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守卫们的驾车功夫了得,一路闻青并没有感觉到多大颠簸,就听见守卫道:“姑娘,到了。”

    闻青掀开帘子,见马车果真稳稳停在家门口,多日不见,屋外篱笆上的木香花抽出更多藤蔓。

    她和莺柳下了马车,不由感叹道:“也没坐多久,竟然如此快。”

    守卫又搬来几箱东西,说是王上送的,但知道翁她会拒绝,就用这种方式带过来了。

    那些箱子里都是些木炭种子,还有一个小盒子里放了小刀和响哨。闻青对乌善感激更甚,连连道谢后,便目送他们离开。

    两人把家里上上下下打扫干净后,莺柳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些挂饰与对联。闻青惊讶地忘了发问,莺柳便解释道:“姑娘,快要到小年了!”

    闻青这才后知后觉,没想到从夏到冬,已经过了快一年了。

    两人把屋子重新装饰好,对联贴上之后,闻青拍拍手和莺柳一起站在屋外,打量着焕然一新的房子,不由感叹:“谁能想到几个月前,这屋子还是破破烂烂连房顶都是漏的。”

    莺柳道:“姑娘,你太厉害了,你竟然能把这里打理得这么漂亮。”

    闻青也打趣道:“莺柳掌柜,听说天下第一楼有你坐镇后,每天账本流水可是井井有条,伙计们的过年银子都多了不少。”

    两人正在打闹,忽然听见又有吵闹声响起,循声望去,原来是敕柔老爷带着几个酒楼伙计来了。

    他们手里提着东西,闻青莺柳想去帮忙提,没想到他们作势要跪,嘴里还喊着什么“拜见王妃”。

    这一出把闻青莺柳都看懵了,看见他们脸上笑容,闻青才轻轻拍了为首伙计们的肩膀:“尽玩这些花样。”

    敕柔老爷笑道:“闻姑娘,当时知道你被宛白人绑走的时候,大家伙都吓坏了,现在看见你平安无恙,我们也就放心了。”

    “敕柔老爷帮了我们这么多忙,难为您还为我们挂心了。”闻青将盒子拎好,侧身道,“里面准备了吃食茶水,大家进来坐坐吧。”

    此时午饭时候已过,闻青干脆在房子里生了炭火,莺柳则端来糕点,几人便坐在客厅里围着火炉聊天。

    闻青得知,现在镇上都知道自己王妃身份,并且因为之前的水灾,北疆王特意下令多拨了不少钱款用于赈灾重建,现在镇上街道房屋都焕然一新。

    她想起那家经常买自己家鸡的店子,之前那位介绍过的酒楼伙计道:“我老家兄弟店面已经开成了一家客栈,一楼吃饭二楼休息,正好这几天到年关,镇上过路人不少,他生意红火得很,经常找我打听姑娘的消息,想尝尝姑娘养出来的鸡肉。”

    闻青想起当时店主灰心丧志想离开关店,可没想到只过了几个月,他便开上了客栈。

    “莺柳掌柜在酒楼这么久,把酒楼一些账都算得清清楚楚,还改革了记账方式,又方便又简单,我们东家——”酒楼伙计看了闻青一眼后迅速改口,“王上已经下令,把酒楼转给莺柳姑娘打理。”

    莺柳正蹲着烤红薯,闻言抬起头震惊道:“我?”

    “是,王上说莺柳姑娘有管事本事,当个掌柜简直屈才,就把酒楼转给姑娘,希望姑娘能将酒楼越开越红火。”

    莺柳在酒楼那段时间,闻青也能看出来她管事确实有一番路子,不仅是账本,店里很多事务她只点拨一句,就能疏通上下。

    莺柳升为东家是喜事,闻青和众人打趣说要新东家请客吃饭时,心里却无端升起一股落寞。

    那晚延牧说了那么多话,自己却不告而别似的匆匆逃离,他朝着自己挥手时,心里在想什么呢?

    几人聊了许久,直到莺柳去窗边时才发现,外面已经天色昏暗落着大雪,地上已经覆满薄薄一层。

    几人听见莺柳小声的惊呼也来窗边查看情况,敕柔老爷道:“天色不早,我们就不打扰,先回去了。”

    闻青则说:“冬日天黑得早,反正现在下雪也不方便,留下来吃顿饭再走吧。”

    众人被留下后,几个酒楼伙计要大展厨艺直奔厨房,敕柔老爷便帮忙备菜,闻青去搬桌子洗盘子,莺柳和其他伙计们一起抓鸡。

    一时间屋子里到处都热热闹闹欢笑连天,很快饭菜上桌,众人落座开始吃饭。酒楼伙计做了一大盆烤羊肉,和酒楼里的味道并无不同。

    闻青看着满满一桌饭菜,和围坐桌边聊天欢笑的大家,突然觉得如果延牧也在,或许会更团圆些。

    吃完饭,几人抢着闹着把碗筷都洗干净。闻青莺柳送别众人时,雪已经停了下来,地上的雪化了一些,踩上去还有些咯吱声响。

    送他们上马车后,见马车渐渐远行,闻青与莺柳便招手道别。再回到家里,看着眼前温暖漂亮的小屋,莺柳舒服地长叹一声:“姑娘,这次我们能过个好年了。”

    当晚入睡前,闻青久违听见了熟悉的电子音:【恭喜宿主成功逃脱险境,因除夕将至,系统将为宿主送上惊喜礼包一份,注意,不需要靠劳动值换取哦】

    闻青立马打住:“这个礼包是什么?”

    【宿主可自由选取想要的劳动工具或基础物资】

    闻青想了想,问:“那……能换复杂一点的吗?”

    系统沉默了。

    “比如,像闻朝那种耕种机翻种机水车……”闻青越讲声音越小,直到系统似乎是咬着牙回一句:【七日后系统为宿主换取,惊喜大礼包失效】

    闻青想起镇上比较硬的土,和有些落后的工具,心想这样也能让他们没那么辛苦了。

    想着想着闻青突然想起,当初自己和亲时,陪嫁虽不多,但里面有几本农耕典籍,或许可以交给农学大家们,让他们研究出更适合北疆的劳作方法。

    可这里距离王城路途遥远,自己也不能进王宫,闻青便有些发起愁来。

    第三日小年,闻青与莺柳提前一晚便打扫干净屋子,准备小年这条去镇上逛集市。

    一进城,许多路过百姓都向闻青莺柳打招呼,还纷纷往她们手里塞自家腌的腊肉咸菜。

    镇上繁荣不少,路过行人时也能听见一些天南海北的趣闻,至于北疆王如何利用宛白二王子拿下宛白十二城,宛白王子离开王城时又是被打成如何惨状,这都是她不关心的了。

    其中倒是有件妙闻,丘林王位几经易手,最后还是回到丘林王族手中。为报答北疆国出手相助之恩,丘林国特批准了两国来往交易自由,以后北疆人能去丘林国做生意,北疆王为表善意,也批准了丘林人的入境。两国友好相交,自是一番佳事。

    闻青听完这些,将手里摩挲许久的簪子递给摊贩:“老板,帮我把这个包起来吧。”

    准备回去时闻青突然想去官府问问,看他们能不能帮忙往王城送信。官员们知道后说:“王上曾派近卫长送来一只信鸽,说如果闻姑娘有急事,可以信鸽传之。”

    一只雪白信鸽被送到闻青面前,这小玩意儿直接扑棱翅膀站到闻青手上,眨巴眼睛抖抖身子悄悄往闻青这边蹭过来的样子,倒有几分像延牧。

    闻青道过谢后便和莺柳回家了,写好字条放飞信鸽后,不出两日,信鸽便带着另一张字条飞回来了:“事已办妥,切莫担忧。”

    又过了两天,系统提示工具已准备妥当,莺柳去酒楼了,闻青便用马车拖着去到官府,将这些东西交给官府里管农耕的人:“这些工具比较适合大家耕种,还请您来年开春放给百姓,有个好收成。”

    那人惊喜万分,一边感谢闻青一边让人把东西收好。闻青惊讶他怎么也不检查检查,那人却回:“闻姑娘送来的东西差不了,我们都相信您呢。”

    还有两天过除夕的时候,酒楼里忙得热火朝天,要接待人数翻了一倍顾客,还要清点这一年的账本支出。

    许多次闻青半夜起来,都能看见莺柳还在油灯下点账本,闻青觉得每天来回太麻烦,便在客栈楼上开了间房,好让莺柳能多休息一会儿。

    客栈生意也很不错,店主知道闻青想法后,一有空房便直接占好,让莺柳尽管来住。

    家里也要开始准备过年的东西了,闻青每天忙着拉羊载肉,一个人在家里也忙得不亦乐乎。

    除夕前一晚,许久没下的雪又下了起来。闻青在镇上买了些点心零嘴带回去,去酒楼时看见伙计们楼上楼下跑个不停,莺柳已经站在柜台上一边结账一边点账本了。

    闻青知道今晚又有得忙,便偷偷溜进去蹲在柜台下面,从兜里掏了几大把糖糕放在柜台上。

    莺柳发现身侧的闻青时十分惊讶,紧接着闻青道:“明天酒楼闭店我来接你哦。”

    骑着马回家的时候,雪下得大了起来,闻青加快速度赶回家,却发现只有门口点了一盏小蜡烛的家门口,站着一个人影。

    起先闻青还担心是谁,但离得近些后,她才看清竟然是一身便服的延牧。

    延牧听见身后马蹄声转头与闻青对上,闻青尴尬地下马绑好缰绳,问:“你怎么来了?”

    “明天除夕,我来看看你。”

    闻青被他突然的正经搞得紧张:“你,你怎么站在外面也不去屋檐下躲躲。”闻青看了一眼延牧挺拔的身形,无声叹气,“进来坐坐吧。”

    进屋点燃全部油灯后,闻青才发现延牧肩膀裤脚已经全湿了。她顿时忘了自己的尴尬和无措,马上燃起炭火一边数落:“这么冷你就站在外面,也不撑把伞多披件衣服什么的,到时候生病了又要麻烦。”

    再抬起头却看见延牧看着自己笑,闻青气得失笑,她找到一块干净帕子扔给延牧:“笑笑笑,还不赶紧把头发擦擦。”

    延牧擦着头发时,闻青去厨房用小火炉熬了一碗热姜茶,递给延牧后也没地方去,就坐在延牧对面:“年关不是很多事忙吗?”

    “嗯,今天批奏折批到吃晚饭的时候,吃完我就骑马过来了。”

    “你怎么过来——你一个人过来的?”闻青惊讶地瞪大眼睛。王城距此数百里远,他就这么一个人过来了?

    延牧不说话了,低头喝茶时长长睫毛轻轻颤动,显得他格外可怜。外面又冷又下大雪的,闻青也不能让他再骑马回去,她想了想说:“阁楼有间能睡的地方,今晚你就在这休息吧。”

    只是家里没有他能换的衣裳,闻青只好找出之前买的一些布料,简单裁成能包住全身的样子,然后递给他:“热水马上烧好,你先用这个裹裹,换下的衣服放在火炉边烤,睡前就能换上。”

    延牧十分听话的照做,洗漱完后他拿着自己洗好的衣服出来,因为布料裹遍全身,让他烘衣的动作格外不便。

    闻青也从自己房间围出来的小浴室走出来,看见延牧已经坐在火炉边,顿时觉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倒是延牧先开口:“闻姑娘怎么不坐坐。”听这语气倒像他自己家了,闻青失笑,坐回座位。

    因为莺柳爱吃烤红薯,每次闻青燃火炉时总会下意识扔两个进去,这回坐到位子上,闻青才发现延牧手里正剥着一个。

    一个红薯很快剥完,延牧留了点剩下的地方没剥,然后递给闻青:“有点烤老了。”

    “你会烤红薯?”闻青接过来问道。

    “小时候贪玩,在外面挖野灶烤。”延牧开始剥下一个,像是开始回忆,“后来到了年纪就开始学习管理政事,之后就再没烤过了。”

    闻青想起延牧父母,或许当时身不由己,一个年纪尚小还热衷烤红薯的少年就要开始接手王位。

    “那这么多年,怎么宫里那么……冷清。”闻青斟酌一会儿想出这个词。

    “北疆王上王后战死,各国都虎视眈眈,我没有时间处理这些事,和亲也是为了求助闻朝相助。”延牧顿了顿,“幸好没有拒绝这个决定。”

    闻青见他话里话外不对劲起来,顿时觉得浑身难受像是炭火烧太大了。延牧发觉她的不适:“你别着急走,我不知道怎么喜欢一个姑娘,我也知道之前做的一些事很让人讨厌。”

    延牧剥完一个红薯放在手上:“你聪明善良,我自知配不上你,如果你觉得我唐突,我以后不说就是,但你不要突然离开。”

    闻青一口红薯怎么都咽不下去,她听见延牧几乎有些哀求般开口:“好不好。”

    “我……”两人沉默了一会,闻青说了一个“我”字后便不知道再说什么了。她现在心里一团乱麻,既惊讶延牧竟然会有如此心意,又不解自己突然加快的心跳。

    其实延牧这人,也不算坏。

    心里冒出这个想法时,闻青自己都吓了一跳。脑海里开始回溯两人之前的种种经历,从相遇,到多次来往,到他不计身份帮自己开沟排水,到他不顾危险潜入敌营为了救出自己……

    闻青越想越慌乱,她起身将吃完的红薯皮扔进炉子:“我吃饱了,先去睡了。”

    转身要走时,她却忽然停下转身说了一句:“红薯我吃不下了,你吃。”

    延牧的眼睛里突然冒出一点亮光,不知是不是刚刚扔进炉子里的红薯片燃烧的火光。他眉眼微弯,声调轻扬,说了声“好”。

    这一晚闻青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她一碰到枕头,困意便马上袭来。像是这么多天的累此刻全部回弹一样,闻青一觉睡到第二天积雪反射阳光透过窗帘才醒来。

    开门后闻青却看见一桌子早餐,她起先还以为是家里进了贼,但马上她又想起来昨晚延牧来了。

    延牧果然端着一锅粥走出厨房,见到闻青后招呼道:“我要走了,这些你尽早吃,别凉了。”

    闻青迷迷糊糊被他带到浴室:“闻姑娘,记得洗漱。”闻青这才回神看向他,延牧表情已经不是昨晚那般平静了,反倒是一种愿望成真后的心满意足。

    延牧起先还看着闻青,但闻青回视他后,延牧却慌忙错开眼神:“我走了,记得吃饭。”

    说完他转身离开,闻青洗漱完坐到桌边,才后知后觉这荒唐的晨晚。

    早饭很丰盛,味道也不赖,闻青慢悠悠吃完,再打扫一会儿房子,午饭吃的不多,再午睡了一会儿,醒来便收拾东西准备去镇上了。

    今天除夕,镇上好不热闹,都在买衣袜买零嘴,准备今晚的守岁。闻青跟着也添了些东西,然后径直去了酒楼。

    酒楼已经挂上了灯笼与对联,碗筷都换成了红色,连里面的伙计都穿上了带红色的新衣服。闻青进门时,莺柳正抱着册子从楼上下来,见到闻青惊喜道:“姑娘,我事情马上就能办完了。”

    闻青坐到柜台边,随手抓了一小把瓜子,慢悠悠道:“不急。”

    莺柳动作很快,不等闻青吃完这一把瓜子,她就已经将全部账本点完,店里一些事情也交代清楚了。

    “今日除夕,店里关门早,伙计们都让我提前回去过除夕去。”回去马车上,莺柳高兴地和闻青聊天,“我还给每个人都发了大红包,我也有。”她掏出红包给闻青看。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回家,到家时已经天色昏暗,莺柳开始布置客厅,闻青则去厨房准备晚饭。

    今年最后一场雪落下来的时候,闻青莺柳已经坐在桌边,准备吃晚饭。这顿晚饭极其丰盛,闻青几乎是把看家本领都拿出来了。

    看着眼前的大餐,莺柳感叹道:“我们能吃完吗?”

    “闻姑娘!莺柳姑娘!”门外忽然传来动静,闻青莺柳站在窗边看,竟是敕柔老爷和酒楼伙计们从马车上下来,一人手里还拎着不少东西。

    两人赶紧开门迎接,闻青想接过他们的东西:“你们怎么来了?”

    “今天除夕,我们哪能让你们两个在这么远的房子里过节。”敕柔老爷却不把手上的东西交给她,反倒眨眨眼,“还有贵客在后面,闻姑娘快去招待。”

    闻青不解其意,往后看时,竟然看见延牧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他换了身轻便长袍,外面披了件厚斗篷。延牧递过来一方小木盒:“除夕快乐。”

    闻青只好接过东西,顺便问:“你怎么来了?除夕夜里不是有宫宴吗?”

    “是有宫宴,但我没吃多少。”延牧低下头,“宫宴结束我就来了。”

    听这话又是连夜自己一个人来的,闻青将他带进屋子,莺柳看见延牧时,吓得双腿一软,但被闻青眼疾手快扶住了。

    两人晚饭自然变成了八个人的聚餐,加上他们带来的菜品,一桌菜摆得满满当当层层叠叠。

    吃完饭伙计们竞相洗碗,后来发展到敕柔老爷和延牧也进了厨房。留在外面无事可做,莺柳便小声问闻青:“姑娘,北疆王他怎么过来了?”

    闻青听着厨房里像打架一样的动静,缓缓摇头。

    吃完饭伙计们不知从哪里找出一副纸牌一样的东西,闻青莺柳不会玩,便在火炉边烤红薯聊天。

    那桌人玩得格外热闹,不知道在赌什么,围着客厅追赶。闻青莺柳聊得上头,直接坐在地上一边吃一边聊。一时间屋子里欢声笑语热火朝天好不热闹。

    玩到半夜,众人都有些累了,屋里短暂地安静了一会儿。突然外面一声巨响,把众人都吓得一激灵。

    伙计们马上反应过来:“除岁了除岁了!”剩下的人也马上明白,一个接一个地搬出买的爆竹烟花,一起搬到外面空旷地方。

    镇上已经开始放烟花,天边被焰火照得通明,爆竹声断断续续传到众人耳中,让大家都兴奋起来。

    伙计们点了火棍点燃烟花,然后飞快蹿回来。爆竹烟花一齐爆开升空,然后在漆黑夜色里画出无数漂亮的焰火。

    敕柔老爷搬出更多小烟花,都是他带来的,他一一分给众人,点燃之后能放出格外漂亮的火光。

    眼见爆竹快放完了,伙计们喊着:“快许愿快许愿。”众人赶紧阖眼许愿。

    其实闻青没什么很想实现的愿望,像现在这样朋友在身边,每天都有目标的日子,她就已经很高兴了。

    闻青偷偷睁眼,却和同样没有闭眼的延牧对视。两人起先都是一愣,随后延牧微微一笑,无声问道:“你愿望许完了?”

    闻青下意识点头。延牧笑意更甚:“我的愿望也许完了。”闻青还在疑惑,其余人已经纷纷睁开眼,闻青只好匆忙移开目光。

    几人在外面互相扔雪球打了会雪仗,敕柔老爷累得坐在地上不想动弹了:“玩不了玩不了,不是你们年轻人的对手。”

    已经到了后半夜,敕柔老爷和伙计们还要祭拜祖先,他们便准备离开了。

    送他们上马车时,闻青无意瞥见后面的延牧。莺柳正和伙计们聊着酒楼的事,闻青便绕到他身边:“那你怎么不上马车?”

    “我在等闻姑娘亲自送我。”闻青失笑:“你怎么确定我会送你。”

    “闻姑娘这不就来了吗?”延牧见闻青已经笑得转过头去,便收了玩笑意味,“闻姑娘,年后朝堂事繁多,恐怕之后不能经常来了。”

    闻青听完“哦”了一声,虽然面上并未透露出什么,心里却无端冒出一些失落。

    那边已经聊完,两人也不得不分开了。延牧转身要上马车的那一刻,闻青突然叫住他:“其实可以用信鸽传信……比如我有什么事需要你帮忙的时候。”

    闻青说出口的时候才后知后觉,便连忙加了一句找补。两人离其他人比较远,在说什么别人也听不见。

    延牧起先一愣,然后立刻点头,脸上笑意越来越明显:“好。”

    等马车远去,莺柳轻轻撞了一下闻青:“姑娘,刚刚我看你脸色不好,不会是北疆王说了什么话让你不开心了吧。”

    闻青笑着撞回去:“对,北疆王说要是你这个东家当的不好,他就把酒楼关了!”

    莺柳也笑了起来,两人打打闹闹进了家,至此迎接新的一年。

    年后也没轻松到哪里去,大年初三酒楼开门,莺柳又开始忙起来。那些农具由官府改制发到田间,果然效果很好,再加上一个冬天的雪水,收的麦子又大又完整。

    客栈里人来人往,许多人吃过店里的鸡肉后都赞不绝口。后来店主还搭线将闻青介绍给路过暂住的一个酒楼老板,两人商量之后,闻青的鸡又多了一条销路。

    不过那家酒楼在百里外的另一个镇子上,如果每天都送的话,估计马都要跑废几只。

    于是闻青干脆卖给他幼鸡,并约定如果有其他情况可以来找自己。

    这些闻青都事无巨细的写在字条中,信鸽两天传一次信,闻青接到字条便直接趴在窗台上看起来。

    延牧的来信里有时候会说哪个大臣上奏时声音哑了,让闻青不要马上换薄装;有时候会说王宫有个檐角掉了,他找了不少人都修不出自己想要的效果,干脆自己上手修补……

    彼时暖春已至,冰雪消融,太阳暖洋洋地照在身上,闻青就用她那手稀烂的毛笔字回复延牧。

    开年第一批麦种播进土里时,两人来往的信件足足放满了三个装点心的匣子。

    天下第一楼越开越大,有一天莺柳回来和闻青商量,想开一家分店时,闻青嘴比脑快:“开在王城就不错。”

    莺柳震惊地倒退了半步:“姑娘,以前王城你可是提都不提。”

    “那这开分店,自然是以赚钱为主,王,王城人多,酒楼饭菜又好吃,开在王城也可以。”

    莺柳也仔细考虑了一番,觉得是个好办法,于是开分店的计划提上日程。

    闻青在字条里简单提过一句,但没想到分店正式落地王城那天,延牧竟然出面剪彩,还亲笔题字。

    当时围看百姓中有一个小孩,他十分天真地问了他母亲一句:“娘,为什么只有王上一个人,王妃呢?”

    妇人惊吓地赶紧捂住他的嘴,没想到延牧听完只是微微一笑,回答说:“王妃她经常睡过头,就没有——”

    后面的话猝然打住,延牧看着人群外一身骑装的闻青,惊愣到忘了眨眼。

    闻青甩着手上的马鞭,故作惊讶一挑眉,口型在问:“是吗?”

    闻青笑得实在明朗,与从前见的每一次笑容都不同。

    延牧也跟着扬起嘴角:“——但今天没有。”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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