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皂

    楼峻眼前一黑,站都站不稳当了。

    陈翼,你都干了什么!

    楼玉舟出了马车向府门走去,只见一位三十几岁的威严男子颤颤巍巍地被人扶着,看上去已是哀莫大于心死。

    楼玉舟“……”

    看到她这么不高兴吗?

    陈翼快步走上前来,单膝跪下,“大人,属下幸不辱命,已将公子接回。”

    楼峻脸色气的铁青,你接是接回来了,还附带了一溜呀。

    他气的不再看陈翼,转过头看着他心心念念的大儿子。

    楼玉舟的皮肤在阳光下显得晶莹剔透,凤眉修目,朱唇琼鼻,面容有些昳丽,眼神凌厉,见他的人都不会将他错认为女子。

    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

    楼玉舟黑漆漆的眸子盯着他,可见是有些疑惑楼峻方才的神情。

    楼峻整了整衣冠,努力拾起作为父亲高大的形象,一只手抱拳放在唇前,“咳咳,小瑾回来了。”

    楼夫人暗地里白了他一眼,冷冰冰的,小瑾刚刚回府又是父子初见,连句热乎话都不会说,就这态度可指不定怎么想呢!

    只不过还没等楼夫人开口,楼玉舟先拱了拱手,行了个晚辈礼,“楼瑾见过父亲。”姿态悠然,尽显大家风范。

    楼峻看着儿子身姿如松,尚且稚嫩的脸庞显得有些疏离,鼻头一酸,是他有些着急了,十三年未见的孩子怜惜都还来不及,哪还想着立些什么规矩。

    方要说声软话,楼玉舟又道,“瑾与陈翼大哥途径景安山,被那景安山山匪所打劫。爆出身份本想教训一番,但山匪们在景安山劫富济贫,从未伤人。瑾心中不忍,看他们诚心改过,将他们带了回来,充作驻军也是好的,权当将功补过。”

    这句话表面说的恭敬,背地里的意思就是:老爹我们一路上游山玩水好不快活顺带还收服了山匪就是后面那一群猴子你赶紧给他们安排个职位我已经夸下了海口你可不要让我丢了面子!

    楼峻愣住了,楼夫人和楼老太太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

    他倒是没有听出楼玉舟背地里的意思,过了几息反应了过来,捉住了一个重点。

    我儿子从土匪头子变成了收服土匪的英雄!

    都是有着八百个心眼子的人,一刹那他就反应了过来。

    他看了看周围的百姓,随即大声应答,“既然这群土匪是小瑾你收服的,那就依你的意思充军!”

    楼玉舟回头喊了一声,“李青,过来。”

    李二狗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是在叫他,还是旁边的陈翼推了推他,才反应了过来。

    哦对,早在几天前他已经被楼玉舟重新赐了个名字。

    楼玉舟实在是念不出李二狗这个名字,恰好在楼峻面前露面,改个名字权当忘却前尘了

    他别别扭捏地上前,不伦不类地抱拳行了个礼,“见过大人!”

    那嗓门大的,地都得抖三抖。

    楼峻看了看楼玉舟瘦弱的身板,又看了看李青顶他两倍的体型,暗暗替楼玉舟捏了把汗。

    要驯服如此猛汉,我儿肯定不容易吧!

    …

    楼玉舟果然料的不错,她与楼峻在府前的谈话有众多百姓围观,毕竟是刺史府的热闹,总有些人想观上一观。

    因此,还没用上半天,楼家大公子带着被收服的土匪回来的消息传遍了沧州城。

    “你听说了吗,楼公子带着二三十个府兵去剿了一个土匪窝呢。”

    酒馆里的人凑做一堆,个个面上带着兴奋之色。

    “害,你的消息早就过时了!我娘嫂子的侄女叔叔的二大爷在刺史府中当差,听他说呀楼公子一人深入敌营靠着那不凡的身手让那山匪头子当场拜服!”

    “霍,那楼公子的武功可不低呀”

    事情在楼玉舟期待的方向发展,不过楼玉舟也没有想到留言蜚语会传的如此离谱。

    等她再露面,传言已经变成楼大公子三头六臂面若夜叉直把山匪头子吓得连声投降。

    顾成听到时,楼玉舟的名声已经变了个调,“你说,那楼家小儿收服了山匪,现在城中人人皆夸?”

    该死,楼峻怎么这么好的运气,仕途一路顺遂不说,又有个在京城当着尚书令的叔父撑腰。现在连儿子都在沧州打响了名声,等他二十岁时岂不是可以顺顺利利被中正官举荐。

    苍天何其不公!

    他冷笑一声,“好戏还在后头呢,咱们山高路远走着瞧。”

    …

    楼玉舟跪在大堂之下,身姿笔直,神色恭谨。

    大商朝重视孝道,以左为尊。楼老太太坐于上首,楼峻坐于左侧,楼夫人坐于右侧,简直是三堂会审。

    大堂寂静的无人开口,楼清雪与楼清婉二人皆敛声屏气。

    楼老太太严肃了面庞,“小瑾,你可知我今日为何要你跪?”

    楼玉舟多少也猜出来了一些,但她只道,“孙儿不知。”

    楼夫人有些不忍,看了看楼峻,斟酌着开口,“娘,小瑾才刚刚回来,有什么紧要的事不如明日再说也不迟呀。”

    楼老太太心中也不想在孙儿面前败了映象,可有些事不得不让他知晓。

    “本我也不愿如此,可规矩还是要立的。你独自一人深入匪窝,是何等危险的事,方才你寥寥数语我听着便觉得心惊。”

    她已不再年轻,微微发白的双鬓道尽了这些年的愁丝。

    “自你祖父走后,皇城和各方紧盯着咱们家,生怕不能硬生生咬下一块肉来。这时,若你再出事,那对我们楼氏都是晴天霹雳。”

    这话说得让楼峻心中也有些酸涩,外人只知楼氏风光,哪里会晓得他们已如烈火烹油。

    楼玉舟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她前世一个人禹禹独行惯了,早已将生死抛之而后,未曾想到还会有人将她的安危时刻挂念在心。

    只是低着头,用微微哽咽的声音说道,“孙儿谨记祖母教诲。”

    在旁人看不见的角落,她的眼神依旧冷静。虽说楼老太太说的好听,但楼府众人的本性却还得再看,毕竟人心总是易变的。

    楼老太太看着楼玉舟,面上露出怀念之色,这小子和他祖父可真像啊,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

    她的语气变得柔和,“有空就去祠堂看看你祖父吧,他生前就老是挂念着你。”

    …

    刺史府坐北朝南,布局规整,端方有序。亭台楼阁交错,气势非凡,之间点缀着生机勃勃的翠竹更显雅致。

    楼玉舟沿着抄手游廊,被楼夫人领着前往她所居住的清风阁。

    一进院落,楼玉舟便见假山奇石罗列,楼阁被池水环绕如在画中。虽不金碧辉煌,却处处透着雅致大气。

    楼玉舟一看就知道这院落时时刻刻有人清扫,相必是用了心的。

    她瞥了身旁的楼夫人一眼,看她擒着一丝温婉的笑,便知有如此细腻心思的也唯有她了。

    楼夫人不经意观望着楼玉舟的脸色,见她满意,笑意更甚。

    清风阁的下人早已听候在一旁。

    听闻公子回来,有些机灵的下人早已寻了关系进了清风阁伺候,刺史府大公子身旁伺候的下人不说月钱如何,单单是走出去旁的下人就要敬上三分。

    楼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这些人就交给你了。”

    楼夫人不会多加干涉楼玉舟院落的事,毕竟她现在表面上还是男儿之身。

    这最要紧的第一件事,便是树立她在自己地盘上的绝对权威,省的有些下人仗着楼玉舟年纪轻奴大欺主,这件事得要楼玉舟自己来,旁人都代替不了她。

    楼夫人与她对视,看着她酷似自己的面庞,眼神微微复杂。

    有些事不用说出来也会明白,楼玉舟是个聪明人,她当然明白楼夫人的意思。

    楼峻派了十五六个下人给她,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位于最前端的两个婢女,这两个婢女都是府上府兵的女儿,自幼便在楼府,知根知底又懂些功夫。

    这二人一人名语兰,一人名书意,皆是十五六岁的年纪。

    楼玉舟淡漠的视线淡淡地略过这十数人,被盯着的人皆打了一身寒颤,大公子的目光好渗人呢,阴冷冷的,像是……像是在看死人。

    看了良久,楼玉舟收回了视线,从宽大的袖口间拿出几个小锦盒。

    当然,从下人的视线中那几个盒子是在袖口中拿出来的,实际上是楼玉舟从空间中摸了出来。

    她分别递给语兰与书意两人,“将这些分别送往老太太与夫人小姐的院落。”

    两人对视一眼,双手接过手中,兴奋地应着,“是。”

    …

    楼清雪翻来覆去地研究这小锦盒中到底是个什么物件,圆润的像石头一样,摸上去光光滑滑的,仔细嗅着还有淡淡的馨香。

    现今贵族沐浴多用皂角,普通人家只用凉水随意涮涮也就罢了,楼清雪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小玩意。

    “小琪,方才哥哥的下人怎么说的来着?”

    小琪略微回想了一下,“好像是说这物件是用来沐浴的,沐浴完了之后还会发出淡淡的熏香呢!”

    而另一边的楼清婉小心翼翼地打开手中的锦盒,里面的物件只有巴掌的一般大,她将东西拿了出来珍惜地放在手中观摩。

    不过以她的见识也尚未看出这是什么,只能又放了回去。

    片刻之后,她嗅了嗅手掌心。

    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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