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起步，请坐稳扶好，前方到站终点站水蘑菇馆，请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
时雁临猛地向下点头，惊醒，抬头看了眼公交车上滚动的到站提示文字，背上挎包准备下车，最近几天连续加班，今天居然在公交车上睡过了站。
现在已经晚上11点了，末班车已经停运，她索性直接在网上打了个车。
等车的时候，时雁临左右环顾打量起周围的环境，除了道路两旁昏暗的路灯，这里再没有其他灯源，道路尽头像是有个工厂。
周围十分的安静，以至于可以清晰地听到旁边停放的大货车中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
大货车里突然传来，“砰——”的一声，时雁临被吓得一哆嗦，捏紧了手机，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她打的车快到了。
货车货厢里东西听到外面的动静后，猛烈地撞击货箱门，时雁临第一反应是拔腿就跑。
等坐进汽车后座，思维才渐渐回笼，刚刚是什么在撞门？
回想货车门被撞得哐哐直响的样子，那么大的动静，被关的会不会是某种大型犬。
入睡前，她嘴里念念有词，暗示自己被关的就是狗。
“为什么不救我......”
“为什么抛下我......”
时雁临睁开眼，梦里的内容让她瞬间清醒过来，昨晚睡觉没有关窗户，狂风将窗户吹得左右摇摆，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外面的天色还很昏暗，她起身锁好了窗户。
自从时雁临大学毕业后离开从小居住的地方来到这个城市后，这还是第一次又做起那个梦。
每一次在梦里都看不清他的脸，但是她还记得那一双眼睛，非常漂亮，瞳色偏褐色，像是某种琥珀的颜色。
她曾连续做了一个周这个梦，那个时候她的精神崩溃到每天都需要通过催眠才能入睡。
心理医生想了很多办法，最后建议她换一个地方生活，离开曾经居住过的环境，会避免经常回忆起过去的事情。
她还没得及把那边的工作、房子、车子等问题解决好，就连夜买了火车票来到这个城市。
来到这里之后已经有一个月她再也没做过这个梦，她还以为自己快要恢复了。
‘苏医生，很抱歉这么早打扰您，我又做那个梦了。’时雁临发完微信后，又躺回了床上。
在她因为做这个梦心理崩溃的时候，找了很多心理医生都没有用，最后是苏医生缓解了她的病情。
苏医生虽然四十多岁了，但是举手投足都非常的有风度，可能是最近两年才当上心理医生，苏医生和其他经验丰富的心理医生不同。
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浑身充满了忧郁的气息。
那一刻，他不是医生，她也不是病人，他们就像是两个同病相怜的人，偶然相遇。
那是第一次时雁临将她的过去讲给别人听。
时雁临自己也清楚之所以找了那么多心理医生都对她没有用是因为她从来没有对心理医生说过实话。
即使所有的心理医生都再三对她表明病人的隐私是绝对不会泄露的。
她也依旧没有勇气将自己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袒露在别人面前。
‘如果无法忘记，就向前走，如果不能改变过去，那就去改变未来。’
收到苏医生的微信后，时雁临又坐上了昨天晚上的那班公交车，哪怕只有很小的可能性那个货车里关着人呢？
只需要确认一下，剩下的事情就交给警察。
过去没有完成的事情，她还能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去弥补吗？
“妹子，终点站到了，快醒醒。”
时雁临被一个好心的阿姨叫醒，汽车已经到了终点站，车上就剩下她和这个阿姨，和阿姨道谢后她赶忙下了车，却发现她的面前是市图书馆。
怎么回事，难道说她昨天晚上坐错车了？
她翻开了昨天晚上手机上打车的订单，上面的起始位置显示的是——市图书馆。
虽然昨天晚上的光线不是很足，但是她可以确定，昨天晚上她去的是另外一个地方，，她的手机定位出现问题了吗？
不管她怎么回忆，都想不起来昨天去的那个地方叫什么名字。
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坐完了所有会停在公司楼下这个站台的公交车，这些终点站要么是去老年大学的要么是去市区里比较繁华的商圈的，甚至连中途的站点都没有一个和昨天晚上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等她回到家时城市的路灯已经点亮了，她想也许是最近太累了，公司最忙的那段时间快过去了，她之后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后面的一个月里，时雁临没有再做那个梦，周围也没有听到有关人口拐卖的新闻，渐渐的她也不再去思考那个大货车里到底是什么了。
“待会儿下班后，大家就去公司旁边的烤肉店，已经订好位置了。”说话的是公司的人事李姐。
时雁临所在的公司只是一个分公司，办公室一共就十几个人，总公司在一线城市，这还是她入职以来的第一次公司聚餐。
聚会结束后，天已经黑透了，时雁临和另外几个坐同班车的同事一起上了车，等几个同事都下车后，时雁临找了个座位，想着还能坐几站。
“乘客您好，本次公共汽车的终点站水蘑菇馆到了，请您依次下车，下车请注意安全。”
时雁临听到“哧——”的一声，睁眼看着车门被打开，整个车里只剩下她一个乘客，她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睡着的，扫了眼窗外，只能看到路灯发出昏黄的灯光，一种不安的情绪突然涌上来，她几个跨步走到公交车司机面前。
喉咙有些发哑，“师傅，我坐过站了，您这个车是现在要掉头回去吗？我可以重新刷卡！”说完，急忙去掏乘车卡。
“诶，别慌刷，我现在已经下班了，这个车我准备开到下面的那个路口停，明天早上才会有人来交班。”
时雁临听完赶紧掏出手机准备在手机上打个车，手机上定位显示‘水蘑菇馆’，她想不起来她有没有见过这个地名了。
公交车司机见她还不下车语气非常不耐烦地说：“好了，快点下车，我待会儿还有事要做！”
眼见司机快要发火，时雁临赶紧动起来，刚跨下车，车就开始启动了，一眨眼的时间，就消失在了转角处。
她再次来到了这个地方，她虚着眼辨认周围的环境，发现上次停在这里的货车已经不见了。
如果货车里面真的关着人的话，一个月过去了，早就被带走了。
愧疚的情感从她心底蔓延到全身，怎么回事？这并不是她的情感，货车里的不一定是人，就算是人，与她也没有多大的关系。
愣神之间，梦里的片段接连涌入脑海里。
【那家的小儿子被找回来了。】
【还活着吗？】
【早就死了，尸体都烂了，那么一个小孩子，不知道生前到底糟了多少罪，身上没有一处是好的。】
“为什么不救我......”
“为什么抛下我......”
【他向你求救了。】
【你为什么不去救他呢？】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时雁临蹲在地上用手捂住耳朵，嘴里疯狂的念着这三个字，心口像有无数的针扎般的疼。
等缓过劲儿来的时候，满脸都是泪水。
正准备拿出手机看司机到哪里了，手机铃声响起，在这万籁俱静的环境中，显得尤为刺耳。
打电话来的是出租车司机，说他来的这条路发生了事故，他准备绕行，需要多等一会儿。
还没等时雁临挂完电话，就听到一阵“啪嗒啪嗒”的响声，这声音听起来像是菜市场买鱼的时候，一些企图“越狱”的鱼，从池子里翻出来，尾巴不断拍击地面的声音。
道路两旁是专门挖的方便排水的沟，只不过这个沟又深又大，声音就是从她这边的沟里传出来的。
时雁临大起胆子打开了手机手电筒，一步一步靠近声音的源头，当手电筒的灯照进沟里的时候。
被照到的物体在灯光下，竟然一闪一闪的反射着光。
这是一条巨大的鱼，虽然没有看到他的头，但是从他的大尾巴就能看出来，这条鱼的体积恐怕比时雁临还要大。
货车里装的难道就是他？
这么大一条鱼，估计以前生活在海里面。
出租车司机发来了已经到达目的地的信息，时雁临最后打开手机的闪光灯拍了几张照片就离开了。
一边朝着车定位的方向走一边翻看刚刚拍的照片。
照片中的鱼尾巴颜色有好几种，其中最显眼的是蓝色和紫色，鱼的鳞片在灯光下非常有光泽。
准备拉开车门的时候，时雁临翻到了最后一张照片，看清楚照片的一瞬间，她差点把手机甩出去，用自己的拇指狠狠掐住食指，才让她不至于腿软坐在地上，匆忙拉开车门坐上车后，她再也没敢打开手机。
回忆刚刚她看到的照片里看到的东西，时雁临不由得安慰自己，有可能是眼花了或者手机成像出错了。
直到睡觉，她也再没打开过手机。
梦里有一双会发光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她。
来公司后，她的胆子大了起来，趁着午休时间，翻开手机相册，仔细看了前面几张照片，不管怎么放大都没有看到有任何异常。
做好心理准备后，她将照片往最后一张翻。
第一眼最先看到的是一双眼睛，在手机灯光下，反射出了蓝色的光。
昨天吓到她的就是这样一双眼睛。
视线移开他的眼睛，顺着裸露的背脊往下看，他的腰腹和那条鱼尾巴顺滑的连接到了一起。
这是在玩cosplay？
从腹部往上，腰部两侧也分散着一些鱼鳞，一直到脖子处，两只手臂上也遍布着鱼鳞。
如果是角色扮演，这个鳞片也贴得太真了。
不对......
照片里他是背过身扭头看她的姿势，所以可以清楚的看到他左侧脸颊处长着一个由鱼鳞覆盖的凸起，呈扇形，微微张开，露出里面红色的梳齿。
像是鱼的鳃......
他的耳廓上有七根耳骨，这些耳骨被透明的薄膜包裹起来，均匀的从耳洞处向外延伸，比人的耳廓大好几倍。
时雁临盯穿了眼睛都没有看到任何道具粘上去的痕迹。
究竟是人变异了还是鱼变异了，还是说这个世界上居然真的存在美人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