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带来了更多的雪，天气也愈加寒冷，看着地上的积雪，凯拉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是日后仿佛要发生雪崩的不详之兆
但至少，家庭作业是和雪崩了一样
“早上好，爱尔莎”凯拉冲眼前的姑娘挥了挥手，她坐在了爱尔莎身旁，打开了魔药笔记“你知道我会来的”
“我当然知道，你比儿时难缠太多了”爱尔莎没有将目光从书本上移开，她的专注度一向如此，她翻了一页书，依旧没有看凯拉一眼，这让凯拉产生了一种她因为上次的‘约会’生气的错觉“但还是很感动，你可以破天荒早起来找我”
凯拉虽然已经是一副要开始在图书馆里进行不眠不休学习的模样，但是她的心思从未在那本书上过“大名鼎鼎的，和赫敏轮流当年级第一的爱尔莎小姐，不要生气了”
爱尔莎的手指有点僵硬，她的看书的动作微微一怔，她的呼吸被这句话扰乱了，但目光还是不肯施舍给凯拉一点“我没有生气”她停顿了一下语气，就连呼吸都一滞，她大抵是在那满是学识的脑袋里想到了什么事情，那本是不该属于她的一段情感，一段回忆“那天之后你还好么？”
“当然了，不过我下次不想在我们的‘约会’上看到三明治了”凯拉看着干巴巴的魔药文字，一时间想在旁边画一只什么神奇动物，但想到这是德拉科的笔记，她好歹的忍住了这样的想法
“不，我不是说那天，你……三强争霸赛的时候”爱尔莎的声音有些缓，看得出来，她并不知道这个迟到的慰问怎么样，或者说，她也觉得这个慰问来的太突兀，太不适合这个时候了
太久远的记忆了，对于一个物品来说，接近半年的事情，的确回想起来会遗漏一点细节，凯拉细细地回忆着那天的事情“算是好的吧”
“如果硬要说的话，我会更喜欢儿时的你”爱尔莎推了推她的金丝框眼镜，那只眼镜显得她整个人都斯文至极，她又翻了一页书“那完成了那个一定要完成的约定后呢？”
凯拉假装自己没有听到爱尔莎前面的那句话，这个问题太敏感了，凯拉眯了眯眼睛，有时候她真的很想看看爱尔莎的脑子里都装了什么，她究竟是沉溺于什么样的过去呢？
那一定是一个不简单的过去。这样的问题的确让人好奇，就像人们总会思考那些圣人的过去到底是如何顺利，如何富有哲理的
而爱尔莎不是那些圣人，她多半只能被定义为一个较为透明的聪明人，她没有人挂念，也不会挂念任何人，她的经历和家族都是普通的，让她有了一个幸福的生长环境
凯拉无法明白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挂念过去，她明明应该展望未来才对，在这样正常的环境里，她的过去到底是因何而起？
凯拉忽然笑了一下，她的脑海中闪过太多的片段了，但都不会是爱尔莎的过去，她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是一首较为欢乐的调子“你总能想出答案的，不是吗？”
爱尔莎发出了一声笑，她的声音很小声，看起来是憋不住了才这样，这种感觉让凯拉有些不好，毕竟心里的那个灵魂最近醒来的频率有点高，现在她就醒着，在看到爱尔莎这样，凯拉感觉自己更多的情绪都来自于那个灵魂
那是一种她描述不出来的情绪，或许凯拉可以用五味杂陈来描述这样的情感
“……你把我想的太万能了吧”爱尔莎好不容易才从嘴里吐出来这样一句话，她的目光深邃，明明在笑，眼睛却给人感觉平静
凯拉迅速握住了自己的紫水晶吊坠，捏的很紧，一直到紫水晶尖锐的陵角刺得她手心疼痛，她才松开了手“你本身就是万能的，每次都恰当好处地给予我帮助，不是么？”
她的声音带着些寒意，这是她开口说话时没有注意到的
爱尔莎抬头，愣愣地看着凯拉，她的目光倒是好不容易从书上移开，今天第一次开始直视凯拉，在和凯拉那双娃娃般的眼对视上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应道“谢谢夸奖”
凯拉一时间有点哑语，她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理解她这句话的，但是她刚刚分明受到了体内那个灵魂的影响
这实际上是在短暂摆脱过去的她后，她才能清楚地感受到二者的区别
“有时候你的沉默总让人感觉你在难过”爱尔莎伸手轻轻将凯拉的碎发别到了耳后，阳光倾洒进图书馆，照在她的手上，暖烘烘的，爱尔莎的眸子低垂，仿佛一潭湖水，没有涟漪
可能在过去，在未来，会有一只小鸟叼着石头砸进那片湖水里，让那片安静的湖水泛起涟漪，但至少现在，爱尔莎没有遇到那只小鸟，凯拉是这么认为的
“我不会难过的，一直以来都不会”凯拉歪了一下脑袋，她恨不得现在就用共鸣能力看看爱尔莎的内心世界
但理智告诉她，不可以
“你在想什么呢？”凯拉的声音在某一刻变得勾人心魄，忽远忽近，爱尔莎感到了些许不安，她看向了凯拉的眼睛，那是一双宛如深蓝色的，看不到底的大海，让人陷进去，就再也浮不上来了的眼睛
她感觉自己溺水了，水灌入她的鼻腔，海浪将她不断地拍打到更深的海域里，她的肺部在被灼烧，人影憧憧，她只能透过一层水面看着这些喧闹的人们，海水将她越拖越深，直至一个叫做深渊的地方
爱尔莎的表情有一瞬的动容，她嘴唇轻启，嘴里有个音节迟迟没有发出去，但是很快，凯拉身上那股让人感到不安的诡异气氛散去了，凯拉像个没事人一样摆了摆手，动作有些懒懒的“圣诞节，你回去么？”
“当然了，不过我想没人会在乌姆里奇作为调查官的学校里待着”爱尔莎收回了目光，她一时间和那高挂在天上的太阳所洒下来的阳光一样的情绪也在一瞬间收了起来“你说对吗？”
“你知道我和粉色女人的关系”凯拉用手撑着头，她像只小猫一样，在清晨摇摇晃晃地走到一个舒服温暖的地方晒太阳，仿佛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她们只是在正常聊天“所以没必要问我”
“嗯”爱尔莎发出了一个鼻音，她不在将目光停放在凯拉的身上，过了一会，她又补充了一个单单的“好”字
凯拉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她的目光或许是停在阳光上，又或许是停在爱尔莎的身上，她的大脑思维在这个清晨是活跃的，起码她身子是困的，脑是精神的
“你想要圣诞礼物吗？”爱尔莎轻声问道，她的声音打断了凯拉迷迷糊糊的梦境，凯拉睁开眼眸，看了对方老半天才确定自己是醒来了
啊……魔药一个字没背下来
凯拉回神，她烦恼地揉了揉眼睛“很少听到你问我圣诞礼物的事情”
“今年想到了而已”明明不喜欢假笑的爱尔莎，在这样平淡的气氛下罕见地露出了一个微笑，这种感觉让凯拉有点不舒服“没有想要的么？”
凯拉感觉自己应该是没睡醒，大抵现在是躺在宿舍的床上，如果不是因为过去的她现在一直没有沉睡，她也不会那么心烦意乱，以至于什么也想不到，在爱尔莎的面前呆呆的“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送我一株玫瑰”
虽然现在冬天了，但是凯拉也只是想要假花而已，她从来不会料理真花，甚至她的家养小精灵也从来没有学过
“很少见你会主动要花”爱尔莎捏着书角，因为大多数的同学都去布置圣诞装饰了，所以图书馆静的吓人“不过，我应该会记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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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拉科的秘密或许不太好，他今天有些魂不守舍的。凯拉会体谅他的难以之言的，但是她并不是很希望德拉科自己因为那些七七八八的事情烦恼
壁炉里的木头被火烧的滋滋作响，像是毒蛇的嘶嘶声，环境总能随着人们的心情变化，你的心情是坏的，那么你看到的环境也是丑恶的，暖黄色的光倾洒下来，照在公共休息室的地毯上，沙发正对着的桌子上放着一份报纸，看得出来，这是最近刚出版的
“德拉科？”凯拉看着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德拉科，她缓缓地走到了他的身边，脚步刻意放慢了一点，她的目光停在了那份报纸上，密密麻麻的小字消灭了她的阅读欲望“怎么了？”
“你不开心”凯拉收起了那副小心翼翼的可怜姑娘模样，她的语气又恢复了往常淡淡的模样，这倒是证明了她的态度是认真的“你要告诉我什么么？”
德拉科睁开了眼，他灰蓝色的眼眸里装载着的是复杂的情感，那不是简单的，可以被凯拉读懂的情感，甚至是凯拉这辈子都体会不到的丰富情感“圣诞……我姨妈要来了”
这种关系词凯拉有点难懂，倒是似懂非懂地朝德拉科点了点头
不过德拉科预料到了凯拉可能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他修长的手指拿起了那份报纸，动作有点吃力，就像在拿起千斤重的石头，他递给了凯拉，眼神带着些明亮
报纸上写着有那么几名食死徒从阿兹卡班越狱了，这是艾比尔通知过凯拉的了，她的目光停在了其中一名女巫的照片上，女巫的头发乱蓬蓬的，浓密的长睫毛下是带着傲慢的眼睛，她的笑容轻蔑，似乎并不把人们放在眼里
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德拉科的姨妈
疯疯癫癫的女人……
凯拉发现自己的身体在生理性地颤抖，连带着身体里的那个灵魂也在颤栗着，她露出了一抹微笑，一个很浅，很浅的微笑，她意外的没有阻止那位灵魂的苏醒，她继续看了下去，在这位食死徒名字后面的罪行——
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曾用酷刑折磨弗兰克和艾丽斯·隆巴顿夫妇，导致二人永久性残疾，以及潜入格林庄园，企图伤害……
剩下的字凯拉不再看去，报纸的边缘被她弄皱了，她呼吸紊乱，脑海里是不属于她的记忆在晃动
凯拉站在德拉科身后，她将报纸轻飘飘的往桌子上一扔，仿佛刚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她在德拉科没有投来目光的时候，双手交叠，靠在沙发的背部“小心点，德拉科”
“她很喜欢我，这是我父亲说的”德拉科抬眸看向了凯拉，他小狗般的眸子让凯拉忍不住俯身，在他的眼尾处留下了一吻
凯拉的手抚在他的脸上，她的手比之前更冷了，声音依旧沉静，仿佛没有风暴的海一样，风平浪静的“无论怎么样，她是个食死徒，是个随时可能将你置于危险的人”她低垂着眸子，像是在想着什么事情，声音越来越轻“但这一个圣诞，她或许只是来看看你，和马尔福先生说些什么，你可以睡个好觉”
“睡个好觉吧”她又重复了一遍，似乎是害怕对方没有听到
德拉科想牵住凯拉的手，对方却收了回去，凯拉注视着德拉科，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手在发抖，连带着那不忍直视的过去，都在发抖。她应该会希望那只是温度太冷了而已，可她从来都感觉不到温度，又怎么会因为温度的原因发抖？
过去的她知道贝拉特里克斯，艾比尔不喜欢贝拉特里克斯
而现在这个女人是德拉科的姨妈
她的秘密瞒了太久了，有时候在与德拉科相处的时候，她都快忘记自己的本质到底是什么样的了
卑劣的，黑暗的
只有火光为她照明
她想，这是应该是她身为一个没有情绪的产物第一个害怕的东西——她的秘密会哪天被别人撞破，以任何形式
纸包不住火，她瞒不住了
“睡个好觉吧”凯拉在心里为自己重复了一遍，她的眼眸暗淡了一下，一直以来的礼仪课没有让她忘记微笑，她笑的轻松，笑的懒洋洋的
德拉科点头，他灰蓝色的眸子里映着凯拉的笑，声音有些沙哑，但还是能听清楚他应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