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和谁同桌？”
王老师的声音在姜言的耳边响了起来。
姜言定了定神，开口说道：“陈舒。”
这时。
——“哐”的一声，办公室门突然被打开。
夏野在门外顿了一下。
不是季清。
他刚刚心里不太舒服的情绪似乎减轻了一些。
但依旧还有些轻微的起伏。
办公室里的老师大概以为是哪个学生搬着一大堆作业进来，不小心撞开了门，倒是没有回过头来看。
随即，夏野听见，里面王老师的声音又再次响了起来。
“陈舒的成绩是不错，但陈舒的物理稍微薄弱了一点。”王老师抬眼看向姜言，说道，“你也是一样，物理不太好。”
说着，王老师继续苦口婆心地对姜言说道：“夏野的物理很好，你有什么不会的可以随时问他，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老师看你之前和他坐同桌不是还挺好的，你这次月考也进步了不少。”
王老师说着，抬头看了一眼刚刚进来的夏野，还以为他是来别的老师那里交作业的。
随后，王老师转过头，顺口问了夏野一句：“是吧？”
夏野一瞬间掩去脸上的表情，好学生般认真点头答道：“是的，挺好的。”
闻言，姜言蓦地愣了一下。
他怎么来了？
这人到底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还有，别点头了！
好什么好！
再说下去，王老师就不准备给她换座位了！
这样的话，她就得跟你一直坐下去了！
姜言一瞬抬头看向夏野。
随后，拼命暗示他暂时不要说话。
但一旁的夏野不知怎么的，似乎并没有听懂她的暗示。
他开口说道：“嗯，她有时候会问我物理题。”
王老师也笑着点头，对姜言说道：“对了，你这次物理考试也进步了不少，姜主任刚刚还跟我夸过你了呢。”
姜言：“？？”
是吗？
姜主任在家里，一直都是严厉的老师形象，平日里几乎都没怎么夸过她。
他竟然还会夸她？
姜言的思维突然有些被带跑偏了。
这时，办公室的门又响了一下。
姜言转头，看到竟然是他们刚刚谈论的姜主任打开门走了进来。
见姜言站在办公室里，姜主任开口问了她一句：“怎么了？”
“也没什么事。”王老师站起身来，开口说道，“姜言她想要换个位置。”
“换位置？”姜主任转头看向姜言，问她道，“你要跟谁坐，跟赵南一起上课打游戏？”
姜言：“……”
这样倒是也还挺不错的。
姜言差点儿都忍不住要点头了。
这时，一旁的王老师笑着帮姜言说了句话：“没有，她想和陈舒坐。”
“不过，我觉得还是和夏野比较合适一些。”王老师继续说道，“陈舒自己的物理也有点小问题，可能给你的帮助不是很大。”
说着，王老师转头看向夏野，对他说道：“这次考试姜言物理有进步，应该是和你同桌之后问问题方便了。”
“是挺厉害。”姜主任转头看向夏野，说了一句，“物理我都教不会她。”
说着，姜主任拍了拍夏野的肩膀，问他道：“你跟她坐还行吗，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
“没有。”夏野摇头，说道，“挺好的。”
“是吧，我也觉得这样挺好的。”王老师也在一旁说道。
“那你有什么问题，没有吧？”姜主任看向姜言，对她说道，“那就这样，先回去吧。”
“不是……”
姜言正要说话。
然而，姜主任刚刚过来，是来叫王老师他们办公室的人开会去的。
此时，已经有老师陆陆续续起身，朝着办公室外走去。
“那就先这样，之后有什么事再来找老师说。”
王老师拍了拍姜言的肩膀后，转身也出去开会去了。
-
“啪”的一声。
姜言在教室后面接完水，一把把杯子拍到了自己的课桌上面。
杯子里的水溅了几滴出来。
溅到了夏野的身上。
似乎还带着些许的怨气。
脾气还挺大。
夏野转头，看了一眼一旁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好的姜言。
姜言没换成位置，只能再次回到她靠窗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她伸出手，扶了一下刚刚被她拍得有些晃的课桌，坐下来喝了一口水。
这一喝，差点给她烫得整个人撅了过去。
可能是刚刚没换成座位心态有些崩了。
她刚刚去接水的时候，竟然一个没注意，直接接了一整杯的热水回来。
姜言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把水杯拍在了桌子上面。
她一时没法消化自己没能换成位置的事实。
只能趴了下来，安慰自己先睡一觉再说。
夏野转头，看了一眼旁边蔫了吧唧直接趴下的姜言。
好像是……又不高兴了。
她想和陈舒坐吗？
夏野抬头，朝着陈舒的位置那边看了一眼。
陈舒的位置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吗？
随即，夏野看见。
陈舒的课桌上，似乎有一排分门别类，整理得很整齐的资料架子。
外面，还用彩色的胶带折成了好看的形状。
另外。
陈舒的课桌边上，还有一个十分小巧的，专门放小零食的浅粉色框框。
其他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同了。
夏野收回了眼神。
第二三节课的大课间休息时间比较长。
没一会儿，走廊上有别的班的男生吵吵闹闹着过来敲窗户，却被夏野一抬手给制止了。
“轻点儿。”他开口说道，“有人在睡觉。”
“哦。”那几个男生放低了声音，探头问夏野道，“走啊，打篮球去。”
“你们去吧。”夏野低头，看了一眼课桌上堆放着的东西，说道，“我今天有点事。”
说着，他又重新低下了头。
“不去吗？”
那几个男生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抱着篮球一脸疑惑地下楼去了。
课间似乎不是很吵闹。
姜言这一觉睡得还挺不错。
睡得有些迷糊，她都快要忘记，自己并没能换成座位的郁闷事实。
等到姜言再次醒来的时候。
她是被下一节课上课的预备铃，外加上一旁若有若无的香味给唤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来。
姜言看到，自己的课桌上面，原本乱糟糟放在一旁的资料突然被整理得整整齐齐。
外面，还用胶带折成了奇奇怪怪的形状。
这是什么？
不过，能看得出来。
这个折纸的人，平时应该没怎么干过这个。
莫名有种笨手笨脚的感觉。
姜言莫名有点想笑。
随后，就在这堆资料的旁边。
姜言发现了一瓶还热乎着的，她喜欢的草莓牛奶。
好像是，陈舒经常会给她带的牛奶。
姜言霎时间愣了一下。
是陈舒刚刚过来了吗？
她正要转头朝着陈舒那边看去时。
却听见，一旁的夏野突然咳了一下。
姜言抬眼，朝着他看了过去。
夏野伸手，指了指她桌上的那一堆资料，微微撇开了眼，说了一句：“那个，你先将就用着。”
姜言愣了一下，盯着夏野的脸望去。
这是他给她做的吗？
哦，难怪一点儿都不精致。
她之前在陈舒桌子上看到的那个，似乎要比这个要好看多了。
果然是笨手笨脚的。
还将就用着。
之后是能升级还是怎么着？
“哦。”姜言应了一声，正要转回头来。
但她眼角的余光却突然看见，夏野似乎在他们座位的角落里，偷偷放了一个小盒子。
里面，正是她刚刚闻到的香味的来源。
好家伙，他这是把整个小卖部都给搬过来了吗？
姜言盯着那个满满当当的小盒子，一瞬间瞪大了眼睛。
里面是分门别类，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小零食们。
什么情况，平时也没见他吃过这些东西啊？
姜言有些疑惑地想着。
而且，下一节就是姜主任的课。
他疯了吗？
还是说，她没能换成位置，其实，真正要疯的人是他？
很有可能。
毕竟，他估计一开始，就不想跟她坐同桌的。
所以，她这次没有换位置成功，这人终于忍不住疯了？
姜言转头，朝着一旁的夏野看去。
夏野伸手，正要把手里那个带着些香气的芝士卷递给姜言。
这时——
姜主任拿着书从教室门口走了进来。
姜主任平时习惯上课的时候早到几分钟。
预备铃才刚响过，他就已经拿着书走到了教室门口。
姜主任一走进教室，似乎也察觉出了他们这边有什么异样。
其实，芝士卷的香味并不是很大。
只有离得很近的姜言才能闻到。
然而，姜主任当了这么多年的教导主任，这点敏锐度还是有的。
在姜主任的视线投过来的当时。
夏野一瞬间缩回了手。
姜主任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随即，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虽然这跟姜言好像并没有什么关系。
但一瞬间，她下意识竟然感觉有些紧张。
姜主任走到他们这里停下，随后低头，盯着夏野手里的芝士卷看了一眼。
然后，他好像又发现了，他们座位边上的那一小盒子的零食。
“怎么，把这儿当成家里了啊？”姜主任朝着他们看了一眼，开口说道，“教室里这样像什么样子。”
姜言在一旁不着痕迹地把自己的椅子往外面挪了一下，以示自己清白。
这可不是她弄的，跟她可没有半点儿关系。
听到姜主任的训话，一旁的夏野十分配合地低下了头。
“上课前吃完。”
或许是看在夏野平时成绩好，又是他的得意门生的份上，姜主任看向夏野，开口说了他一句。
夏野十分听话地点头。
随后，在姜主任转头之时——
姜言感觉，自己的手上，似乎被人塞了个什么东西。
她低头看了一眼。
夏野从课桌底下，悄悄把芝士卷塞到了姜言的手里。
还是温热的。
不知是它本身散发的热度。
还是，上面残留了些那人手上的温度。
姜言悄悄抬头，偷偷看了正站在讲台上的姜主任一眼。
她感觉，自己的心跳似乎有些快。
大概是。
怕被老师发现，所以有些紧张吧。
-
月考完后，马上就到了令人窒息的家长会时间。
“言姐，保护我！”
赵南趴在教室窗口往下看，似乎已经看到了他父母从校门口进来的身影。
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一时不敢在教室旁走动。
班级里，王老师安排大家把家长会的座位调整好后，就已经有家长陆续从教室门口进来了。
“你不是这次考挺好的，都不是倒数后三了。”姜言笑他道。
“那也是倒数啊，我妈每次来开家长会都嫌我给她丢人。”赵南说着，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他小心翼翼地探着头，往教室里面望了一眼，说道：“夏大神每次都考第一，他家长每次过来开家长会的时候，肯定心情倍儿舒畅。”
闻言，姜言也随着赵南探头，朝着教室里看了过去。
这时，教室里，大多数的家长都已经到了。
王老师站在讲台上，正在调整黑板上播放的文件。
姜言突然想到了，她之前无意间看到的场景。
夏野似乎总和人打架，身上偶尔还会带伤，也不知道他的家长知不知情。
而且，还有她之前一直都疑惑的事情。
夏野为什么会和隔壁职校的小混混这类，和他根本不会产生什么接触的人产生矛盾？
他家里，难道是有什么事情吗？
他的家长，又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姜言探头，朝着夏野的座位上看了过去。
然而。
她并没有在夏野的座位上看到任何人。
他的家长并没有来。
在她和夏野那一排的座位，都是空着的。
姜言的位置上空着倒很正常。
姜主任现在正在学校里开教研会，一会儿会作为任课老师过来班级里和家长谈话。
而且，姜主任天天都在学校里。
姜言要是干了什么坏事，老师有什么状当天直接就告了，也没必要等到家长会的时候。
正想着，姜言似乎隐约看见。
夏野的课桌下面，那张写着江宜名字的画似乎没有塞好，都快要掉出来了小半张。
姜言默默地盯着那里看了一会儿。
随后，她走到那里，伸出手，好心帮他把画给塞了进去。
把画给藏好了，可别让老师发现了。
别让老师知道，他们一中引以为傲的年级第一，竟然还在书里偷藏白月光的画。
这要是被传出去了，姜言感觉，老师脸上估计都要挂不住。
从教室里出来的时候，姜言突然被一旁的赵南给叫住了。
“言姐，要不我们先走吧。”
赵南拉住姜言，忙对她说道。
家长会的时间，班上的同学是可以先自行回家去的。
不过，大多数同学还是会在学校里，等着家长开完会，一起把他们给接回家去。
不过，赵南怕他妈开完家长会之后嫌他丢人，一个不好可能就会有被揍的风险。
所以，赵南决定，还是先溜了再说。
“嗯，行啊。”
姜言点头道。
姜主任一会儿在学校里还有别的会要开，他已经跟姜言说过，让她自己先回家去。
而且。
今天，也是她去医院复查的时间。
姜主任有事没能陪她去。
不过，这事姜言已经非常熟悉了，趁着有空自己去一趟也没有什么问题。
和赵南几个人从学校里出来，在一旁的咖啡店里吃了点东西打了一会儿游戏之后，也到了姜言要去医院复查的时间。
市医院离学校有一段距离。
姜言在校门口叫了辆车，往市医院赶了过去。
市医院里一向都是人流拥挤。
夏野在诊室里拆完线，正要站起身来。
一旁的护士说了一句：“这次还好，没什么大问题，但之后要注意少受点伤。”
“谢谢，我会注意的。”
夏野说完，从诊室里走了出来。
医院里面人挤着人。
夏野低着头，快步从人群中穿过。
突然，他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
夏野猛地抬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他好像，在医院里看到了姜言。
她怎么会在这里？
不过，夏野又回想起了，他之前无意间看到过，姜言曾在学校里吃药的场景。
他有些疑惑，她平时看着，也不像是生病了的样子。
所以，她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夏野抬头，朝着刚刚看到姜言的那个方向跑了过去。
他想叫住她问问，她身体到底是怎么了。
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平时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他好像都不知道。
可医院的人流量实在是太大。
跑了一段距离之后，姜言就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夏野朝前迈了几步，前后左右仔细看了几遍。
却依旧没有找到她的身影。
随后，夏野停下脚步，抬头朝着上面看了一眼。
医院上方的指示牌上显示的是。
心理医学科。
夏野愣了一下。
不会的吧。
应该是她正好走到了这边。
又或者是，他刚刚看错了吧。
夏野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