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起舞

    谢景临正要答话,旁边的仪官开始说道:“跪!皇子殿下、安平公主殿下入殿升座!”

    于是两人的闲聊便停住。那边的鼓乐声停止。

    “殿下宣旨。”

    那边的皇子和公主已入席,然后又好像说了些什么,因为距离有些远,沅婍又懒怠听,最后就听见说:“赐酒!”接着又开始奏乐,舞姬进场跳舞。

    这边的众人就知道已经开席了。于是了大家便又轻松起来。

    沅婍刚要问宴会上有什么,就听见谢景临低声说道:“我们最近得到了些消息,那件拐卖案的幕后主使,可能与监察使卢大人有关。”

    “啊,是不是住在秦之济家附近的卢大人?”

    谢景临看了她一眼,道:“不错,只是目前我们只有口供,却怎么也找不到证据,每次得了线索去找,总有人出来阻止我们。”

    “你们这就是有内鬼嘛。”

    “朝中官员背后关系复杂,多有来往,很多事,都不知道是谁透露的消息。恐怕这个拐卖团伙的背后主使不止一个,也不知朝中多少官员与此些干系,若他们沆瀣一气,证据恐怕不那么好找,更何况检察使本就主责这些,就算有证据,一旦露出,很快就被他们这些人扣住,出来阻挡我们。如此现在只有口证,审理时根本得不到支持……”

    “如此,听你说起来倒觉得颇为麻烦……”

    谢景临正要说话,突然来了一个衣饰富丽奢华的陌生公子,上来便对着作了一揖道:“姑娘,在下是吏部尚书的长子,也在吏部主事。方才三皇子当众赞赏姑娘,着实风光无限啊!姑娘人品风流,让人羡慕,这杯酒我敬姑娘。不知姑娘芳名是什么,是哪家人士?”

    “我姓卜,名字叫香朔。”沅婍笑道。

    旁边谢景临突然嘴角一抽搐。

    “卜姑娘,真是荣幸。姑娘家住在哪里呀?家中姊妹几个?可都定了亲?你看我已经干了,姑娘也请干了这杯酒,以后我就是你大哥,你有什么需要的,只管找我,我帮你摆平!如何?”

    “哦?我为什么要你当我大哥?我又不是没有。”

    “因为当了你大哥,你就可以在城中横着走啊,谁都不敢惹你。”

    “现在有三皇子在,也没有人敢惹我呀?”沅婍说罢笑嘻嘻看着他。

    “三皇子地位尊贵,也未必能一直照顾你,他不过被你一时迷惑,说不定过不了三五天就丢脑后了,姑娘可莫要太高看自己!”

    沅婍冷笑道:“哼!那又如何?”说罢转过头继续同谢景临说笑。

    “姑娘这么说是看不起在下?不想给在下这个面子了?”那位公子的脸已经冷下来了。

    “你好烦哦!你管我给不给?”

    那公子恼羞成怒,拍着桌子骂道:“你这野丫头好大的胆子,你知道我爹是谁吗?敢在此撒野?”

    “我知道,你刚才说了啊,怎么又问?”

    “你——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看看本公子的厉害!”说罢就要上来。

    谢景临忙道:“梁公子,你最好看清楚,刚才是谁要我好好招待这位姑娘的,今日乃是观祥瑞歌太平的好日子,如果在此吵闹起来,惊动了那边那位,恐怕会为你我都要添些不必要的麻烦。就算没有惊动,若有好事者传话到令尊大人耳里,公子在令尊跟前回话时也脸上无光。”

    那公子狠声说:“你等着!以后有你好看的时候!”说罢正要走,突然哎呦一声,就抱着脑袋喊头好疼,慌的旁边人忙去扶着休息。沅婍笑道:“公子刚才还在那里充豪杰,我当多好酒量呢,才喝了这么点就醉了,倒来劝我喝酒。公子下次小心些,别还没劝得别人喝上一杯,自己倒醉生梦死挺尸去了,可没人给你当孝子摔老盆!”

    谢景临看了一眼,心内想道:“上次去某家搜查时,好像隐约看到一个人,本来当时混乱中模模糊糊不敢确定是谁,现在看这身形动作倒颇为相似……”

    沅婍跟谢景临说:“我们不要理他,继续聊我们的。”

    谢景临道:“对了,辛姑娘,你又是如何与三皇子相识的?”

    沅婍便大致说一遍,谢景临沉思片刻说:“你跟官府竟如此有缘?几次三番偶遇着些朝廷中人?着实有些反常……,这其中定有些缘故。”

    “哼,说得好像我很愿意遇见他们似的。”沅婍不满道。

    “事出反常必为妖……”谢景临沉思道。

    “你才是妖!”沅婍忙住了嘴,说道:“这哪里有妖?没有没有啦!”

    “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大人!”一位女官走上前来。“谢大人,安平公主有事吩咐,让大人过去回话。”

    谢景临道:“公主之命,不敢不从,只是答应了三殿下,恐招待不周。”

    “公主说,不过过去略坐一坐。辛姑娘这里,有两位女官作陪。有什么需要的,她们会好好服侍。”

    “你快去看看,我这里你放心好了,这里没事的!”沅婍站起身道。

    谢景临见此,便说:“那我先过去看看,过会儿再回来。”

    沅婍在街里游荡的时候,听了各种传闻。有说谢景临的母亲与安平公主的母亲乃是亲姐妹,谢景临与公主自小青梅竹马,感情很好,又传言安平公主长大后又对哥哥的好友秦家侍郎很是倾慕,但因侍郎与其哥哥三皇子关系甚好,使得神女有情襄王无梦的,致使公主伤怀。如今见了,前半句可能有些真,后半句还不确定,不过之前对公主惊鸿一瞥,着实让人惊艳,怪不得世人惋惜了。

    “两位女官大人,屋里有些憋闷,我想出去透透气,我这里没什么要服侍的,两位自去便宜吧,有事再来找你们。”女官笑道:“也好,我就站在那里,有事你再来找我。”沅婍怕再有人来劝她喝酒,到时可没帮他说话的人了。忙找个借口溜出去,便出了船舫房榭的门。

    此时天色将黑未黑,船在河面上慢慢行驶。河道还算宽阔,只是路过成片的荷花丛的时候,荷花都向船上探来。莲叶田田,荷香阵阵。船上的灯早就点起来了,那些华灯绘彩倒映在了河面上,站在灯影中间的沅婍迎着裹挟着荷叶清香的温柔夏风,竟感到一丝丝浮华梦幻的感觉。沅婍好奇道,也不知道这船要往哪里划,也不知道仙人起舞是怎么一回事?无论怎样,此刻站在这里,感受这初夏胜景,已是极好,那些仙人不仙人的,自己倒也不敢妄想遇到。

    说罢,正一边想一边往前走,突然看到也有个人在在船头负手立着,衣带随风而飞。沅婍试探着说了一声:“ 秦公子?”

    那人回身:“原来是辛姑娘!”抬手作礼道:“真是幸会,竟不想能在此处相遇。”

    “嗯,倒真是有缘呢。”

    两人看着河面景色。秦之济笑向沅婍问道:

    “姑娘是三殿下邀请来的?姑娘真是交游广阔。”

    “哪里哪里。”沅婍心中了然一笑,看他继续怎么说。

    “辛姑娘这样无拘无束身无杂务,又来去自由,令在下着实羡慕。”秦之济叹了口气,看向河面:“在下唐突。交游广阔是好事,只是感叹有些时候离皇家太近了,总是绕不开一些麻烦和是非,纯粹的放松与自由反倒难了。”

    沅婍马上笑道:“秦公子放心,我不会跟三殿下太过亲近的,也从来不想跟他亲近,也没想过跟皇家有什么牵扯,公子大可放心。”说罢回头向二楼高台处看了看,又转身向秦公子道:“我先回去了。”

    秦之济道:“姑娘生气了?”

    沅婍回身道:“没有啊!我这不是怕有人误会么。”

    “上次分别时,我见姑娘和谢大人还颇有些不对付,想不到今日你们二人竟如此投缘了。”秦之济笑道。

    “跟谢公子有什么关系?”沅婍一皱眉,又笑道:“我明明是怕——怕别的人误会嘛!”沅婍没直接说出来。

    秦之济沉默了一下,隐了笑意道:“如果是指殿下和公主,姑娘倒是多虑。”

    沅婍听这话的意思,是跟传言有些出入?如果真有出入,自己方才的话岂不是很冒失唐突?赶忙说道:“没有没有,不是他们,嗯……我是怕打扰你清净。”沅婍又走过来,说:“不过你要是不怕搅扰,那我就在这里吹吹夜风,欣赏下这夜色,如何?”

    秦之济摇头道:“姑娘不用问我的意见,这夜色夏风也不是归我所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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