊,该不会…是因为哪个女人吧。”

    被他们一语戳中了心事,他闷了口烈酒,反驳道:“胡说。”

    他说不出来原因,绞尽脑汁也无法解释他现在这样的状态,手中握着的酒杯悄然滑落摔在地上,他一时有些恍惚。

    “程少爷,现在这么多妞在你跟前,看都不看一眼,还不承认是被哪个小姑娘迷了眼?”

    程显扬举杯的手一顿,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些,他竟然因为于闻开始改变了。

    而今晚,他竟有些庆幸自己回来的这般迟,才能为她解围。

    通过大开的门,他看到屋内站在之前楼下来吵架的大妈,她又来找于闻了?

    屋内传来水声还有于闻窘迫的道歉声,程显扬闻了闻身上的烟酒味,将外套脱下拿在手上走进了屋。

    一看到阳台上她慌乱的身影,于闻正浑身湿透地蹲在阳台用盆舀着水,几天不见她家阳台被淹了?

    看来这大妈是来兴师问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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