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锦

    “这是你自己所绣的?”

    楼玉舟的语气淡漠,沈盼听不出这话的深意,只是应道:“正是民女所绣。”

    这双面绣正是沈盼早些年研究出来的,她在同批的绣女之中一直是最为出众的。

    这种人才,楼玉舟自然是不会放过,见沈盼面色忐忑,她温声道:“你可愿来我时锦庄?”

    沈盼听了问话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过了片刻,心才渐渐提了起来,指着自己有些失态地问道:“我吗?”

    先前来的时候其实沈盼也没有报过太大的希望,她相公一直说她良久没有绣过东西,手生了。又说她绣出来的东西看不过眼。

    因此,沈盼一直对自己不太有信心。

    听了沈盼的疑问,楼玉舟失笑道:“是谁与你说的这番话?你是我平生见过绣技最好的绣娘,无人能比。”

    “真的,真的吗?”

    沈盼一震,殷殷切切地问道。

    “自然是真的,你的双面绣如今还有谁能绣出来?你很好,别妄自菲薄。”

    “一切说你不好的男人都是为了打压你。”

    楼玉舟紧紧盯着沈盼的眼。

    沈盼被楼玉舟看的面颊微红。

    良久,才回过神来,“谢公子不弃。”

    她跪下扣了个响头,将泪水掩埋。

    从没有人这么肯定过她。

    沈盼走后,楼玉舟说道:“今日这事你办的不错。”

    书意在楼玉舟问话途中只一直默默地做个背景板,此刻听楼玉舟夸她,才高兴地说道:“多谢公子称赞,说起来奴婢也是凑巧。”

    说着说着,书意好似想起来了什么,对楼玉舟说道:“对了,公子,沈姐姐那相公是个不好的,若是对沈姐姐不利,可怎么是好。”

    楼玉舟一想也是,说道:“告诉蒙三,让他关照关照。”

    书意猜的果真不错,沈盼回到家中之后,她相公就一脸阴晴不定地问她去了哪里。

    沈盼脸上尚且带着一些笑意,回道:“我今日去了时锦庄,就是楼公子经办的那个铺子,如今已经被楼公子定下去做绣娘了。”

    她一脸喜气洋洋,尚未发现男人阴郁的神色。

    男人大怒道:“谁许你去的,立马给我辞了。”

    沈盼若是去做了绣娘,那日后岂不是会瞧不起他?

    沈盼简直是对男人的话感到不可置信,“为何?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

    “没有为什么,不许就是不许!”

    男人说着说着,也被激起了几分火气,直接高举起一侧手臂正欲扇过去。

    沈盼躲闪不及,只能闭上了眼。

    此时,一只大手紧握住那男人的手臂。

    “打女人算什么本事?”

    沈盼听见陌生的声音,睁开了眼,之间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站在他的面前。

    正是蒙三。

    男人被拦住,恼羞成怒道:“我教训自个的婆娘与你何干?快放手。”

    蒙三常年混于市井之中,又被楼玉舟看中,这里的不少人都认得他。

    此番被楼玉舟指派照看沈盼,蒙三马不停蹄地就赶了过来,赶巧遇上了男人挥起手的一幕,连忙上来制止。

    蒙三没有听男人的话,还将手紧捏了几分,骨头已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沈盼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个从前她爱着的男人,此刻已经面目全非。

    她脑中又想起了楼玉舟的话,深吸了一口气,走到男人面前道:“你我和离罢。”

    男人震惊了片刻,忍着疼痛道:“休想!”

    蒙三冷笑一声,又加重了几分手上的力气。

    男人立马坚持不住,求饶道:“我答应,你快让他松手。”

    蒙三这才松手,压着男人写了和离书。

    沈盼拿到和离书,头也不回地走了,蒙三紧随其后。

    男人在身后大叫道:“沈盼,你一定会后悔的!”

    沈盼面色不改,不会的,她不回后悔今日的决定。

    ……

    沈盼离开之后,就一直住在绣坊之中。

    楼玉舟让她管理绣坊,她自然是不能辜负楼玉舟的信任。

    沈盼将一些从前的绣艺好的姐妹都叫了过来,又招了几十个绣娘,这些绣娘都是沧州人氏。

    绣坊的问题解决了之后,便轮到了纺织工厂的招工问题。

    自从贴上的告示之后,每日来的女娘源源不绝,她们之中有的是豆蔻年华,有的是三十而立,有少女,也有老妇。

    时锦庄筛选了一番,留下的人皆是目光清正之人。

    如此,时锦庄便正式运作了起来。

    做出来的布匹舒适软和,光泽柔和。

    不仅如此,楼玉舟还将棉丝和蚕丝混合了起来,织出来的布匹面料冬暖夏凉,柔软、弹性好、透气、手感滑爽硬挺不起皱,既有锦衣的质地又不失棉的特性。

    这种布匹名为棉锦,偏贵一些,不是普通百姓买的起的。

    楼玉舟令人量了府中每位女眷的尺寸,令绣娘先赶制出了几身衣物出来。

    楼夫人收到衣物之后,简直是受宠若惊。

    她细细抚摸着楼玉舟送来的衣物,有些欣喜。

    又对着身旁的丫鬟道:“这是什么料子的衣物?既不像是锦衣,也不是麻布。”

    丫鬟笑道:“约莫是大公子的时锦庄织出来的布匹了罢?外面人都说这是大公子新种的棉花织出来的布。还是大公子有孝心,这不第一时间就送到了夫人您这来。”

    楼夫人面上的笑容都抑制不住,连声道:“快快服侍我更衣。”

    楼夫人简直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这件衣服上身之后的样子,正好在能在旁人面前炫耀炫耀。

    “夫君,你快看看这一身衣物怎么样。”

    楼夫人一上身就迫不及待地跑到了楼峻的面前,想征求他的意见。

    楼峻定睛一看,楼夫人穿着一身青色长袍,显得她腰身更为纤细,衣服的面料在阳光照射下更显出几分光泽感来。

    他眯了眯眼,察觉有些不对,问道:“这是什么料子?”

    楼夫人说道:“这是小瑾送来的衣裳,好像叫什么棉锦,穿上比其他布料暖和多了,又舒适。”

    她开心地抚摸,没看见楼峻沉着的脸色。

    这小兔崽子,送了亲娘,居然忘记了他亲爹?

    楼峻在心中暗骂,却还是笑道:“夫人甚美。”

    待楼夫人心满意足走了之后,楼峻按了按眉心,去了楼老妇人的院子。

    不过进了院门之后,一见楼老妇人,楼峻的面色更沉了些。

    “哎,峻儿,你看看我这身衣裳如何?”

    楼峻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甚好。”

    又见楼老夫人身旁的两位女儿皆穿着那种衣物,简直一口老血都差点喷了出来。

    那小兔崽子,感情就是忘了他!

    楼玉舟自然也有自己的考量,府中各位女眷出门交际之际,难免会被人见到她们所穿的衣物,这一见,可不就会有人询问吗?

    一来二去,时锦庄的名声自然会传出去。

    至于楼峻……

    他反正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出门又穿着官服。

    ……

    过了几日之后,楼夫人携女眷去了赏花会。

    如今正是菊花盛开之际,每年沧州都要举办赏花会,沧州各家的儿女都会参加,其实也是变相的相亲会了。

    楼老夫人年纪大了,不愿出门,楼玉舟又不喜欢这等喧闹之地,也待在了府中。

    楼夫人一进园中,不少人都注意到了,毕竟沧州的女眷少有不认识她的。

    有些贵女往她的身后看去,见楼夫人身后只跟着两位少女,有些失望。

    不过片刻之后,她们又提起了精神。

    楼氏的女眷穿的是什么料子?

    只见楼夫人的衣裳在阳光照射下有些闪亮。

    似乎是像锦衣,可又不像。

    有些世家小姐想去询问,却又碍于矜持,怕生了厌恶。

    “呀,你今日的衣裳可真是妙。”

    田夫人一见楼夫人,就凑了上去。

    她自然也看见这衣裳的不凡,故而有此一言。

    楼夫人挽住了她的手,笑容有些真切,“这衣裳可与旁的衣裳不同,是我儿的时锦庄织出来的布匹所制。”

    田夫人顺着楼夫人的话摸了摸那衣裳。

    手间的触感令她有些讶异,就像是云朵一般。

    “这叫棉锦,穿着冬暖夏凉。”

    楼夫人也是个聪明人,知道楼玉舟的用意,因此专门穿了这身衣裳来了赏花会。

    说实话,一身衣裳谁人都有,各位世家也不是穿不起,更重要的是,楼氏的当家主母都穿了,她们自然也想穿。

    一听是时锦庄所制的,都心中有了计较。

    棉布一般是为了平民百姓所制,而棉锦所供的就是一些达官贵人了。

    楼玉舟派几位穿着棉布织出来的衣裳在街头巷尾逛逛,又与他人谈话,有些好事的自然会问,不出几日,时锦庄的名声就传满了大街小巷。

    有些百姓专门计较过,棉布的料子舒适,又比麻布只贵上了一点,能用上好的面料谁又会像继续穿那粗糙的麻布呢?

    沧州城的百姓渐渐都穿上了棉布制出来的衣物。

    别说,比其他的衣物是暖和了许多。

    有些商人不能穿些绫罗绸缎,便也买了时锦庄的布匹去制作衣裳。

    刚巧行商到了别的州时,就被人询问这是什么料子。

    商人自然是将衣裳的来源都和盘托出。

    一个月之后,沧州附近的州内皆派人想买时锦庄的布匹。

    楼玉舟淡淡一笑,等了这么久,可终于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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