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后人？
众人愕然地看着荀珩，他紧抿着唇并不解释，只是眼底冷意愈甚。
变故发生突然，他手中的十六根银针暴起冲向与他四目相对的上锦，每根银针上都泛着一股浓重的死气，冷得刺骨。
“生死十六轮。”
上锦抬手捏住了一根银针，挥手将剩余的银针打了回去，玩味地看了荀珩一眼。
剩余十五根银针重新回到荀珩手中，他的唇角溢出一丝血，垂眸看着手中的银针。
“有意思……”
上锦愉快地笑起来，腰侧的玉笛横至唇边，轻快悠扬的声音缓缓流出。伴着笛声婉转，祭坛的四面八方涌出无数蛇虫，每一只蛇虫身上都萦绕着一股浓郁的紫黑雾气。
“长离，我们的灵力被封了。”
明夷抬手掐诀，惊愕地发现指尖完全没有灵力波动的踪迹。她迅速抬头望向京翊，却看见对方也轻轻摇了摇头。
所有人的体内仿佛都被上了一层厚重的禁锢，原本活跃在筋脉中的灵气此刻变得死气沉沉，一动不动。长离听到明夷的话后下意识地去运转体内的灵力，也未曾幸免。
熟悉的一幕再次上演，只是这次并非是死灵阵的禁锢，而是一种不知名的术法将她们困宥。
长离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少徽，他的脸色在看到蛊虫身上的紫黑雾气后就变了几分，不，应该说从南阳出发的那一刻开始，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其紧绷的状态。
“叮铃……叮铃……”
摇铃的声音从洞穴深处传来，阿蛮一改过往热情的神色，她垂眸浅笑握着那只熟悉的金铃，随着金铃的晃动，长离感觉到一阵目眩头晕，仿佛一瞬间天旋地转，有几分胸闷憋气。
她怔怔地望着阿蛮勾起的红唇，脑子里只剩下金铃不断撞击发出的声音。
下一秒，剑鞘轻轻拍上长离的脊背，她猛地一激灵，从那种恍惚迷离的氛围中脱离出来。只见少徽抱着剑，抿直唇线，眸中透露出一股哀怨：“道心不稳。”
“好过分。”他低低地说道，说出来的话没头没尾，长离却平白无故听懂了他说的话，心虚地瞥了他一眼。
索性除了她之外，明夷也是一副晕晕乎乎的模样，只是京翊显然动作要比少徽温柔的多，她轻轻拍了拍明夷的肩，露出无奈的表情。
阿蛮显然有些讶异，她蹙眉看了一眼手中的摇铃，咬唇用力地摇晃金铃，一阵一阵的铃声钻进长离的脑中，她原本已经清明的脑海不由自主地又变得粘糊起来。
正在这时，少徽手中的白剑挥出一道光，一剑，摇铃碎成了两半。
摇铃的碎片砸到了阿蛮的脸上，她白皙如玉的脸上被划出一道血痕。她怔怔地摸上自己的脸蛋，血珠滴到了手上。
“大祭司。”阿蛮有些惶恐地转身，上锦面色不变，只是眼中的兴味越浓。
他轻笑一声，脖颈间的碧蛇顺着他的身躯滑落，霎那间蛇猛然变大，一下子几乎撑满了整个祭坛。它鲜红的信子逐渐靠近昏迷不醒的阿里，在她苍白的脸上轻轻舔舐，看得众人心惊胆战。
“你到底想干什么？”长离心中突然平静下来，她的手中缓缓化出了弓箭的形状。她与上锦对视，从少年的身上她感受到了和当初在小重山秘境中那位灰袍男子如出一辙的气息。
“小王姬，如果你活着，那么很多人都会睡不安稳。”他柔柔地笑笑，笛子在他的吹奏下发出清脆的声响，随着笛声的变化，巨蛇猛地向长离一行人突来。
它的额上冒出一块块紫黑色的鳞片，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两颗尖利的獠牙。它的身姿似乎相当灵活，扭曲蜿蜒，一路避开少徽与京翊的剑，眼看就要冲向长离，几乎近在咫尺。长离的反应也很迅速，她瞬间拉开弓，调动此间天地的灵力。
术之一道，囊括万象。唯有一点，无论是什么术法，它都不需要修士运用体内的灵气，只需要调动天地间存在的灵力。长离这段日子一直在练习画符，对外界灵力的调用越发熟悉，因此她只用了两秒钟的时间就凝聚了一股巨大的灵气。
拉弓、射箭，一气呵成。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长离低头望向自己的手心，一股灼热刚刚好像从掌心冒出，并且顺着她刚刚拉开的弓箭聚集在箭尖。箭尖聚集着一股巨大的灵力，带着新生的灼热。
箭没入巨蛇的体内后发出巨大的光芒，原本密密麻麻紫黑色的鳞片开始逐渐掉落，它发出悲鸣，嘶哑的叫声响彻整个洞穴，长离忍不住晃了晃脑袋。
“……”上锦双目微眯，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回想起了某个人说过的话。
“他们睡不安稳，和我有什么关系。”长离冷笑一声，想到了一些不好的回忆，她迅速拉开弓，正欲射出第二支箭。
上锦动了，他的手中变化出一串银铃，与他住处所悬挂的几乎一模一样。银铃在他的手中发散出与巨蛇身上相同的紫黑雾气，此刻哪怕是长离也意识到不对劲了，她的后方传来京翊沉稳的声音：“荧惑的人。”
她本想射出的箭在手上凝滞了，阿里被上锦从雕像上方放了下来，她的目光呆滞而迷离，缓缓走到了上锦面前，轻轻地用身上的银饰将手臂划开，血直直地流到了地面上。
一瞬间，洞穴中的蛇虫暴动，争先恐后地去啃噬大片大片的血迹，吃饱喝足后冲向长离一行人。
“为什么？”长离顿下了手中的动作，不可置信地望着阿里。
“落花洞女守护洞神，有什么问题么？”上锦唇角微勾，挑衅地看了荀珩一眼，轻轻捏起阿里的下颚，“真听话。”
长离转头望向荀珩，他几乎是咬紧牙关，死死地盯着上锦的手。之前落在上锦手中的银针飞回到了他掌心，十六根银针似乎能够感应到他心中的愤懑，此刻正在微微跳动，跃跃欲试。
“情人蛊。”阿蛮的声音从长离的身后传来，她身姿小巧，不知道施了什么咒术竟然没人发现她。她贴着长离，轻轻在她耳边呼气：“王姬殿下，快救救我那个傻妹妹吧，就像你在我家用的符咒那样，驱除邪祟。”
她到底是什么人？！长离微微一怔，家里用的符咒……她说的是天罡符么？
驱除邪祟，燃烧恶灵。
可是她出来的匆忙，只带了万象笔，没有带画符用的金纸。
长离紧紧抿唇，看着神色茫然、鲜血淋漓的阿里，她的右手变化出万象笔。万象笔一经拿出，天道之力覆盖住整个洞穴，玄妙的金纹浮现在众人眼前。她轻轻抬手，脑海中回忆出天罡符的模样，提笔绘符。
上锦在她拿出万象笔的那一刻，就立刻吹奏起唇边的笛子，悠扬哀泣的笛声驱动着洞穴中的蛇虫向长离突袭。黑紫色的雾气向她袭来，马上就要沾染到她未曾完成的天罡符。
下一秒，一朵莲花跃起与紫黑色的雾气相撞，雾中传来尖叫，黑雾缓缓散去。
明夷的手中聚着一朵洁白无瑕的莲花，每一片花瓣上面都印刻着玄妙的符文，散发着莹润的白光。她低眉垂眸，周身浮起耀眼的白光，与小重山秘境中的光辉有所相似，却又有所不同。
长离趁着这个机会迅速地描摹出天罡符，随着万象笔的金光大闪，天罡符在洞穴中缓缓燃烧。
无纸亦可画符……原来是这样。
她抬手缓缓摸上空中正在燃烧的符文，如果符之一道不依赖符纸，那么是否意味着它也不依赖符笔呢？那，如果她无纸无笔，光凭一双手，能否画出完整强大的符咒？
天罡符的燃烧刺激到了整个洞穴中的邪祟，无论是紫黑色的雾气还是地面上不断游走的蛇虫都发出了不同但又相似的声音，上锦看着这一幕，他的目光在长离和明夷之间游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少徽的剑很快，他这次出手用的是玄剑，那道凌厉的剑光中似乎夹杂着什么别的东西，狠狠地冲向上锦。
这一剑之快，几近不可见，上锦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剑光已经杀到他的身前。
他原先那种气定神闲的表情骤然大变，下意识地拿出笛子抵挡在自己的身前，在少徽的剑气下这支笛子瞬间变得粉碎，剑气擦过上锦的面颊，流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只要一剑。
狭小的洞穴显然不能承担少徽的剑气，已经开始不断摇晃，边上开始逐渐有碎石掉落，发出轰隆的声响。
慌乱间上锦没能顾得上神情迷离的阿里，他孤身一人离开了原地。
“快走！”京翊抓住脸色有些发白的长离和明夷，一路护着因为耗费大量精力导致有些呆滞的二人。
等她们跑出洞穴，外界已经是白天了。荀珩拉着阿里走到阳光下，她仿佛失魂一般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也不说话，手臂上的血已经将要凝固了。阿蛮抱着手臂站在一边，她犹豫地看看长离，又转头看看荀珩，一言不发。
长离回头看向少徽，只见他脸色很差，苍白的看不见一丝血色。
下一秒，他直直倒在了地上，手中还紧紧握着剑。
“少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