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这句话，就看见时雁临像看傻子一样看他。

    “她叫孔文君，是我的朋友，大概一个月前，她被人带去做了人体实验，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时雁临简单地把她知道的信息都告诉孙起江了，孔文君的麻醉剂药效还没有过，刚刚剧烈地挣扎了一番，现在又晕过去了。

    “就是新闻里说的那个人体实验？幕后黑手不是一年前就已经被抓了吗？为什么现在还有人做这种实验？”孙起江之前看过那个新闻，当时他只是觉得现在的人心理多少有些变态，但是没有想到，他居然能见到真的实验品。

    时雁临让他帮忙把水箱抬进别墅里，又接着说：“具体的只能等我的朋友醒来后才知道了。”

    “那她就是我姐买来进行人鱼表演的，我姐她是知道她以前是人的吗？”孙起江知道了为什么时雁临要让他在她和他姐之间选择，如果她姐真的参与了这场交易，一旦被警方知道，他姐就完了。

    时雁临看他思考的表情，拿不准他是怎么想的，“如果你要向你姐告发我，我也认了，毕竟她是你姐，但是我只有一个要求，让她走吧！她变成这样已经很可怜了，如果还要被人抓起来，我实在是不忍心。”

    孙起江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坐在沙发上，两只手不停地摩擦着，过了很久他才出声，“我可以答应你放她走，但是你得答应我不能向警方报警供出我姐。”

    “好。”时雁临同意了这个交易，他姐姐只是一个买家，更重要的是要抓住还在做人体实验的人。

    孔文君终于清醒过来了，在水面上露出一双眼睛，看到了陌生的环境，她没有高兴，反而是开始哭起来。

    孙起江想着自己待在这影响了她们两个人谈话，就主动上楼避让了。

    时雁临不知道她为什么非要待在那里，只能用手不停地帮她擦眼泪，“为什么哭？”

    拿出手机，时雁临告诉她可以打字，孔文君接过，一边流泪一边打字。

    【他们说如果我跑了，下一个就是我姐。】

    “他们是谁？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时雁临忍不住发问。

    【不认识，他们本来要抓我的姐姐，我让他们放过我姐姐，抓我。】

    【我现在走了，他们一定发现了，我姐该怎么办？】

    【雁临，你救救我姐姐好不好。】

    她把打的字示意给时雁临看，满脸都是泪水，拉住时雁临的手，指着最后一句，两手合十求她帮忙。

    “你自愿替你姐姐去做实验，还要为了你姐姐留在那个地方，你明明就很害怕那里，还非要逞强，你就是一个大傻瓜。”时雁临忍不住骂她。

    她听到后也不生气，继续求她。

    “你知道吗？我在第一天发现你的时候就去找了你姐姐，你猜她做了什么？”时雁临切换了自己的微信账号，翻出了和孔依凡的聊天记录。

    孔文君愣愣地看着语气突然变得有些嘲讽的时雁临，摇了摇头。

    “我伪装成了你的潜水教练，告诉她需要你的电子签名，她给我发来了，你看，这个字迹，你是不是很熟悉？”时雁临放大了文件上签着孔文君三个字的地方。

    孔文君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她姐姐的字迹，她曾经看她写过很多次她的名字。

    但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孔文君接过时雁临的手机继续打字。

    【你误会我姐姐了，她不是故意骗你的。】

    “自己的妹妹不见了，她不急着找，反而要骗一个陌生人，你告诉我为什么？”时雁临生气她到现在还觉得她姐姐不知道她被人抓走这件事。

    【我很贪玩，经常会失踪几个月，我姐姐肯定是以为我又像以前那样。】

    “那你告诉我，你怕水为什么要强迫自己学会游泳？”不等她打完字，时雁临继续说：“是你姐姐要你学的吧！她是不是告诉你在海边最好学会游泳，这样才会有自保能力。”

    孔文君愣住了，确实是这样的，她姐姐从小就没有要求过她什么，这是她姐姐的第一个要求，她想完成，所以她努力了很久。

    看到她的表情，时雁临就知道自己说对了，强迫孔文君学会游泳，再利用孔文君心软，替她当替死鬼，可是时雁临不明白，孔家怎么可能任人拿捏，这里面究竟有什么隐情。

    “你们家势力这么大，为什么还会被别人威胁？”就算是普通人的家庭遇到了这种情况如果没有办法解决也会选择报警吧！为什么孔家好像很害怕这群人的样子。

    【没有用的，我们反抗过了，雁临，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六年前。】她打下这行字，望着时雁临，眼里全是悲凉。

    “什么意思......”

    【躺在手术台的时候，我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情，六年前，我也被当做过实验品，但是我清楚的知道那次实验没有成功，等我再次醒过来我已经没有这段记忆了，是我姐姐求他救的我。】

    “你的意思是死而复生？不，这怎么可能呢？是不是你以为你死了......”

    【死过一次的人是绝对不会忘记那种感受的。】她的眼神坚定到时雁临根本没有办法怀疑她说的话。

    “那他是谁？”

    【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根本没有办法反抗他，他可以随意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孔依凡提到这个人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记忆，满脸都是惊恐的表情，手机掉到地上，两只手不停地扣自己的手臂，皮肤上多了几条划痕。

    时雁临抓住她的手防止她再自残，她的精神突然就开始崩溃，身体暴露在空气中，已经呼吸不了了，但还是直直地立着，时雁临只好握住她的手将她往水里按。

    变成人鱼后她的力气大了不少，时雁临一不注意，她就会从她手里逃掉，想要从水里出去，她的恐水症又犯了。

    离不开水却又害怕水，她痛苦地尖叫起来，在水里也能看到她的眼睛里涌出的大颗的泪珠。

    最后她哭累了才终于睡过去了。

    “你先去换一套衣服吧，都湿了。”孙起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面前，手里递过来一套男士套装，他刚下楼就看到她的后背全湿透了，又回去拿了套衣服，“新的，我没穿过。”

    “谢谢你，你今天帮了我太多了。”时雁临接过衣服，在卫生间里换好。

    他从门口回来，手里提着两大袋外卖，“之前就点了，正好现在可以一起吃。”

    时雁临感激地接过他递过来的米饭，“她现在情绪还不稳定，我想等她冷静下来，我再带她回家，可能还要在你家待几天，可以吗？这几天需要的费用我会加倍转给你！”

    “钱就不用给我了，本来就是因为我姐的原因，她才会在这里，该补偿她的是我们。”孙起江在楼上听到了这个人鱼嘶哑的哭声，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给她也买了一份吃的，但是不知道她能不能吃。”孙起江把孔文君的那份放在了边上。

    时雁临扫了一眼和她们吃的一样，“可以吃，你可以给我这里的外卖地址吗？我需要给她买点鱼。”

    孙起江拿起手机把地址发给了时雁临，“这里比较偏，外卖的话时间会久一点。”

    快晚上的时候，孔文君才醒过来，时雁临观察了一下她的情绪还算稳定，端着饭走到她面前，“文君，我们吃饭好不好？”

    她没有反应，时雁临让孙起江端着盘子，将她从水里抱出来，身体保持在嘴唇刚好露出水面的程度，以前她看时青就是这样吃饭的。

    她似乎很久没有吃到人类吃的食物了，饭进入嘴中时，她又开始哭起来，接过时雁临手里的碗自己吃起来，她吃了很多，这个分量孙起江都吃不完，时雁临担心吃多了让她难受，想从她手里抢碗，她背过身飞速吃完了。

    吃完饭她就安静地躺在水箱里，大脑像是放空了一样，眼神呆滞。

    “看不出来你还挺熟练的，”孙起江看时雁临喂她吃饭，手法非常自然，“你不会背着我偷偷生了个孩子吧！”

    时雁临给了他一个白眼，用布擦从水箱里洒出的水，“请你注意你的措辞，我要生也是光明正大的生。”

    不过刚把时青救回来的时候，他还真的像个小孩子，什么也不知道，只不过现在......

    孙起江见时雁临突然大力地把抹布扔进洗手池里就走了，还以为是他刚刚说错了话，连忙追上去道歉。

    时雁临不放心留她一个人，晚上睡在了一楼的沙发上，时刻注意她的动静。

    第二天，时雁临一睁眼就看到孔文君坐在水箱里，从水里露出了半个头，眼泪止不住的流。

    时雁临被吓一跳，跳下沙发去看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流泪，仔细看她，她的眼神里充斥着泼天的恨意。

    这是又想起了什么吗？时雁临不再问她什么了，只是默默地陪在她身边。

    之后的几天，她都表现得很正常，没有再哭了，按时吃饭，睡觉，其余时间就在水里发呆，也没有再提她姐姐。

    太正常了反而让时雁临觉得她不正常，但是不管时雁临问什么，她都只是摇头，不愿意沟通。

    时雁临看她现在的状态也不敢就这样把她带回家，只好抱歉地和孙起江说她还要再待一段时间。

    “又没说赶你走，想待多久就多久。”他最近正忙着注销他所有的社交软件，他姐已经知道是他带走了孔文君了，在他的所有的社交软件上都疯狂发信息让他把人交出来。

    时雁临有天无意间瞄到了他的电脑，被几千条弹出来的信息吓了一跳，他倒是不着急，安慰时雁临说，他姐肯定不敢报警，他就当看不见这些信息，她姐肯定找不到他们。

    再等几天，时雁临心里想，孔文君的嗓子应该要恢复了，到时候她就可以在外面的空气里呼吸，这样也方便把她带走。

    “时雁临，你的那个朋友不见了——”时雁临刚从外面把她出去买的新鲜的鱼拿回家，就听到孙起江向她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