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为今带着几许无人能懂的惆怅回到店铺大堂。

    容时眠与简问春如同门神一般立在正门两边，和门外一群看上去颇为年轻气盛的少年呈对峙之势。

    喧闹之声正是站在后面的少年发出的。

    徐为今上前几步，正欲开口，便听到最前面的白衣少年嘲讽道：“容时眠，你们清风派如今已经堕落到要靠这种伎俩来赚灵石了吗？”

    指名道姓？

    看来不仅是认识，还有点子旧怨在身上。

    “余在水，你什么意思？”简问春怒道，“自己比不过我大师兄，来这胡说什么？”

    白衣飘飘的余在水冷笑两声，讥讽道：“清风派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让各大门派来买你们红灵果，清风派是穷的没有灵石修炼了吗？”

    徐为今走到门口，还没说话，简问春气愤的声音响起：“都怪你，不然大师兄也不会受此羞辱。”

    徐为今默然。

    有一说一，这位简师弟，人家这羞辱的是整个清风派，而不单单是你大师兄一个人吧。

    瞅着一看就气不顺的翠云峰简师兄，又望向外面如果她没猜错应该是被派来买红灵果，但看上去更像是来找事的各派弟子。

    徐为今暗道，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人家话说的是难听了点，但谁家多出一笔计划外的开销，都会不爽。

    有些怨气也正常，可以理解。

    徐为今正要开口，余在水轻蔑地扫了她一眼，挖苦道：“怎么，做戏做全套，还真让这个全玄灵大陆都知道的，除了会对容时眠发痴一无是处的女人来主事？”

    嘴炮嘲讽，怼正主啊，牵连别人就不太好了吧。

    她这么弱小，可怜，又无辜。

    不过是为了提高玄灵大陆普通内外门弟子的生活水平，稍微用了那么一丢丢手段而已。

    做生意嘛，没有需求，制造点需求是很正常的。

    而且红灵果对普通修士的作用是经过时间检验的。

    她又没有坑蒙拐骗，虚假宣传，怎么就下三滥了。

    这可是正大光明地阳谋。

    再说了，普通弟子除了天份，资源也是影响他们修为增长的重要因素。

    她只不过是让各大门派卷一卷普通弟子的待遇罢了。

    不想买不买就是了，怎么能人身攻击呢？

    看她不狠狠从他身上赚笔大的。

    徐为今眼珠一转，招来店里的伙计，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伙计脸上带出极为复杂的神情，为难道：“真要这么做？”

    徐为今神色一收，语气严肃道：“快去。”

    余在水看着伙计一溜烟跑出去，冷哼道：“你们清风派又要耍什么阴谋？”

    徐为今看着一直打头阵的余在水，心中冷笑，知不知道什么叫枪打出头鸟，脸上却笑吟吟道：“小店不过是做此红灵果的小买卖，这位仙友，一看就是亲传弟子，想必不是来买红灵果的，为何要来此辱我清风派名声？”

    “谁说我不是来买红灵果的？我只是看不惯你们清风派耍些不入流的手段。”余在水愤愤不平道。

    徐为今笑容不变，语气温和：“仙友既是来买红灵果的，只管挑果子的好坏。却来凭空污我宗门清白，是何道理？”

    “谁污蔑你们了？”余在水气急败坏道，“难道不是你们清风派到处散播流言，说这个门派为所有弟子免费提供红灵果，那个门派给弟子无偿发放红灵果？”

    徐为今干脆利落，爽快承认：“是我让人说的，但这怎么能算流言呢？长风派，倚剑宗，金玉满堂等等确实是在我这买了许多红灵果给普通弟子。”

    直直地盯着余在水的眼睛，徐为今状似理直气壮道：“余仙友若是不信，尽可去这些门派问问，他们可都是主动来买的红灵果，绝无强买强志。”

    余在水心中不愤，却一时不知如何辩驳。

    对，你是没有强买强卖，但你到处宣传这个宗一视同仁，内外门弟子都有红灵果，那个派有教无类，普通弟子也不放弃，利于修行的红继果免费提供，但凡不想被别家比下去或被嘲笑说不在意普通弟子，谁家能不买？

    这和强买强卖有什么区别？

    似乎是看透余他内心的想法，徐为今笑嘻嘻反问道：“难道余仙友觉得，各门派为弟子提供红灵果是件不能对外说的事？”

    “当然不是。”余在水果断否认道。

    徐为今脸色一面，声音带上几份凌厉：“那我说说谁在我家铺子买了果子，顺便夸上两句，有问题吗？”

    又缓了缓声音，继续道：“你们神器宗前些年出的云锦流光法衣，为了提高销量，可也是到处说谁家修士买过了？我也不过是用了和你们一样的方法罢了。”

    余在水愣了，这样说，似乎也没错。

    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简问春面色奇异地看着徐为今，表情一时无法用语言形容。

    仿佛实在忍不住，又转头看看容时眠，看到他崇拜的大师兄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难道是我有问题？

    简问春陷入自我怀疑中。

    徐为今看着被绕进去的余在水和茫然的简问春，暗暗想着，当然不一样，一个是利用修士间的攀比之心，一个则是纯纯的道德绑架。

    宗门世族，但凡不想被扣上轻视普通弟子的帽子，这红灵果是非提供不可的。

    徐为今看他茫然中，立刻乘胜追击：“仙友若真是来买灵果，就进店里谈吧？”

    说完又向跟在余在水身后的人说道：“各位如果想买红灵果，也可一同入内，当然，若是不买，也可以进来看看。”

    暗示伙计将人领进屋里。

    余在水整个人陷在混乱的思绪中，茫然地跟了进去。

    跟着伙计在店里转了一圈，余在水慢慢反应过来。

    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他们可没到处去道德绑架别人买他家的东西。

    余在水头脑清楚，正要继续去与徐为今理论。

    门外传来一阵震天响。

    一队衣着统一的少年齐齐站在门口，整齐划一地敲响手中的锣鼓。

    待众人都看过去时，停下手中的动作，声音响亮而整齐：“药王谷为门下弟子订购两年份红灵果，药王谷弟子有福了。”

    清清楚楚地在门口喊了三遍。

    一时间，铺子内外的人都目瞪口呆。

    这才叫真正的道德绑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