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不说话，少年拍了拍她的肩膀反倒安慰起她来，
“不用搭理他。他这人平时就这样，一惊一乍的，等你习惯就好了。”
墙上的时针指向六点，下课铃声随之响起。
周知衍坐在桌子上，弯起食指敲了敲她的桌面：“走吧，放学了。”
他随手将桌子上的东西扫进书包里，利落的把包甩到后背上。
正说着话，教室的门又忽然打开。
门外是一个程念熟悉的身影。
苏砚？
程念忽然想起，中午的时候许嘉跟她说过，这次考试的年级第一似乎就是苏砚。
学霸果然是学霸。
因为换班的人数少，尖子班的座位并没有重新排布。
苏砚是最后一个到的，全班也就只剩下了一个空位，是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
但他似乎并不介意，抬腿往角落里走去。
“等一下！”一双手拦在了他的面前。
“苏砚同学，要不我跟你换座吧。”左侧过道一个女生站起身道。
她似乎很是喜欢苏砚，就连跟他说话的时候脸上都泛着微红，急促的站在素颜的面前，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苏砚微微一笑，温和的向她点了点头：“不用了，谢谢你。”
说罢他抬腿往角落里走去。
“哎？可是那是最后一排啊……”
程念一路目送，周知衍皱起眉头不耐烦的扳过她的头：“有那么好看吗？”
周知衍往后面瞥了一眼，不满道：“比哥差远了，有什么可看的。”
“……”程念被迫直视前方，听见他的自言自语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周知衍。”
他斜斜看来。
“你幼不幼稚。”程念眼睛笑得弯成一个月牙，费劲的在他的手掌下转头。
“行啊，长本事了。”周知衍故意板起脸靠近她，伸手重重的揉了一下她的头发：“都敢跟我这么说话了，嗯？”
“周知衍！”头发被揉乱，程念连忙用手捂住，看到四周没人往他们这个方向看来赶紧手忙脚乱的整理起来。
“喊我名字干嘛？”少年斜斜看她，一脸得意的模样。
“你！”程念瞪着他，一脸气鼓鼓的表情。
“不准揉我头发！”
“好好好，不揉就不揉。”
周知衍的语气敷衍的仿佛是在哄小狗，程念鼓着腮帮子向外走去。
也不知道周知衍跟苏砚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周知衍每次见了苏砚都跟点了火的炮仗筒一样。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而程念就是那条最无辜的鱼。
不过到底是周知衍的私事，他不肯说，她也很默契的没有多问。
教室里苏砚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眼镜下的眸光微微一闪，周知衍最近对程念的用心是他没有算到的。
看来得重新估量一下程念对于周知衍的重要程度了。
他慢条斯理的收拾了东西，将书包背在身上往外走去。
临近周末，学校附近的商业街人数骤然增多来来往往的都是拥堵的车流。
苏砚刚一出校门就听见门口一阵喇叭声。
他偏头看去，车窗摇下，露出程念有些不知所措茫然的目光。他顺着车窗往里看去，果然看到周知衍那张带着明显欠揍笑容的脸。
“喂，这个时候可打不着车，用不用小爷捎你一段？”
苏砚也没有客气，直接伸手开了副驾车门坐了进去。
“有劳。”
他淡淡颔首，将书包放在地上，侧身系上了安全带。
“得了吧，文绉绉的装给谁看呢？”
周知衍最烦他这身劲儿，开口呛道。
司机老张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自家少爷欠揍的脸，没忍住，咳嗽了一声。
周知衍斜睨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收敛了身上的敌意，冷哼一声，转头看向了车窗外。
程念也跟着看向外面拥挤的人流，
周知衍说的不错，临近周五晚高峰，商圈周围被包裹的水泄不通。
这个点确实是很难打到车的。不过周知衍似乎确实跟苏砚很熟悉，不然怎么连他家住哪都知道？就连苏砚要打车回家都知道。
总觉得他们之间似乎藏着很多秘密。
程念一边想着，一边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
寂静的车厢内，忽然传来一阵铃声，是周知衍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沉默了几秒，
“爷爷？”
电话那端隐约传来一道苍老又不失威严的声音：“今天回家吃饭，没忘了吧？”
周知衍叫了一声：“哪能啊，忘了谁，我也不能忘了您啊。”
“油腔滑调。你哥哥呢？把他也带回来。”
周知衍抬眸，意味不清的嗯了一声。
“知道了，不过现在堵车，可能得晚一点到，爷爷您先吃吧，不用等我们。”
那边似乎又说了几句什么，恰逢前面一辆私家车按喇叭，程念没有听清。
当她再次竖起耳朵时，周知衍已经将电话挂断。
走过绕城高速时，程念看了一眼窗外越来越空旷的林野皱起眉头，没想到苏砚家里竟然住的这么远，若是平日上学来回车程就要将近两个小时。
车子停在一幢别墅前，
周知衍转身解开安全带见她发呆，曲起手指敲了敲她的头：“看什么呢？下车了。”
“忘了跟你说。今天是我们家聚餐的日子，一会儿该吃吃该喝喝，别有压力。”周知衍拍了拍她的肩膀，带着她往里走去。
你，你们家？！
程念震惊的撑大了眼，十分不能明白周知衍口中的话，不管是家庭聚餐，还是别有压力。
像一个亦步亦趋的小尾巴一般，她茫然地看了一眼一旁镇定自若的苏砚，想不通他为什么能这样接受良好。
放学途中被同学拐来见家长这件事情，怎么想都不太合理才对。
这个疑惑并未维持多久就被苏砚和周知衍进门时那一声爷爷给戳破了。
她惊讶的看着他们，又看了看坐在客厅沙发里的老人，最后看了看自己。
看见老人的目光已经看过来，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也跟着硬着头皮喊了一声爷爷。
“哈哈哈哈！”一阵苍老又不失爽朗的笑声响起，就连平日里很少笑的苏砚也跟着勾了一下嘴角。
周知衍自然而然的揽过程念的肩膀笑着介绍道：“爷爷，这是我同学程念，我请来咱们家吃顿饭您不介意吧。”
“你这小鬼头倒是知道交朋友了。”老人笑着起身，手边一根暗红棕色的木头拐杖，表面已经磨得发亮，看上去已用了许多年头。
“都别杵着了，去洗手去，过来吃饭吧。”他慢悠悠的拄着拐杖往餐厅走去：“也不知道你们几点能到，让黄婶把饭菜留在锅里了。”
程念这才看见拐角前面的宽敞厨房里，几个身影在忙碌着。
脚下的地砖，头顶梦幻般的水晶吊灯，数不着的房间和看不到边际的大厅，程念被周知衍推着去洗了手，坐在餐桌前的时候仍旧是懵懵的。
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如坐针毡。
临近结束，周知衍爷爷还特地送了她一个礼物。
手中捧着精美的盒子，程念不知所措的看向周知衍，却被少年笑着按下。
“收着吧，爷爷最喜欢送人礼物，特别是长得好看的小孩。”
最后一句话说的莫名勾人，让程念忍不住脸色一红。
回家好久她才慢慢的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精致的木雕小猫，镂空的身体，和卷翘的尾巴。
程念爱不释手的把玩了一会儿，然后小心的将它摆在床边。
*
因为这段时间同进同出的缘故，学校里渐渐有了些风言风语。
某天下了晚自习，程念去上洗手间的时候听到两个女生还在讨论她和周知衍的关系。
“你不知道他们每天上学的时候都是一起来的。”
这个声音程念认识，是她们班里一个坐在第一排的女孩。
“啊？真的啊？”另一名女生的语气满是惊讶。
“当然是真的！今天早上我从北路过来，亲眼看见他们一起从一辆银灰色的轿车上下来。”
……
交谈的声音远去，程念靠着洗手间的门默默的捂住疯狂跳动的心脏。
糟糕！被人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