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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比26落后，关键分的触网失误，锦山迅速叫了暂停。
“抱歉。”最先喊出拦一号的渡部走下场，接过毛巾，“我判断太急了。”
“不，那种情况正常人都会这样判断吧。”吉永说，“那位影山同学上身可是已经完全后仰了，居然还以那种姿势从三米线后传到中央……虽然十号最后扣球失误，但那种速度的球能扣中就不错了。”
正轮转到场下的内田听到这疑惑道：“那一球很快吗？”
快攻球的“速度”在场内和场外看完全不是同一种体感，后排看得清清楚楚的土生捏了捏下巴：“比起快，惊吓的成分更多吧。”
须藤说：“比我们的快攻快。”
“哎，”内田一僵，“新‘怪人速攻’？”
石山疯狂摇头：“不不不，肯定没有‘怪人速攻’那个速度吧，虽然我们没实际见过——”
他扭头看竹田：“刚才的竹田二次启动都跟上了不是吗，怪人速攻竹田应该跟不上才对？”
跟上了，但被扣超手，还触网的竹田：“……石山学长，这是表扬还是批评？”
在前排清晰地听到梅津的惊呼声的渡部否定道：“‘怪人速攻’的话攻手的意志更重要，刚才那下比起快攻配合，更像直接把球塞到十号手里……难度也很大就是了。”
同为二传手的吉永一脸难以言喻：“反正我不行。”
“好了，影山的技术水平有多高我们早就知道了，”东根教练敲敲战术板，把队员们的注意集中过来，“接下来要注意的是——竹田。”
“！”被点到的竹田一个立正站好。
东根教练说出的话倒颇为和颜悦色：“刚才那一球太出乎意料，触网也没办法，但之后拦网要把十号的快攻可能性放在考虑范围内。”
他又和后排队员们叮嘱了一番集中精神接强发球，思绪却飘到经理东海林刚给他看过的比分数据统计。
十号的梅津匡吾郎，原本整个第二局就扣了三个球，成功率为0，影山却依然在赛末的关键分、一次起球不到位的情况下，把快攻的机会给他。
他余光瞟向乌野板凳区。
你的二传手后辈还真是各种意义上让人头疼啊，系心。
被大学学长微妙的同情的乌养系心此刻也的确称得上是“头疼中”。
“影山。”
他还没组织好语言，影山飞雄已经抢先回答道：“刚才确实不是快攻的最好时机，但拦网已经提前集中向右端，中央进攻转移更好。”
“——我是这样认为的。”认真的二传手还不忘补充上敬语。
“……”话都被说完了，乌养系心只能艰难地点点头，又看向另一位队员，“梅津，”
“真的对对对对对不起！！！”扣球失误的梅津匡吾郎鞠躬鞠出残影。
乌养系心在心底叹气，逼迫自己强硬起来：“接下来的进攻别再失误了。”
“接、接下来？”乌养教练的意思不言而喻，梅津顿住，颤颤巍巍地抬头，“我、我……”
他的目光和甲本奏太相遇，后者握拳挥舞示意，收到鼓励的梅津咽了咽口水。
“我觉得还是不要让我扣球了比较好……”万一再失误……
他捏紧手指，球在掌心的触感似乎还很清晰。
但，只是似乎而已。
侥幸扣中的球，侥幸的得分，自己不可靠的进攻不能为队伍提供帮助。
一紧张就视线模糊，鼓起勇气说出的却是放弃的提议，梅津再次低下头，不敢去看队友们的目光。
日向学长、山口学长、甲本同学、时田同学，大家肯定都会很失望吧。
影山学长一定也是……
“不行。”
“哎？”
梅津抬头，率先否定的不是他设想中的任何一个人。
“影山肯定会这样说。”田中龙之介板起脸，模仿影山的表情，“‘不行，你的进攻是必须的。’”
他指着后辈二传手谴责道：“春高的时候，我要他暂时别给我球，这家伙直接就这样直接不给面子地反驳我！”
“咳咳，”缘下力不知是被影山说过的话吓到、还是被田中的模仿水平呛到，“还、还发生过这种事吗？！”
田中心痛地回忆：“虽然我也觉得当时那样说的我一点也不帅气，但影山，你不能换种说法吗？对前辈尊重一点啊！”
西谷夕为好兄弟的遭遇义愤填膺：“影山，你的问题就是太不会说话了！”
影山没能理解话题为什么突然跑到春高的事情去了，但作为听话的后辈还是回答道：“抱歉。”
“光道歉有什么用，”田中一副孺子难教也的惋惜神色，“你要吸取教训，学习沟通技巧啊。”
……沟通技巧？
影山困惑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哦，龙说的没错！就比如说现在，”西谷伸手一指身后完全没跟上话题进度的梅津，“对于不想扣球的匡吾郎，你应该说？”
哦哦——
缘下终于反应过来田中和西谷这套配合的目的，一边感慨这两人居然也有可靠的时候，一边期待地看向影山。
“我应该说？”影山注视着呆呆地愣在原地，眼角的泪水半掉不掉的梅津。
……
——这不是完全没用吗！
缘下痛苦地一拍额头。
他身后月岛萤没憋住笑出了气音，好在完全死机的影山并没能捕捉到。
山口忠语气虚弱：“我之前就觉得，影山果然不擅长和后辈相处吧……”
谷地仁花难以直视地把自己藏到笔记本后：何止后辈、影山同学和月岛同学磨合到现在也只是不吵架的交流水准——虽然这个结果可以说双方都有责任。
眼见二传手就要大脑当机头顶冒烟，作为队长肩负重任的缘下目光逡巡，一把抓住怪人速攻组合中的攻手、影山最好的搭档、乌野高中排球部沟通能力最强的日向翔阳：“影、影山！”
“你想一想去年这个时候的日向。”缘下在心底飞速地对日向道歉。
被举例的日向露出茫然的微笑。
“同样是发球很烂、接球很菜、扣球只会闭着眼睛扣顺手线——”
日向：“队长？？？”
“当初的他和现在的梅津，没有任何区别不是吗？”
影山速答：“梅津的拦网更好。”
日向炸毛：“反驳这个？！”
“总而言之，”缘下深吸一口气，“既然你能对去年的日向说出‘有我在你就是最强的’这样鼓励的话，”
背景音里的日向：是我这样鼓励胆小鬼影山才对！
“那么对现在的梅津，你应该也能做到吧！”
拜托了影山。缘下无声呐喊。
这已经是我最后能做的帮助了。
“我应该能做到……？”影山低声重复。
“影山学长……？”梅津忐忑不已。
从缘下扎心的话中恢复过来，日向看看左边看看右边，先拍拍后辈：“没办法啦梅津，影山这个家伙有时候就是很别扭，习惯就好。”
再怜悯地对二传手道：“影山，你的沟通能力大概一辈子都不会有长进吧。”
“哈？”
“虽然沟通水平是零，但是二传水平满分——这是我、这里所有人都能肯定的事实。”日向指向自己，还有自己身后乌野的攻手们。
说着他还疑惑起来：“明明你才是最确定自己实力的吧，怎么最近……缺少自信？”
日向对这个结论大惊失色：“我居然有一天会这样形容你，你是得了什么绝症吗影山？！”
“得了绝症”的影山猛地捏住上蹿下跳的日向的头：“你、说、什、么？”
日向立刻拉上嘴巴：“什么也没说！”
“和颜悦色”地处理完日向，影山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好像确实从他毫无道理的话中稍微明白了乌养教练的意思。
影山飞雄在排球上从不缺少自信。
但梅津匡吾郎缺少。
所以他无法理解、不明缘由、从来没遇到过、也完全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位动不动就眼眶发红的后辈。
“梅津，”暂停结束的哨声中，影山对副攻手张开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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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
二楼廊道，新闻社社长世田景子点了点男生的肩：“你不是乌野的学生吧？”
被叫住的男生从栏杆上支起身体，运动服胸口露出“新工”的校徽。
“不是公开练习赛吗？我可没有录像。”
世田景子耸了耸肩：“所以我也没拦着你看比赛呀。”
“不过，”她伸出头去看下方乌野的板凳席，“偷听我们暂停的战术讨论是不是不太好？新山工业的。”
男生笑了笑：“我只是比较喜欢这个位置看球场的视角。”
暂停结束后，锦山和乌野轮流夺取发球权，比分交替到26比27。
田中发球，这也是梅津在前排的最后一轮。
大力跳发因为擦过网带而减速，副攻手竹田接了第一下。
锦山的反轮，采取的是不回位打法，主攻手渡部和接应土生几乎是同时在前排起跳，4号位面对缘下，2号位面对伊达志也，而中间的梅津蹿出的速度像是完全和球重叠——
“拦网两枚！”吉永大喊。
他要收回前言，比起二传手影山，还是那个十号更让人讨厌！
双人拦网有效撑起，西谷稳稳将球送到网口，前排三点攻，梅津在3号位起跳，到位球、打快？
并没有！
挥了空臂下落的梅津身后，是正收腹展臂的田中。
后排进攻！
十号还能配合管式进攻的吗？！
防快攻的竹田来不及再起跳，两端的渡部和土生迅速向中央跳扑，指尖在最后关头触碰到了旋转的球——
“我来！”
石山扑向那颗重扣，球弹向网带上端，渡部赶在球过网前跟着起跳挥臂，视线里突兀袭来的拦网手又迫使他收起力道。
吊球。
这一球吊到了前排梅津身上，一年级副攻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接起的球弹向后场。
“对——”不起。
他止住冒到舌尖的话语。
球场不是道歉的场合，影山学长不需要道歉。
足够了。
影山飞奔到球下。
——只要是够高的球，对我来说就是好传的球。
快攻？还是假动作？竹田视线飞速晃过乌野的攻手，最后落在影山抬起的手上。
啊。
他再次探向网对面一米九的攻手。
又要被扣超手了。
梅津匡吾郎落地，转身。
球击中掌心的触感，砸中硬木地板的声音。
他仍旧不觉得自己的进攻能被球队依靠。
但是——
“我只把球传给对获胜有必要的人。”*
天才的、无敌的、最棒的二传手这样对他说。
“所以你有没有自信都无所谓，没必要去相信自己，只要相信相信（选择）了你的我就好。”
“哔——”哨声吹响。
“影、影山学长……”
嘈杂的庆贺中，梅津捕捉到二传手的声音。
“好扣球。”
28比26，乌野扳回第二局，大比分1比1。
*
“这不是遇到超棒的二传了吗。”
男生伸了个懒腰，对笑似非笑的世田景子摆摆手表示离开。
“真幸运啊，匡吾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