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公寓内，裴江的脸色很快变得清冷。
察觉到这种变化，简兮没有立刻选择回房复习。而是在裴江选择坐下后，慢慢坐在了他旁边。
她保持着安静。
“小家伙。”
裴江换了大衣，他其实想继续把桌子收拾了。但最近的身子很不听话，常常没缘由的犯困。
下午看到下雨了，他很早就决定给简兮送伞，结果靠在椅子上闭眼睡过去，醒来发现距离她考完试已经过了四十多分钟。
他在路上小跑了会，身子反倒还凉了些。
“嗯，裴哥，我在。”
裴江低沉的声响回荡在稍显空旷的大厅里，简兮几乎立刻就感受到了，他话语中的困意。
“答应我，以后不要理那些奇怪的人。”
她当然明白奇怪的人是指魏佳明。但人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当某人在特定环境下做出特定的事，即便是再罪大滔天的恶人，只要表露出善意，大脑就会传播出“他是好人”的信号。
回想起刚刚经历的一切，简兮心有余悸。可怕的不是第一次遇见，而是不论第几次经历，她可能都会做出同样的反应——对其放松警惕。
“嗯。我知道了。”
裴江起身，向着厨房走去，“饿了吗，我买了食材，可以自己做饭。”
光吃外面的油炸食品也不行。
简兮一手将准备起身的裴江拉到沙发上，“我来吧，裴哥都买了些什么？”
还没等裴江反应，她已经一路走到厨房，掰着拇指开始数，“土豆，可以切丝切片炒，还有番茄，有鸡蛋吗？诶，我看到鸡胸脯肉了。”
裴江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她身后，一把将她拉出厨房，“你明天还要考试呢，安心备考吧，吃的交给我。”
“可是……”
她总感觉，今天的裴江格外温柔。
“没什么好可是的。考试是学生的大事，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看会书或者坐着好好休息。”
简兮愣了愣，或许是迫于他垂眸间的认真，最终还是犹豫着离开了厨房，“那我在客厅陪你。”
“嗯。”他说着，手上已经有条不紊的开始动作。
大约半小时，裴江陆续端出炒好的菜。正准备叫简兮吃饭，侧目往茶几那边一看，发现这家伙竟然睡着了。
凑近看，简兮的右脸搁在草稿纸上，神色放松，像是在做什么美梦一般。
裴江扬起嘴角，见她是学习累了，拿起沙发上的毯子准备给她盖上。
简兮偏头，看起来像是醒了。她意识模糊的揉着眼睛，俨然还没想起自己睡前做了些什么。
纷杂的纸张散落满桌，裴江靠近，盯着她脸颊上沾染的笔墨。
上面印着裴渊两个字。
低头，她用脸挡住的那张纸，靠近她脸颊的部位，恰好也写着这个名字。
简兮没有察觉到异常。她悄悄拿桌上的纸巾挡住草稿纸，闻到香味，立马兴奋的打起精神，“裴哥，我去添饭。”
“小家伙。”
“嗯？”
裴江看着她，本来想说些什么。但食物的香气飘来，他最终什么也没说，“过来吃饭吧。”
*
简兮高高兴兴的吃饭，没有发现某人拿着筷子，漫不经心的翻着碗里的米饭。
她吃了一会，似乎终于发现异常。
“裴哥。”
“嗯？”裴江回神。
“胃口不好么？要不要我出去给你买好吃的？”
他顺势夹了点眼前的青菜，“没有，小孩子要好好吃饭，别走神。”
简兮嘟囔着添了两勺汤。她刚刚明明吃的很认真，一碗饭没扒拉几口就见底了，反倒是他，碗里到现在像是没动过一样。
“裴哥，走神的明明是你。”
裴江轻笑了两声，狭长的眼眸看了窗外一眼。雨好像停了，静谧的夜晚寂然无影，只剩纤细柔和的灯光和这小家伙慢吞吞的吹气声。
她刚刚喝上一口汤，没来的急吞下，嘴角残留着几滴汤汁。
裴江低头从旁边扯下一张卫生纸，趁着简兮还在一心一意喝汤，慢慢将纸靠近她嘴角。
他温热的气息靠近，汤汁热气向上弥漫，不经意间，眼前的气氛已是一片氤氲。
简兮一时动也不敢动，她睁大一双眼睛，小鹿似的盯着他。
“别动。”裴江靠近，纸巾来到她嘴角向右，靠近脸颊的位置。
她哪里敢动，手脚被定住般的听话。
片刻，他将那个名字擦拭的了无痕迹，然后又自然的，如同一切未曾发生过一般，揉着纸巾坐下。
“慢慢吃，不着急。我先去睡会。碗先放在哪，我一会儿过来收拾。”
简兮愣在原地，还没从刚刚的情形中回过神来。但裴江发话了，她只是僵硬的，毫无意识的点点头。
等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拐角处，简兮眨眨眼，终于从刚才的恍然中回过神来。
摸着已然滚烫的脸颊，一阵燥热从指尖往上延伸。她望着看起来空荡荡的客厅，一时不知所措。
没等她沉思太久，桌子上的手机一闪，有人发了条短信过来。
简兮凑近看，是林深浩的。
【完成。那边的人已经开始改变计划，不过相应的，他们之后的计划将会进行的更加隐匿。】
简兮想了想：之后的白家聚会，你会去吗？
另一边的林深浩不自觉皱紧眉头，他讨厌那群虚伪的败类：不会，但是我爸生日聚会那天，不用我去，他们也会自动来的。
简兮轻手轻脚的收好碗筷，一边走，一边取消心中原定的计划。
【那么白家的信息交给我，你继续看着帝雅高层。】
林深浩躺在家里华丽到夸张的沙发上，脚尖一搭，以他最舒服的姿势翘着腿。眸光闪动，他突然想起今天练琴时，何璐打电话说是要跟什么人吃饭。
林深浩：你认识那个叫魏佳明的人吗？
简兮打开水龙头，擦干手继续回复：认识，他也是白家的人。
林深浩的头像继续闪动：这么说来，何璐那家伙是他下一个目标？
简兮：这个，我也不知道。现在从他的行踪来看，还不能确认最终目的。但唯一能确认的是，他的靠近并不单纯。
或许是碗池中冰水的刺探，简兮脑中忽而闪过一种可能性。
既要提醒何璐保持警惕不受伤害，又得隐瞒那些无关的秘密，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在她掉入陷阱之前，已经被另一个人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