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渊对他这样的话嗤之以鼻，“所以你没有朋友。”
从小时候，大概十几年前开始，他周围已经开始围绕数不清的“优质”伙伴，不论是这个集团的贵公子，还是那个法院的大小姐，他们看起来曾是那么亲密无间的朋友，但作为理性至上的人来说，裴江却可以因为一个个必要或不必要的契机彻底抛弃他们。
“不讨论这些，你想你接下来应该已经知道怎么做了。”
裴渊看着他，突然说不出话来。
他想说一声不知道。
但那样只会显得自己无能。
“我会多注意华联的去向和动作的。”说完，他附赠了裴江另外一个秘密，“除此之外，前段日子用来侮辱林氏夫人李方媛的新闻也不全是假的。”
裴江侧身，“比如？”
“李方媛在外确实有个情人，人就是王纪，他们有个儿子叫王鑫源，同样死于一场意外。”
裴江假意感谢他带来的这些三个月前的情报，“剩下的，今晚回家再说。”
裴渊愣了下，“我前几天回去过了，而且那个阵势…”是说不来的浮夸和宏伟，但最重要的是这点，“我不太喜欢吃红烧牛腩。”
这是自己哥哥的口味，但从他接受这个身份开始，就得接受他的一切喜好。
“没关系。你可以暂时解脱一下。”
裴渊没懂他的意思。
“什么？”
“这几天我们得换回身份了，我有重要的事需要处理。”
他发誓，这一切都来的过于突然，以至于脸上的震惊久久不散。
“为什么？”
“因为—”裴江双眸凝视，不知看望何处，“裴江被发现了。”
*
裴江被发现了？
哪个裴江？
“这什么意思？”曾经被叫十七年裴江的裴家二公子一脸茫然，全然不知道这位神仙又在打什么哑迷。
“你上次去白家救场的时候，应该也发现了他们内部的的实验基地吧。”
同样的，裴渊很想再回答一声没有。但那样就会显得自己的很呆很没用，他用一种略显高超的技巧转移了核心，“我当时忙着跟白家谈判关于你的问题，哪有时间观察这些。”
一句话，“还不是为了你”就可以打发了。
裴江轻瞥了他一眼，没把话拆穿，“裴江这个名字被那边查到了，出于安全的考虑，我有一个必须以裴渊出面的计划。”
他这些话说的有理有据，令人信服，同时还有种关爱至上的同胞归属感。
惹得裴渊差点就信了。
“说吧，你背地里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裴江用手捂住即将打出的哈欠，困顿的眼皮显得尤其沉重，“如你所愿，我正在找机会结束对你，甚至是对裴家的一切麻烦。”
很快就要结束了。
裴渊的目光突然沉寂，随着窗外阳光的照射角度，一同来到裴江的眼眸下。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那种怪异，但如同调换身份的那天一样，那种从心里发凉的感觉再次出现。
“你想要因此得到裴家的股权？”
裴渊思考半晌，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如果未来某一天，自己无欲无求的哥哥真的开始对钱感兴趣，那么他应该也离正常人不远了。
“不，那些东西依旧是你的，这点不会变。”他淡淡，无论是机械式的语气，还是淡淡的表情，都很难表现出他此刻的真实感受，“只有一件事，算是我对你的委托。”
裴渊抬眸，“什么？”
“多陪陪老妈，因为，你以后可以随意要求她做你喜欢的东西了。”
*
裴江离开公司，没走几步来到自己家门前。正在清扫落叶的阿姨正巧看见他的身影，二话不说前来迎接，热情程度堪比十几年未见的老朋友。
裴江最终没办法，在进行一番心里建设之后，十分正大光明回了自己的家。
付娟正在熬八宝粥。因为很多年没看见她熬，裴江察觉到了不寻常，开口便问了句，“今天怎么在煮这个？”
付娟哼了声，一脸不满，“某些小子啊，连自己的外婆的生日也不知道，一天到晚不知道在哪鬼混呢。”
外婆。
陌生的词汇。
七年前的某一天下午，外婆突发心脏病去世了。从此，他再也没听过自己的妈妈叫过“妈妈”。
“对不起妈，我今天回来有点晚。不过，我可不是不记得外婆生日的。”裴江信誓旦旦，变魔术般从身后提出一个生日蛋糕，“祝外婆生日快乐。”
付娟不知怎的，瞬间红了眼圈。熬粥的勺子渐渐慢下来，她赶忙拿旁边的手绢擦了擦，“还说呢，过来帮忙。”
裴江点头，立马答应，“来了。”
或许自己的母亲并不知道，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到底是谁。但血浓于水的伟大就在于此，它将两个三观，性格，甚至是非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连接，并赋予其无法割断的羁绊。
他的哥哥，那个已经成为裴渊的人，此刻或许正在进行某项浩瀚的计划。他无法理解，或者即使理解了也不会赞同，但只要理性不死，裴渊就永远存在于无人领悟的高位，做着毫无逻辑，却无可厚非的事。
无可否认，他确实已经从那虚假的面孔中伪装的浑身疲乏。
他累了。
就算今天他不提出身份调回的事，自己也会拿这场赌约来迫使他执行。毕竟父亲之所以会制定这样的比赛规则，是源于自己的要求和提议。
“你外婆生前最喜欢吃八宝粥了，虽然我欣赏不来，但没人能劝阻她这份热情。”付娟将盛好的粥端出来，随后十分惬意的坐在裴江旁边，看着他，忽然顿了顿，但很快恢复正常，“你爸等会就回来。饿不饿，我先给你盛一碗尝尝。”
裴江本打算拒绝，但因为想到某些事，他随即换了口吻，“不用了妈，我自己去添。”
付娟点点头，心里也想的让这小子自己去。等他端着滚烫的粥回来，客厅大门随之响起一阵敲门声。
家里的阿姨第一时间开了门。
裴江吹了吹碗里的热气，正准备拿勺子舀一勺，见到门口站着的苏芷萱，整个人凝固了。
这姐妹怎么又来了。
苏芷萱大方一笑，见开门的是付娟，也几乎开门见山，“伯母，渊哥在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