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联商业的计划合作商是坐在窗边的几位中年人。他们内部已经协调好，最后只差王武手上拿的企划书签名。
至于公证人和律师等第三方，他们人还在另一个大厅没过来。
这就是见缝插针的绝好时机。
远处热闹尚未褪去，来去商人有幸得此机会看戏，商量好一般探头看过去。
“你好，我是这位公子的朋友，我叫裴渊。”
裴渊弯腰敬了礼，动作尽显风度。他的动作缓慢而自信，得以让意外中的林深浩反应过来。
他好像见过。
但仔细探索，他又不是那个人。
“你他妈…裴…裴渊？”王武正想破口大骂，诸事不顺的经历已经把他所剩无几的气度耗尽。
按理说，他在H市乃至国内都没有什么惧怕的对手。
却唯独害怕裴渊这个名字。
王武抬头仔细打探这个年轻人，直至目光打到他脸上，熟悉的五官化作钢针刺进神经，他骤然间清醒过来。
他给自己以后的路找了个大麻烦。
“我叫王武，华联商贸新区负责人。”在裴氏和裴渊的联合压力下，他语气终于有了些缓和的意思。
“王武？华联商贸副经理？这我倒是有所耳闻。”裴渊伸出手，黑色的西装徜徉半空，“后辈佩服。”
王武伸出手，正想着握手。
“所以对于经验丰富的长辈来说，知法犯法是很严重的事吧。”
裴渊眼中满是礼貌的笑，在即将握手的瞬间，他的手腕朝上，来到王武拿着文件的手臂间。
“如果你的弟弟王纪知道你会抛下他，一个人…”
王武的神情已经从愤怒转为冷静，“裴先生，你想干什么？”
交谈的声音急转直下，看戏的人群渐渐听不到内容。但对于刚刚所说的王纪，倒是有几个有心人记住了。
“在今儿这个日子里，我也不必太拐弯抹角。”他从助理手中抽出崭新的文件夹，白纸黑字连同第三方的签字一律准备妥当，“把你在北城的项目让给我。当然，坐在那边的几位老前辈，你们的原定出资数额不仅不会变，我还会在此基础上多加入3%的资金。”
几位老家伙没想到这出戏还有自己的份。一码归一码，免费的戏得看，免费的红利也必须吃，“既然裴大少爷想要加盟新区商业成为主开发商，我们当然不会拒绝。”
裴渊抬头，觉的自己赢了。
“但是就在刚刚，已经有另一个人跟我们签订了协议。”
他不可置信。
“另一个人？”
“对啊。”为首的地中海开发商拿出手上的纸质合同，“说起来你也很熟，是裴家的另一位少爷，你的弟弟裴江。”
*
他被耍了。
裴渊意识到这件事时，已经是两小时之后。他为了弥补本地市场的红利缺失，迅速让策划部将备选方案拿到现场。
后来针对商品贴合度和价格考虑良久，裴渊最后选择投资本市的绿化产业。相比于比比皆是的商业环道，也许满天飞舞的尘土会是个更难对付的敌人。
裴渊完成任务后，透过玻璃门窗口瞥见林深浩的身影。
他要确认一件事。
“喂，不良大少爷。”
林深浩冷漠地看他一眼，没说话。要不是为了证明自己是个守信用的人，他早就跟着老家伙回家睡大觉了。
“裴江一早就跟你约好了？”
让他当做诱饵吸引王武，让自己一心想着一箭双雕而忘了甲方至上。
“约好不至于，礼尚往来罢了。”
裴渊抬眸观察，小屁孩就是小屁孩，还没出生社会就满脸唯我独尊的样子，“所以你在这等这么久，是想告诉我什么？”
真当什么心思猜不出来似的。
林深浩同样回之以不屑的眼神，“他设计让我搅黄这场合作之前，没提过还会有你的出现。”
话外之意，他也被骗了。
裴渊一脸平静，就老哥那唬人水平，洗脑一个高中生简直不在话下。
“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你的中心观点。”
林深浩站住，忽而凝视他，“你们调换过身份。另外那个，才是传说中的天才裴渊吧。”
*
裴渊承认，他有一瞬间陷入混乱。在这个仅有十七岁，人生履历全是打架逃课的年轻少年眼中，浮现出一种摄人的洞察力。
不过很可惜，在关于谁是裴渊的问题上，已经成为了无法验证的伪命题。
因为世上有也仅有一个，现在，此刻，站在城北铜元路南路方向127米处。
“小子，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林深浩想了想，时间没持续一秒，“不知道，这是一种直觉。”
除了英语考试容易翻车外，其他情况一般都倾向准确。
裴渊撤下审视的目光。
直觉？
这是相当感性的词。
“直觉折服于证据，无端的直觉和诽谤隶属于同一情况。如果你认为让人调查完你所有的家庭背景，然后回头对你做出了如指掌的样子便叫做天才的话。”
他顿了顿，望着天上的蓝天和白云，“那天底下各类侦探都能得到这项荣耀。”
虽然物质不是主观的，但人们对它们的认知与看法是，也正是如此，有些真相才变得难以评判。
“就像你在五岁那年，曾经被自己的母亲亲手推进河里差点淹死，最终你在情急之下学会的游泳。”
林深浩瞳孔伸缩，他面露惊恐，整张脸血色全无。
“放心，世界上觉得你妈有精神病的不止你一个。”
裴渊伸手同他告别，“我觉得也是。”
*
晚饭时间，裴渊还得庆幸某人赏脸，迟到半个小时不慌不忙优雅到场。
这么看来，他以前的坏心思一点都没变。
裴江毫不犹豫先点餐。他还没吃晚饭，刚刚在半路上已经饿得不行，“你好，我要一笼小笼包。”
女服务员那笔记的姿势一滞，“先生，我们这里是西餐店，没有小笼包。”
他愣了愣，续到，“那来一份咖啡。”
服务员低头，“好的先生，请稍等。”
裴渊司空见惯的打探着自个老哥，有些人看不懂，花一辈子也是徒劳。
“我赶着时间去楼下买包子。”裴江掐着表，“直接告诉我你的目的。”
“啧，不说别的，就说你今天做的。抡到市场上说，会被诟病成一场极不道德的竞争手段，对你名声的折损可不是一点半点。”
裴江听完，对此满不在乎，“放心，我这一辈子也就拿这么一个单子，再说了，你今天去又不是空手而归。”
商业利益至上，只要赚钱，人和鬼都能成为最亲密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