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尹见春用尾戒蹭了蹭眉头,“虽然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但我也不打算听了,要是有什么不该我知道的流到我耳朵里,我保证不了不告诉我爸。”

    “你听。”尹见春甩着车钥匙准备走人,突然被尔甜叫住,“秋贤社是周访的私有物,他准备用公共力量巩固自己的名声,如果这事儿真是他做的,尔家势必要在局势不稳的时候卷进来。”

    她跟尹见春解释完,又走到质控面前,“所以我要你理清楚,我不给任何人背锅。”

    不然的话外界的风声会很难听,谁都会先入为主地认为这事儿是尔家挑的,就连尹见春一开始都被带偏了。

    因为尔家在这里面起到了转折的作用,这件事爆出来后,要保周访全身而退,只能是CI出面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反正娱乐圈的名声早就臭了,为了击倒对家耍些小手段,并不能掀起多大风浪。

    尔家是被动收到通知,还是主动出谋划策,只有他们自己清楚,在这个节骨眼上,解释反倒成了最无力的行为。

    现场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血腥味儿散去,空气也新鲜了些,质控转了转手腕,对尔甜说:“行,我理。”

    这语气就像是被一通事搅烦了,随口给出的打发,说完他就往车上走,尔甜要跟过去,被尹见春一把拉住,“您俩的事回家掰扯,你先跟我说清楚,周访的法子好不好使。”

    “好使,除了蒋杨之外,顾倪蔷的弟弟也在里面推波助澜,她弟弟叫顾文之,新闻系的高材生,最知道如何博人眼球。”

    尹见春盘算了一下,如果周访还有这条路,那曝光率将大大提高,他得趁他的势头强劲之前把这根线断掉,但又疑惑尔甜为什么会把这个秘密肆无忌惮地说出来,“你把周访的把柄放我手里,也不怕我透露出去。”

    “你不敢。”

    “嗯?”

    尔甜看了他一眼,眼底藏着势在必得的蕴光,然后凑近他,悄声说了几句话。

    尹见春听完倒抽一口气,直直地憋了五六秒才呼出来,“你怎么知道?”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这件事要是没闹出去什么都好说,但一旦曝光了,质控心里肯定有疙瘩,到时候我家就算没错,也会被连坐出一个罪名来。”尔甜说完停顿了几秒,看他,“跟舒郁礼的秘密相比,周访养十个秋贤社都不是问题,你得让我保密。”

    看她这样子就知道要谈判了,而且这局她主导上风,他不能有任何过失,心里骂了好几句脏话,舒缓了些,开口:“要我做什么。”

    “站我这边。”

    目前为止,三方都风平浪静的,尹见春感受不到腥风血雨来临前的压迫感,想推掉:“你们两口子的事非要拉上一个外人,处理起来多麻烦,就算到时候你们两家对冲了,他也舍不得把你怎么样。”

    “如果卷进了他家,跟我家呢。”

    两家人的事总比两个人难处理得多,家庭所牵扯到的利益危害远比个人情感复杂,到时候就算质控想手下留情,也会被局势推着往前压。

    “你们两个,一个比一个精,谁都留后手,谁都有退路,但局势不一定往那方面走。”

    “不知道,但我有预感。”

    .

    天刚亮的时候,质控从医院出来了,驱车去了尔甜家,她睡得正香,他洗完澡直接钻进被子里。

    忙活了一晚上,头很疼,搂着她的腰很想睡,偏不巧电话这时进来了,他烦躁地接起,问那头干嘛,那头顿了几秒才出声:“找她。”

    质控才反应过来这手机不是自己的,看了她一眼,没醒的迹象,又看了下时间,才六点,心里早把对方骂了一通,但反应到嘴上也只是懒懒的给出两个字:“在睡。”

    然后挂。

    挂了电话之后却睡不着了,翻了一下她跟文于砚的通话记录,越翻越清醒,两天内十个电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国家大事必须通过他俩通话才能解决。

    把两个手机都调静音,手往她衣服底下伸,尔甜因为这生涩的感觉而蜷了下腿,下一秒就因为质控引导性的动作而翻了身,面对他。

    他在看她的反应,皱着眉,闭着眼,呼吸在他加了一根手指时而急促了些,床头闹钟的走秒声很清晰,每划过一秒,就能感受到从浴室扑进来的潮湿更重一层,她终于破了音,而在她有所警觉时,他吻住她。

    “质......”

    人还没彻底醒过来,但意识已经跟上了他的动作,环住他,心里不服气,问他为什么不信她,为什么把她丢在那里,为什么不把话说清楚,还有好多为什么都被身下突如其来的酸麻给打断,又猛地回神,拍他肩膀:“你戴了没有!”

    “没有不信。”

    “知道你跟尹见春有话说。”

    “知道说清楚没用。”

    “戴了。”

    他一一回答。

    之后,动作跟速度全部上线,尔甜反应不过来,只能紧紧地抱住他,把全部力气都释放在了他的后背。

    终于结束。

    而这大爷睡着了。

    尔甜趁他睡熟的时候打了他一巴掌,小拇指刮到了他的下巴,近距离能看得出那道细小的伤口,她起身冲了个澡,又到厨房把可食用的食材扔锅里,在做饭的过程中良心发现,回来给他贴了张创可贴。

    .

    质控醒来是在下午两点半,那会儿太阳刚好晒到地板上,风把窗帘吹了起来,地面上留下一小截光影。

    他被晒醒了,迷迷糊糊地摸到手机,给她打电话。

    她在上班。

    为第五轮图稿做准备。

    但是总是有电话进来,她挂了三通,微信又有消息。

    他说浑身疼。

    尔甜听他这恶人先告状的语气就一股火,笔往桌面上一放,就噼里啪啦打了一顿字,加表情加标点,正要发出去的时候,祝长夏走了进来,指了指对面的门,示意那个助理已经转正了。

    尔甜的手指一顿,“她的画稿过了?”

    “没过。”祝长夏把门关上,“听说是上头施压。”

    尔甜没在意,以为是高层插的手,继续打字,祝长夏又说:“这次跟MOSUN没关系,好像是外界给的压力。”

    “外界还有高层搞不定的?”

    “大家都传,是因为竞选。”

    旌朝是国内最繁华的城市,也代表了潮流的风向标,这块风水宝地寸土寸金,很多时尚矛头都准备安寨于此。

    每次换届选举,不仅在政治领域抖三抖,也会让文娱区域掉风转向,那些光鲜亮丽的人无论在娱乐圈混得有多风生水起,也得拍政局的马屁,因为怕一道红令进圈搜查,或者在申请证件的时候被挡了路。

    尔甜的手指已经悬在“发送键”的上方,听祝长夏这么一说,反倒收了回来,“对面那个中文名叫什么?”

    对面那位一直以“Lisa”的名字在公司行事,导致尔甜一度以为她姓李。

    “蒋悦。”

    “姓蒋?”

    “嗯。”

    尔甜看着那一长串骂人的话,最终一一删除,只发了一句“晚上一起吃饭”,又问祝长夏:“那把刀,你看清楚了没有?”

    “没有,我只听了个大概。”

    “你再跟我具体描述一遍。”

    ......

    五点的时候质控就在停车场等,等到六点还不见人,他快饿死了,以至于尔甜上车的时候,他脸上还有一股没消完的燥。

    尔甜拿出一个面包,干巴巴的,上面还有个牙印,他把头侧过去,“打发叫花子呢。”

    “这周财务买的面包口味太咸,不喜欢。”她撕下一小块面包塞他嘴里,“你凌晨干嘛去了?”

    质控嚼着不得劲,但还是硬逼着自己咽下去了,“医院。”

    “还有呢?”

    “你家。”

    “你别跟我打马虎眼,蒋杨那事儿你能这么轻易放过他?”

    “我放啊,他靠山是周访,我干不过他。”

    “停车。”尔甜把面包往他身上一扔,表情显然不对了。

    质控车门早锁了,此时还加了油门,又捞起腿上的面包咬了一口,“说实话你也气。”

    “我没气,要不是我家在里面被迫扮演了角色,你跟周家怎么斗又关我什么事。”

    “我跟周家斗干什么,吃力不讨好。”

    “你觉得不是周访?”

    前面是人行道,一群人涌着过马路,质控停了车,靠在椅背上,“谁知道呢,甜姐男人多,谁都要来干我一下子。”

    尔甜白眼翻上了天。

    行人基本上都过了马路,质控松了刹车,车子缓慢地向前行驶,他在看右侧车辆的时候瞥了眼她的嘴,“上次你嘴破了,有谁问过?”

    “你心里有数就别从我嘴里套话。”

    “他是好人吗?”

    尔甜脑海里浮现出那些没有备注的号码,“我不知道。”

    他嗯了一声,声音很低,是一种紧绷了很久的神经,突然放松后的倦,“如果,有一天我跟他站在对立面上,你是保他,还是保我。”

    “如果,这件事与尔家无关,我保你。”

    “嗯。”

    他心头那些繁杂琐事的骤然释放,他顺势扣住她的手,友情提示:“他六点给你来了电话。”

    尔甜看了眼通话记录,还真是,“你怎么不早说。”

    “我有时间?”

    尔甜耳朵一动就知道他这话隐藏了多少信息量,白了他一眼,回拨。

    两人说些什么质控没听,他正在对“人生幸事”的排行榜进行重新排列。

    事后烟跟饭后酒全部往下挪,他现在觉得最得劲的是禁欲。

    禁欲过程中,榨干了多少抓心挠肝的欲念,今天早上尔甜就还给他多少通筋活骨的痛快。

    现在整个人神清气爽。

    这人一旦心情好了,有些事情就可以不去计较,所以当尔甜挂电话的时候,他没闲心问他俩聊的什么,而是继续嚼着那块面包,说:“还去了一趟明九小区。”

    接的是上面的提问。

    “蒋杨家?”

    质控点头,“蒋杨在那片是小有名气的妻管严,每次出门都得跟老婆实时报备,但这次他没敢递上去,因为在去片场之前,他还会过一个情人。”

    “叫什么?”

    “蒋悦。”

    尔甜眉头一皱,觉得蒋悦在某些事上起到了一定的联系作用,“蒋悦的画稿没过,但直接转正了,这里面一定有蒋杨的功劳,可是这两人都姓蒋,难道不是一家人?”

    “重组家庭,蒋悦的妈跟了蒋杨的爸,后来改的名。为了让兄妹俩搞好关系,夫妻俩故意撺掇两人多接触,一来二去,搞上了。”

    质控说话直白,从不屑在见不得光的事情上加些修饰词,但这些话听在耳里,尔甜心里竟然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疑惑感,“蒋杨在如此怕老婆的前提下还能去见蒋悦,说明这分量不轻,你要是想控制蒋杨,从蒋悦身上下手不是更容易些?”

    质控摇了下头,“蒋杨归周访管,他的所有举动都得对竞选有利,既然为政客做事,把柄一定被捏得牢,你觉得男人最怕失去什么?”

    “金钱,地位,女人?”

    “金钱。”质控一锤定音,“有了金钱,其它两样都有了。”

    “那你去明九小区干什么?”

    质控终于把那个硬面包全咽了下去,捏了下嗓子道:“去看看蒋杨到底有多少钱。”

    尔甜看着他吃得如此艰难且不情愿,无情反问:“有这么难以下咽吗?”

    “你也吃过硬的东西,你觉得那玩意儿堵嗓子眼好受吗?”

    ......

    她恨就恨在自己无法以黄制黄,深吸一口气,决定岔开话题:“关于蒋悦,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

    何平醒了,睁开眼第一件事问自己这份工作还能不能保得住。

    没人回答他,因为没有质控开口,谁都不知道何平今后的命运如何。

    质控这两天把何平的过去研究透了。

    他从小学习就好,小学连跳了两级,有望成为他们村里第一个大学生,但何家以“没钱”为由,让他早早入社会赚钱。

    何平向他们保证,可以争取到全额奖学金,甚至还有机会保送,但高三结束后,何平成了群演中最普通的一个,没人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

    看完这些,质控到片场查了一下最近的开工情况,又把主角找来了。

    这主角是他家旗下的艺人,叫萧谦,出道三年,最近有大涨的势头,质控就给他塞了一部戏,后面配合宣传,也能红一把。

    可是一问才知道,这人在片场架子大得很,不仅跟同组的女演员暧昧不清,还经常对别人恶语相向。

    质控找到他问他一句:“这碗饭能不能吃?”

    不用想萧谦也知道这次是针对他替身出事来的,“老板,我恐高。”

    “这戏一天拍十个小时,你八个小时用的都是替身,还有一小时是跟隔壁那女演员打情骂俏,既然这样,你俩不如换个身份。”

    “老板......”萧谦恐慌了一下,“他那长相没办法吃这碗饭啊。”

    戴已在一旁补充:“他这次不仅后脑勺被撞,面部也伤得够呛,上午老板已经联系了整容医院,恢复期大概六个月,这期间这部戏停工,再次开拍时,你给他作配。”

    跟他说得这么明白,就是告诉他,这是明摆着的敲打,在上影工作别把自己摆太高,没那样的企业文化,在业内老老实实做人,安安分分做事,首要目的是赚钱,再者是把态度放端正,别让人抓着小尾巴,公司不喜欢善后。

    质控走后,萧谦满腹委屈都倾诉给了戴已,戴已两手一摊,“我能有什么办法,乐丁那事儿还没给你长个心眼是吧,拍个戏这么作,一天工作一个小时还围这么多人候着你,看把你给惯的,娱乐圈就是你这种人太多才越来越废。”

    萧谦急切地解释:“大家都这样!”

    “你记住了,上影出去的人没这么大派头的,你老板接活儿的时候还兢兢业业呢,你算老几啊?”

    “戴姐,我跟乐丁那性质不一样,我顶多算个消极怠工,后期我调整一下自己的状态不就行了吗!”

    “话说得轻松,那狗还改不了吃屎呢,你这还没火起来人就开始飘了,哪儿学来的脾性?”戴已叉腰,“圈里捧人多容易,乐丁当时就是没想明白,觉得自己无可替代,结果转眼就被人顶下去了。你拿多少片酬心里有没有点数,那何平一个替身天天累死累活的,他才拿多少工资?”

    “那也不能因为这样就让我作配啊,我好歹有点知名度,何平他有什么?”

    “他有什么你比我更清楚。”

    萧谦不说话了。

    戴已继续说:“他不用说一句话却可以把你的台词全都背完,没漏过一次正脸却把动作记得滚瓜烂熟,就凭这两点,捧他比捧你值。”

    反驳不了了,萧谦懊悔得直捶头。

    上影还由质应添管的时候,就慢慢调整自家规矩了,后来把生意交到质控手上,怕他把路子做歪,还特意带他跑片场,深入基层工作人员内部,知道在明星风光无限的背后,有他们辛苦努力的付出。

    质控这人浪归浪,根儿还是正的,所以上影留得住人。

    可是最近事情一波三折,萧谦不仅跟人搞暧昧,还把人肚子搞大了。

    那姑娘跑公司哭诉去了,纪运竹就打电话让质控去喝喝茶。

    质控这会儿溜得比谁都快,那茶让自个儿妈去喝了,男人的事儿他处理起来雷厉风行,一旦牵扯到女人,那就有怎么都剪不断的理。

    这点,他在尔甜身上深有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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