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缘啊

    第二天赶上周六,祝余在家里宅了两天。

    幸好还有双休。虽然她那晚喝多了在酒桌上慷慨陈词地要努力工作誓不辜负领导的期望,但清醒过来后还真不知道怎么面对苏青。

    早上八点,林晚风风火火地跑过来砸门:“鱼鱼!开门!祝余!”

    终于在楼上楼下的邻居跑去物业那儿投诉扰民之前,祝余“哐”的一下打开门,顶着一头鸟窝一样的头发和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一脸生无可恋地出现在林晚面前。

    林晚本来靠在门上,因惯性原因差点摔进室内,紧接着她抬起头,看见祝余这副样子,当即悚了。她绕着祝余转了两圈,然后猛然贴到她脸上,盯着她乌黑的黑眼圈看了一会儿,“啧啧”道:“瞅你这黑眼圈,你该不会一晚上没睡吧?真够出息的!”

    祝余给她比了个手势:“六点。”

    “我六点才睡。”

    她的语气中带着股超脱六界的超然,平静到让林晚认真思考了一下她是不是真的已经死在昨天了,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不过是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

    祝余把手机摁开,指着屏幕上的“8:12”问她:“你星期六早上八点来敲我家门,你还有没有点良心啊!”

    “哎呀……”林晚安慰地拍拍她,“你昨晚一直没回我消息,人家这不是担心你嘛。”

    “你的担心是对的。”她说着,转身向室内走,呈大字型一头栽进沙发里,哀嚎道:“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

    “怎么了?”林晚跑去厨房冰箱里拿了两瓶酸奶,拧开瓶盖递给她一瓶,靠在沙发上问她,“昨晚还发生什么了?”

    祝余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蠕动到林晚身边,她半倚在她身上,开始被迫回忆起昨晚惨不忍睹的一幕……

    鬼知道她为什么会一头栽进苏青怀里。总之当陈最爆发出尖锐的“哦天呢鱼鱼你在干什么”之后,祝余才意识到面前这个一米八多、身上散发着股优雅的木制淡香水味的男人是苏青,她就说她们动物园里明明没有讲究到还会喷香水的男人!

    女人也没有!

    几年没见,这人果然越来越龟毛了!

    那一刻,祝余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她拍拍自己的额头,刚要装作醉的晕头转向的样子踉跄地扑回陈最怀里,就被苏青轻轻捏住了手腕。

    “我送她回去吧,这么晚了也不安全。”

    祝余缓缓抬头,满目沧桑,很想问问他到底想干什么,只听陈最说:“好啊,那就多谢园长了。”

    祝余:你们两个谁问过我的意见了吗!我!一个二十四岁的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

    她就这么被苏青挟持着,塞进了他那辆黑色帕拉梅拉的后座里,和那只巨大的棕色玩具熊肩并肩。

    “去哪?”苏青问她。

    祝余缩在后座,挣扎半晌,扭捏地报出自己家的地址。

    苏青对着代驾淡淡道:“先送她回去。”

    祝余真的醉了,在平稳行驶的车上很快泛起睡意,以至于到了她家楼下时,她被苏青拍醒,身上还盖着条薄薄的小毯子,呆滞地看了一会儿窗外的景象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地,伸手去推车门。

    苏青扭头问她:“用不用我扶你上去?”

    “不用。”祝余冷淡地摆手,可惜高冷人设还没维持两秒就崩了,喝过酒睡过一觉,此刻被冷风一吹,她头晕的厉害,没注意脚下就踩了个空,一个趔趄,扶着车门才堪堪站稳。

    一只精/壮有力的小臂伸到她面前,苏青的语气听上去有些无奈:“走吧……”

    林晚张张嘴,刚想开骂,这几年里她骂苏青已经成惯性了。然而此刻八卦的力量是无穷的,她怪声怪气地叫了一声:“然后呢?你俩干柴烈火擦出什么激情的火花啦?!”

    “想什么呢?怎么可能!你少看点小说吧,这想象力也太丰富了!”

    祝余缓缓扭头,林晚下意识随着她的目光看去,看见电视旁边的一个小熊猫摆件,那个摆件已经很旧了,从灰扑扑的颜色判断,至少也有个五六年了。

    祝余忽然愤愤道:“太丢人了……我要把这玩意儿扔了!”

    “定情信物嘛。我就说你这些年留着这玩意儿干什么,看,栽这上面了吧?”

    “看它可爱留下来的罢了。”祝余想到昨晚苏青看见这个摆件时玩味的笑容和那一句“没想到你还留着它呢”,就气不打一出来,放狠话道,“一会儿我就扔了它!”

    “那给我吧,一会儿我走的时候顺便帮你扔楼下垃圾桶。”

    “…………”

    祝余沉默了。

    林晚叹了口气,骂她没出息,摸过茶几上一包薯片撕开,你一口我一口地开始吃:“你说他当年……”她顿了顿,绕过这个话题,“现在回来干什么啊?”

    “谁知道呢。”

    “怎么这么巧,刚好就去你们动物园了?”她匪夷所思,又叹口气,“孽缘啊!”

    “这算什么孽缘……”祝余哼哼唧唧地说,“我和他也就……谈过那么两个月吧,都不能算正儿八经的前男女朋友关系吧?再说这都过去六年了,我们俩撑死了,就是普通高中同学关系!还是六年没联系早就形同陌路了的那种!”

    林晚想说:“是,你俩是就正儿八经地谈过俩月,可你们俩暧昧了整整三年啊!三年!你们俩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但她看了看祝余一脸“你敢说一个不字我就把你冲进马桶里”的表情,硬生生忍住了。

    祝余彻底说服了自己,她觉得自己现在就能去上班,哼哧哼哧地投入工作,为重振西府森林动物园雄风而奋斗。

    ***

    祝余的亢奋状态一直持续到了周一上班时。

    她早上去到动物园,先给coco喂食,边喂边念叨:“我这么好的主人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啊……你居然还胳膊肘往外拐,天天喊什么园长园长的,真的很没骨气啊!一点都不随我!以后再这样,小心我不给你零食吃……我问你那个新来的园长,他会喂你吗?他会像我这样尽心尽力地喂你吗?你的口粮和你的零食都是谁喂的?是谁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肥的?!”

    coco啄了几口种子粮,忽然开始叫:“园长,园长,园长……”

    “关他什么事啊?”祝余耐心地敲敲coco的碗沿儿,继续教育它,“别叫他园长了,我们高中时候给他起过一个外号,叫熊猫哥,来你跟我念一遍,熊猫哥……”

    coco扑棱着翅膀:“园长,园长!”

    祝余摇摇头,心想还是改天把这傻鸟送给老周吧,转身欲走,结果看见苏青一手拎着个玩具一手拎着袋种子粮,玩具是祝余放进购物车很久没舍得买的那个,种子粮是一个荷兰进口的巨贵的牌子。

    怪不得这傻鸟天天“园长园长”叫的这么殷勤!

    苏青把玩具给coco安装好,才微微挑起一边眉梢:“……熊猫哥?”

    “不不不老板。”祝余啪的一下立正,“肯定是你听错了!我明明说的是……是……”

    “没事儿。”

    她正抓耳挠腮地想要挽救,只见苏青带着怀念的神色,说:“很久没人这么叫我了。”

    他把种子粮交到祝余手里:“来我办公室一趟。”

    祝余深吸一口气,看着苏青阔步迈入办公楼的身影,幽幽地对coco说:“不怪你叛变,妈确实喂不起你这么贵的粮……”

    等等!他刚刚说什么?去他办公室干嘛!

    祝余打了个寒颤:打击报复什么的这么快就来了吗!

    她半路上碰见陈最,神神叨叨地抱着她哭了好一会儿,说什么“心似草木之灰身如不系之舟啊”,还有什么“我的职业生涯迎来了有史以来最严峻的挑战”,以及“一会儿我在苏青办公室里半个小时没出来你就要进去解救我呀”,说的陈最一头雾水,还以为苏青怎么她了,然后泪流满面无比哀怨无比沉重地飘进了园长办公室。

    苏青正坐在办公桌前看几份资料:“你先坐一会。”

    “不不不不不我还是不坐了,有什么话您还是快说吧。”祝余揪着衣袖,再次怂了,“老板我深刻反思了我刚刚的教鹦鹉喊你外号的行为……”

    苏青及时叫停。按照以往经验,他如果不及时打断,这人能站在他办公室里空口编出八百字检讨。

    他神情愉快:“不先说这个。说说工作,最近有什么新计划吗?”

    “哦这个啊。”祝余松了口气,“最近直播没什么效果,但是我发现大家都挺喜欢果果的,我打算以果果为切入点,拍点奶爸奶妈和果果互动的日常vlog什么的,看看粉丝反应再说。另外就是,我在想这不是春天了吗,我们能不能跟平江市的小学合作一下,争取让他们把今年春游的地点定在咱们西府动物园。”

    “我觉得这个想法还是挺不错的。”不待苏青回应,祝余先点点头,自我肯定道,“又能传播动物保护知识,又能宣传咱们动物园,一举两得啊!”

    “确实不错,改天我先联系下附近几所小学的校长,看看能不能争取到合作机会。”解决完这个问题,苏青又转回上一个,“你说的vlog,也可以拍拍别的小动物……”

    “行。”

    祝余一点头,只听他继续道:“我看小熊猫就挺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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