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唐娆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恰好莲心和百合在一旁服侍她穿衣洗漱。

    等百合走至屏风那处,视线正好落在拔步床旁的架子前搭着好几件换下的衣裙,上面沾染着星星点点的□□子,她一脸楞然。

    “姑娘,您昨日都去何处了?”百合随手拿起一见外衫,上头遍布都是粉印,她凝视了很久,才得出一个结果,道:“姑娘,您莫不是昨个夜里去厨房偷吃了吧?”

    以往在侯府,唐娆夜里就常去厨房拿东西吃,不难猜到。

    莲心手里握着篦子,动作轻柔的给唐娆整青丝,只听见唐娆说:“昨夜我是去了。”

    她不仅去了,还学习了如何揉面,如何制面条,如何煮面呢!

    唐娆此生从未下过厨,更别说学习。

    但为了讨好连徵,她还是学了,第一次在厨房学看操作的过程,倒也不难。

    莲心和百合各自相看了一眼,对此见怪不怪。

    但接着又听到唐娆说了件令她们无比震惊的事。

    “我请教了嚒嚒教我下厨,学会了做面条,我打算今日等太傅回来,亲自去厨房给他下面条吃,你们说他会不会喜欢?他会喜欢吃我做的吗?”

    唐娆一脸兴奋加期待的模样,摇头晃脑的像个孩童一般,睁着亮晶晶的眼眸望向百合和莲心。

    百合振颤着嘴角,手不停地拉扯莲心的衣袖,对她使眼示意,这还是姑娘吗?

    莲心的表情跟百合是一样的。

    在她们的认知里,唐娆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贵女郎,自小受尽宠爱,如何能做这等粗鄙之事。

    看来,姑娘是被太傅下蛊了。

    蛊迷的厉害,竟忘了太傅昨日的行事作风。

    百合和莲心不忍再看唐娆满脸的殷切,只好同声道:“姑娘,太傅一定会吃的。”

    *

    与此同时,柔颐院那边陷入平静。

    尤其是今早胡萤枝听绿茵带来的消息,她脸闷得满是汗。

    谁能想到唐娆,一向娇贵的大小姐竟在昨夜跑去厨房跟个老婆子学下厨,这已超出了她对唐娆一直以来的了解。

    “你说的可是真的吗?”胡萤枝半信半疑的问绿茵。

    绿茵颤抖着身,千真万确的冲胡萤枝点头。

    她哪敢拿这事撒谎,加之经历了昨日被胡萤枝殴打的事,她肩颈到现在还疼着呢!

    胡萤枝绞着丝绢擦汗,连忙给自己倒了杯水,冷静了一番,才得略略收回绢子。

    “你说,唐娆为何要这样做?是因为太傅吗?”胡萤枝幽幽扫了一眼低头的绿茵。

    绿茵跟她时间最长,从前也跟她去过成安侯府几次,见唐娆的次数也多,算是有些个了解。

    “侧夫人,奴婢猜测应是如此。她如今颇得太傅宠爱,怕是想讨太傅欢心而已。奴婢常听府院后面的姨娘说,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就要抓住他的胃,该是这样。”绿茵不敢抬头,似是只动下肩,就会疼一样。

    她的话让胡萤枝心里一顿,面上迟疑。

    现在想来,绿茵说的倒也不无道理。

    她不能再等下去,从进府到到今时还未同太傅圆房,若是被长姐知道这事,定会找她的错。

    她不能再坐以待毙,需得快些了。

    “你去院前留意打听一下平日里跟在太傅身边伺候的小厮,探听太傅何时归,喜欢吃什么,平日里最喜什么物件,或是爱不爱听曲。”胡萤枝一股脑的说出来,吩咐着绿茵。

    绿茵应了是,不敢多做停留。

    *

    连徵那处的院落名为临渊院。

    时下有一两三个小厮在扫洒落叶,长廊旁下栽了一排排的栀子花。

    是以绿茵刚到,就被一股清香扑面而至,她探着指尖轻碰着鼻尖,眼神将将环顾了四周。

    并未瞧见什么其他动静。

    有的只是几个小厮。

    绿茵举步走向小厮周边,不时的哼了声嗓,柔声道:“几位大哥,当下可有空闲?”

    那几个拿扫帚的小厮当下侧身,斜着眼冷不丁的朝她看去,只觉眼生,没在府里见过,许是新进府的婢女。

    加上她模样算得清秀可人,他们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得有些久,也不再斜看,转而换了个笑脸。

    其中一小厮饶有兴味的问道:“你是哪个院的婢女?新来的不?不知道主子的院落平日不让女人进吗?”

    又一小厮听到同伴的问话,他又扯了扯那人的头发,佯装不快道:“有你这么对人家小姑娘的吗?同样做下人的,待人和气些。”

    ……

    绿茵见他们一人一句的,她也没了耐心,关键胡萤枝还等着她回话。

    她简明扼要道:“我是柔颐院那边的婢女,侧夫人说今日想邀太傅一块用晚膳,所以我就想来看看。”

    小厮道:“哦!原是侧夫人身边的,那你可来早了。我们主子白日鲜少在府,宫中半驾的时间多些。姑娘不妨等到酉时再来。”

    绿茵闻言点了点头,莞尔道:“谢谢几位大哥,我和侧夫人刚来府,很多事还不知避讳,望几位大哥帮些个小忙,能否讲些太傅平日的喜好?”

    说这话时,绿茵从腰间取下荷包舀些银子递给几个小厮,曼声道:“小小敬意,还请收下。”

    几个小厮装模作样般的初始还推来推去,到后面索性就收了。

    而后将太傅平日里的事全都告诉了绿茵。

    绿茵回了柔颐院,原原本本的禀告给胡萤枝听。

    胡萤枝一脸满意的,她起身缓缓走向妆奁台,随手从木匣执了根银簪给绿茵。

    “这是给你的赏赐,日后行事给我仔细点。”

    绿茵应声,接了上去。

    *

    那厢,连徵踩着车夫的背下来。

    他身侧跟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那人着黑色劲衣,腰间别着银色匕首,面无表情的跟着连徵进了府,直至书房。

    连徵遣退了跟他一路的小厮,只留下一人。

    此刻,他坐于太师椅上,两手拨开桌案的书册。

    面色变得越来越凝重,仿若暴雨前的乌云。

    “杜风,这就是你在漾州查到的?”连徵冷声道。

    这话激得杜风身躯一震,忙压低身子道:“主子,这是属下从线人那得到的线索,漾州那块官员相护,匪患不绝,事关老侯爷之事,仅仅只得这点线索。但属下还从线人那得到一个物件。”

    “物件?”连徵反复斟酌了一下,随后道:“递上来。”

    杜风自衣襟里取出半块玉佩,呈给连徵看。

    连徵眸光紧盯指尖捏着的那半块玉,成色极好,色泽澄碧,瞧着倒有些年久了,板玉上的细痕之处有许多干涸的血迹。

    仅余半个,玉上的图腾也只剩祥云的一半。

    “主子,这是线人说从漾州守城将军雷沐的密室里找到的。”杜风说话的同时,眼睛不忘去瞄自家主子。

    发觉连徵目光一直锁定在那玉上,也不言语,周围的气压瞬间变得很低,让他站在书房无所适从。

    连徵沉吟片刻,最终才开口道:“去,把这玉拿给画师,叫他照着样子画出来,另外吩咐宫里的暗探,去查证宫中制造玉器可有出过这种款样的。”

    “是。”杜风应下。

    杜风退下后,连徵这才揉了揉额间,想起早朝那帮弹劾自己的大臣,他眼底泛起一丝不屑。

    说是弹劾,不如说想借他之手促成废太子一事。

    这其中想来也有顾乘宣的助力。

    这时,管家来了,在门外唤道:“主子。”

    连徵听闻,眼神有所缓和,遂背靠在椅后,徐徐道:“进来。”

    管家小心翼翼地进来毕恭毕敬地看向连徵,道:“主子,天色已晚,是否回堂前用膳?”

    连徵草草的盖上册子,挑着眉望窗棂,已是暮色一片。

    倏然脑中闪过那一日唐娆坐在房中等自己用膳的画面,是她笑靥如花,明眸微动的模样,心下柔软不已。

    “不了,还是去夫人那。”

    管家静听后,就退下了。

    这边胡萤枝和绿茵正提着食盒被小厮拦在临渊院前,论了半天饶是被拦。

    胡萤枝的好脾气都快用光了。

    管家从里出来后,一眼瞧见这样的情形,生怕惊扰了里头的连徵,他连忙过去呵斥。

    “你们闹什么呢!”

    小厮等人登时翻过身来,见是管家,都没敢吱声。

    胡萤枝睨了他们一眼,随口道:“管家,我就是想给太傅送些吃食,这些个下人一直拦着我不让进。”

    小厮几人互相看着彼此。

    管家觑了小厮几眼,又笑对胡萤枝说:“侧夫人,您先进去,太傅正等您呢!”

    他方才在询问了连徵的意思,就是要去夫人那用膳的,也没说哪个夫人,现下来了个侧夫人,也正好。

    胡萤枝一听,欣喜的对管家说了些话,随后在进前,又对小厮几人瞪了几眼。

    管家抚弄了几把胡须,颇为悠哉的离开。

    胡萤枝一进书房,便见连徵靠在椅上闭目养神,她小声地吩咐绿茵站在门口,自己则动作轻巧的将食盒放在桌前。

    而后她开始端详起连徵的脸,当真君子如玉,俊美无俦,虽瞧着冷峻 ,可也是容色极佳的郎君。

    若是他不那么狠辣,却也是女子心中的梦中情人。

    胡萤枝看得痴迷,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厉声。

    “谁让你进来的?”

    胡萤枝吓得耸了耸肩,目光惊慌的对上连徵那张冷的吓人的脸。

    她身子抖得更厉害。

    “太......太傅,妾身是来给您送鸡汤的,还有些您爱吃的菜。”胡萤枝不禁哆嗦,说话也支吾起来。

    连徵听明来由,依旧面不改色:“东西既已送到,你就回罢!”

    胡萤枝好不容易才得以进来,怎能轻易放过这个与他独处的机会,自然不会回的。

    “太傅,妾身仰慕您许久,您就让妾身留在您身边服侍吧!”胡萤枝壮着胆子一步一步的走向连徵,手攀在木椅上,乘势坐到连徵腿上,又用柔得能掐出水的声儿贴在他耳畔道:“妾身还想和太傅长长久久呢!”

    连徵忽然笑了几声,眉头轻挑,手覆上她的下颌,左右摆了摆,反问道:“你当真这般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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