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喻双双并没有想象中的欣喜，“我还不能完全控制这台机器的数据…并且，人脑的活体机能也远远比我想象的更短。”

    裴江手抵下颚，慵懒的交谈，“怎么说？”

    “我已经计算出自己的剩余存活日期。”

    “即便在这样低能量的功能耗用中，我的大脑仍然会有衰竭死亡的时期，它会在两百三十二年后的某天失去作用，前提是没有外力作用干扰。”

    两百三十二年。

    “很明显，这跟你预计的永生还有差距。”

    机器的屏幕变成深沉的蓝色，喻双双随手播放了一首伤感乐曲，“没关系，至少我可以控制数据，将来如果这台机器的数据流露到别人手里，会发现我存在于每一个二进制符号中。那跟永生也基本没差别。”

    她的理论假设没有问题，但并未考虑到两百年后的地球科技发展状况。要是凑巧，人类再进行一次技术爆炸，那她的那些远古数据也基本变的毫无价值。

    裴江没兴趣在这跟她讨论科技未来，言归正传，目前最重要的计划即将拉开序幕。

    “你打算让简付盛什么时候醒来？”

    屏幕变成红色，“很快，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体内的芯片启动，明天下午就能醒来了。”

    简付盛是通关的钥匙。

    毫无疑问，也是将他从普通人的美梦中惊醒的海刺。

    裴江刷下手套，迎面碰见刚上完大学公开课的费赫，两人非常默契的都没有打招呼，只是互相打探一下后，又默契的赶往各自的目的地。

    看起来实验结果还算不错。费赫一眼看出结果，脸上的表情稍微松弛一些，他脱下因为匆忙而发热的外套，慢慢走近里面的实验室里。

    裴江也一路沉默。他有点困，现在最想做的事是回家睡上一大觉，但好巧不巧，一个电话过来，最终让他睡觉的美梦破碎。

    电话里裴渊的声音有些振奋。

    他说自己找到了王纪的证据，并且反复强调这一事实的震惊度，在简洁解释过来龙去脉后，要求裴江马上见一面。

    裴江打了个哈欠，尽力赶速度来到公司。裴渊此刻已经基本成为了自己公司的代理CEO，根据融资行为的定义，即实质重于形式来看，他基本上已经算是真正的老板了。

    “王武最近在商贸圈蹦哒的很活跃，经过一轮投资复活，他们现在想着办法打压裴家市场。”裴渊开门见山，并不打算叙旧。

    裴江点点头，这话不用说也能猜到。

    “我一直好奇他背后的银山来源，大半个月一直想办法调查跟进，最终，你猜我找到了什么？”

    他喝口水，淡淡瞥了裴渊一眼。

    啧，还是没什么幽默细胞的老干部。裴渊懒得继续做铺垫，“贩卖器官的违法分子，我是真没想到会出现在华联这么大的上市公司中。”

    裴江附和他这一“伟大”的发现，“华联的总部在欧洲，分公司作为对母公司来说，已经可以算作脱节的存在。”

    “是，要不是调查王纪的私生活，我是绝对想不到他们背后竟然在做这么肮脏的交易。”裴渊再次感叹到，“相信我，根据市场法则来看，只要这种丑闻出现一丁点的遗漏，对于这样庞大公司声誉来说，将会是毁灭性的打击。”

    裴渊笑着，看起来很兴奋。

    与之相反，裴江脸上满是平淡和冷漠，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起来与一切都无关。

    然后缓缓的，他开了口，“你最好不要这么做。”

    裴渊没明白。

    裴江将身子向后靠，一个哈欠随之呼出，他今天超负荷运作了，“具体结果你可以参考前一阵子简向远的结果。”

    简向远，简式的最后掌权人，最终死的惨无人样。

    裴渊的思绪随他去往几个月前，市面上铺天盖地全是简向远离奇死亡的消息。

    “你觉得他的死亡和王武他们也有关系？”

    裴江没说话，这在裴渊看来，算是默认。

    “简老爷子算是算商界叱咤风云的人物了，他最后都能被刺杀成功，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他们背后还有一套完整的间谍和侦探系统。”裴江说道。

    “对，除此之外，还有一套完美的舆论导向理论，能让民众忽略死亡本身，转而来到简向远的商业关系上和私生活上，成功的掩盖了真相。”

    说完这话，不禁让他想起前几天意外死亡的李方媛。人们不在意她如何死去，只奋力挖清她生前或存在或不存在的桃花新闻，并在最后得出自以为正确的结论，对其进行大快淋漓的“□□”羞辱。

    “在大众眼里，热闹比一切都重要。”裴渊说出结论。

    “目前的舆论正迎来最猖狂繁荣的时代，出现任何有引导意味的动作，大片民众就会为之附和。但同样，这种舆论是可以为另一方所利用的。”

    翻开手上的资料，裴渊也知道他说的到底什么意思，“我明白…是证据。”

    只要有足够多的证据，或者一件无法洗白的事实，民众久违的理智或许能够被部分唤醒，随之而来的，即为“反转”。

    “这是最重要的东西，拿到证据前，你最好不好轻举妄动。”

    裴渊沉默了。或许裴江已经从自己的行动中察觉到，自己即将用这个秘密获取H市商业街主导权的计划。

    这是计划的最后一步。

    虽然他和裴江的赌局看起来已经毫无悬念，但心底的意志迫使他追求更彻底的胜利。

    裴渊喝口热水，“你有没有想起一件事？”

    裴江揉揉鼻梁，问他，“什么？”

    明白自己的哥哥在装傻，裴渊不介意好好提醒他，“你应该清楚父亲创造的规则，一旦你的公司成为我的东西，你就彻底输了。”

    那意味着裴家的资产百分之八十五都是自己的所有物。

    “我知道。”他点头，毫无反驳的意图。

    “你没准备做点什么挽救一下吗？”

    裴江想了想，似乎在思考。

    良久，他回了句，“现在做任何事应该都属于徒劳。”

    裴渊满意的点点头，像是已经成为胜者，正俯首审视自己的俘虏，“天才好像也不那么厉害嘛。”

    裴江应声，“你说得对。”

    这个词本身就是人类创造的枷锁。

    但话未完，裴江从自己的椅子上站起来，整个人毫无攻击力，他颓然又弱小，而后加了句，“但对手的话永远不可信。”

    直至最后，裴江留下这样一句话，“朋友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