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前是翻飞的衣袂，耳边是平淡的陈述：“长老们授课时有讲。”
诶，有讲过吗？
徐为今费力的在原主贫瘠的学习记忆中扒拉长老们讲课内容。
似乎也许可能大概是讲过的。
原身应该是没听，所以记忆中很多东西空白一片。
看来的确不能只顾着种地，还是得抽个时间了解了解玄灵大陆的基本常识。
否则这信息差的坑肯定还会有。
飞剑落在青云峰掌门院门前，容时眠轻轻扣动门环，掌门身边的侍童自门内走出，施礼道：“大师兄，请稍等，掌门在剑冢。”
随即引着他们走到院中的亭子里。
徐为今微微扫了一圈，亭子正前方一座不大的石头山立于水中，池水从缝隙中潺潺流过，有几朵不知道是什么的植物从水中探出枝蔓，绿色的叶子，叶脉中却泛着金色。
除此之外，周围竟再无装饰。
院落显得格外空旷，甚至连野草都没生一根。
略坐了会，侍童来唤说掌门已经回来，让他们进去。
两人前后踏入正厅。
也不等二人行礼，掌门将手中泛着寒光的剑递到容时眠手中，嘱咐道：“来的正好，明日你将它送去天星阁。”
“风入松？”
容时眠失声叫道。
这个她记忆中有，很厉害的武器，据说是清风派某一任掌门的配剑。
徐为今暗叹，当真是破船还有三千钉。
清风派都穷得响叮当了，但历任掌门的配剑哪个拿出来都是名噪一时的神器。
“对，半个月后，天星阁的拍卖会，这把剑就是拍品。”掌门声音淡定。
拍品？
徐为今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若是知道后世不孝子孙连老祖宗的配剑都拿出去卖，剑主人的棺材板恐怕都压不住了吧。
掌门院子那么空，也是穷的吧。
掌门抚过剑柄，脸上似是感叹，似是无奈：“又一个千年走到了头，想当初我第一次在剑冢看到它，还是师兄带我偷偷溜进去了，为此师兄还挨了师父一顿责罚。”
徐为今纳闷，看这舍不得的样子，那就留下来呗。
清风派也没真穷到要卖老祖宗遗物的地步吧？
秉持着尊老爱幼的优良传统，徐为今正要劝掌门，既然舍不得，留下不就得了，容时眠开口了。
“是弟子们无能，竟无人能得到风入松的认可。”
咦？
这里面有内情？
“与你们无关，祖师爷既定下这规矩，必是早就料到如今这般情形。更何况，这也不是清风派送出去的第一把剑。”
掌门摇摇头，眉眼间虽然尽是惋惜，语气却很平静。
作为一个既有好奇心，又有探究精神的研究员，徐为今不懂就问：“为什么要将前辈们的剑送出去啊？”
掌门一改刚才的惆怅，满脸写着无奈：“梁长老的门派史，又逃课没听是吧？”
徐为今沉默不语，接下这口天降黑锅。
好在掌门也只感叹这一句，又继续道：“人有人途，剑有剑道。祖师爷当年为护天下安危身陨道消，游影剑却留了下来。陨身前曾立下门规，若千年内门内无人能得到承影剑的认可，就将剑送出去，剑也需要一个主人。”
“送出去？”徐为今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掌门。
她刚刚听到的是拍卖吧？
而且那指的应该是祖师爷自己的游影剑吧？
听到徐为今的质疑，容时眠不由为师父分辩道：“祖师爷定下的规矩，后代掌门自然跟随。况且，祖师爷说了，即使送人，也不能白送。”
所以就搞拍卖？
再说，送的意思就是不收钱，收钱了，怎么还好意思说送。
她合理怀疑，祖师爷是不是卜了一卦，知晓后世的不孝子孙，会缺钱，提前给找个理由，合理以祖业换钱花。
免得不孝子孙自己卖，被全天下嘲笑。
许是徐为今质疑的眼神太过明显，掌门咳了一声，略有几分不自在：“拍卖会人多，更容易找到合适的剑主。”
徐为今对这位传说中的祖师爷产生了巨大的好奇。
卖二手哎，很有经济头脑啊。
只可惜后辈不争气，门派名声大降。
这当红偶像的二手，和过气偶像的二手，价值绝不可同日而语。
“你们过来是有什么事？”
飞快转移的话题打断徐为今的思绪，她这才想起来自己是来找掌门问废弃灵田的。
说到正事，徐为今收回好奇心和乱飞的思绪，认真对掌门说道：“师叔，我是想租下门里那些不用的灵田。”
“不用的灵田？”掌门困惑地看着她，重复道。
徐为今仔细道：“对，我需要种些普通植物做肥料，不需要灵田，齐云山外围那些不用的地就行。”
掌门痛快道：“你直接用就是，那些地本也没有用了。”
徐为今叹口气，认真道：“虽说那些地不能种灵植了，看上去似乎没用了，但仍然是宗门的财产，我自然不能白用，定是要付租金的。”
掌门老怀欣慰，看着徐为今笑的慈眉善目：“为今，你真是懂事了。”
徐为今默然。
她只是不想以后有纠纷。
虽说现下是没什么，反正无用的地，空着也是空着。
那谁能保证以后呢？
倒不如一开始就掏些灵石租下来，反正应该也花不了多少灵石。
以后纵然有什么问题，只要契书在手，谁也找不了她的麻烦。
掌门还在强调：“那些地已经废弃，不用给灵石。”
徐为今直视着掌门的眼睛，正色道：“掌门师叔，那么大一片地方呢，若我直接用了，您让长老们怎么想？到不如我以灵石租下来，免得多生事端。”
听到这话，掌门安静地思考起来。
良久，用一种很是欣慰的语气道：“为今你如今考虑事情很是周全，那就租给你。我通知几位长老过来商议租金。”
掌门随手抛出几张灵符，灵力催动下，灵符如流星般飞向各峰。
几们长老来的很快。
徐长老还没进门，声音就传入徐为今耳中：“徐为今又要租灵田？我听说她红灵果卖的不少，该不会种的不够了吧？虽说她的红灵果挣了不少灵石，但也不能将灵田都租给她种红灵果啊？许多灵植门里也要用呢？”
“徐长老莫急，掌门不会枉顾宗门现状，将灵田全部租出去。”曲长老安慰道。
进来后，几位长老都安静地看向掌门。
掌门笑呵呵开口：“为今说想租齐云山外围的那一片地，喊你们来商量商量，收多少租金合适？”
“我就说她又要租灵田，还要齐云山外围的一片地……齐云山外围？”
徐长老的话拐了个弯，舌头差点打结。
不是租灵田？
几人面面相觑。
外围的地？
那不是早就没有灵力，废弃不用了吗？
沉默一瞬，曲长老疑惑道：“那里早就没有灵力了，种不了灵植？租那里做什么？”
徐为今还没来得及解释，掌门已然忍不住，乐呵呵道：“为今说想种点普通植物做肥料，没灵力的地也可以。”
“那直接去种就是了，原就是用不也空在那。”曲长老不解道。
徐长老也大声道：“本就是废弃的灵田，要用直接用便是了，怎么还能收租金呢？”
掌门刻意地叹了一声，才道：“我也是这么说的，可为今说即使不用，那也是宗门的产业，非要给租金才肯用。”
刷地一下，几位长老的难以置信目光集中的徐为今身上。
这还是徐为今吗？
竟然主动花灵石来租废弃的灵田。
徐为今面色诚恳，坦坦荡荡：“齐云山周围的地虽然没有灵力，但终究还是宗门的产业，若是谁都不问自取，岂不破坏宗门规矩，也不利于掌门及诸位长老日后行事，总不好给其他弟子开个坏头。”
这下几位长老都不出声了，显然在思考她说的话。
为何玄灵大陆废弃的灵田那么多，却没有人去用它。
除了灵田没有灵力，无法种灵植，最主要的还是即使废弃不用，那地也是属于各大宗门的，若是没有宗门同意，谁也不能妄动。
不然，虽说种不了灵植，也是能做些别的活计。
像有些小宗门不能种灵植的荒田，会在上面建些房舍，供外门弟子居住。
梁长老主管刑罚，最是看重规矩，自然而然开口道：“我觉得为今说的有道理，若今日为今能随便用，那他日，其他弟子呢？若未来，宗门需要时，地已被各弟子用去，难道要直接撵人？”
曲长老也道：“确实如此。”
胡长老虽然没有出声，但神情已经表明他的态度。
徐为今看几人答成一致，积极道：“既然如此，那就谈谈租金。”
怕麻烦要给租金是一回事，但给多少租金却是要说清楚的。
徐为今打算拒理力争，开口道：“齐云山周围的地是不少，但终归是没有灵力，我租来也只是种普通谷物做肥料，若租金太高，那就不太合算。”
“那你打算出多少灵石？”胡长老问道。
“我最多出到一年十枚上品灵石。”
徐为今算过，这么大的地，虽说没有灵力，但种出的原料可以帮她省下不少钱。
和济灵苑买原料，越来越贵了。
胡长老麻利的同意了。
徐为今迅速掏出拟好的约书，给掌门及几位长老看过，双方签下。
事情既然办完了，徐为今便主动离开。
身后隐隐约约传出几份长老的争执。
“你这也太黑了，没用的灵田一年要十上品灵石。”
“是啊，为今虽然过去荒唐，但你也不能坑孩子啊。”
“我又不是为我自己，多点灵石，各峰弟子不也能多领些灵石吗？”
……
徐为今走出院门，感应到怀中的传讯符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