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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轮经阁外的信光

    一时间梦境与现实重叠,梦里面那张血淋淋的脸此时真实地呈现在写进雨的面前。

    “小也!小也”

    他立刻蹲下来去探任也望的鼻息。

    完全没有呼吸。

    写进雨的心瞬间凉了大半。

    他急忙把任也望扶起呈坐姿,他伸出手去,轻轻地从也望的眼睛下方擦过,血渍被擦薄,她的眼睛流露出来。

    很快,任也望脸上的血渍被清理了个大概,她的脸上扑着一层薄薄的红色。

    小也的脸上没有伤口,血是从哪里来的?写进雨有些疑惑。

    “噗—哈哈哈哈哈”

    任也望突然笑了起来。

    “我没死呢。”

    说着她朝写进雨做了个鬼脸。

    写进雨有些庆幸也有些无语,刚刚这一出搞得他四肢发软,他朝着身后的草地坐下。

    他一副没有骨头的样子,坐得乱七八糟的。

    “哎我服了,好玩吗任也望”

    写进雨摆出欲哭无泪的表情。

    “你脸上的血哪来的”

    任也望指了指胳膊。

    伤口虽然不深,但是血流不止,校服袖子的撕裂处陷入伤口里面。

    “我刚才用手这样捏着我的伤口,太痛了真的,然后弄了一手的血”

    说着她的手又去握住受伤的手臂。

    “然后混乱中我朝着脸上这样一抹,就搞得脸上全是血了。”

    “对哦!混乱中我就到这里了!这是哪啊,我就摔了一下怎么就摔到这里了。”

    任也望其实并不慌张,她经历过太多次被伍柳突然带入乌峰境。

    她只是有些好奇,今天这个情况还是头一次。

    写进雨从衣兜里拿出了一把折叠小刀,然后用刀把冲锋衣下摆割下了一长条。

    然后很自然地绑在也望的肩膀处,他完全不懂该怎么治疗,只是觉得血液不能一直流。

    写进雨有些奇怪,任也望突然出现在这里,她的反应为什么没有一点害怕或者慌张。

    “你们怎么都有随身揣把刀的习惯啊。”

    任也望想起了沉渊的那个怪小孩。

    “你说什么?我们?我和谁啊”

    “哦…啊..哈哈,我说你和将知出。”

    “将医生是医生啊,随身带刀很奇怪吗?”

    写进雨说完后突然笑了一下,

    “好吧是有点,出了手术室还带刀确实奇怪,哈哈哈。”

    “……”任也望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进雨哥你别弄了,我受伤都成习惯了,这点小伤没什么事。”

    任也望站起身。

    “不瞒你说,其实我有自愈的功能。”

    任也望怕写进雨担心,急着缓和气氛,神神叨叨地来了这么一句。

    “别动。”

    写进雨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简单包扎完后,写进雨这才发现,前面不再是一望无垠,不远处竟然有一个村子!

    而面前这条小路竟变得和梦里的那条路一模一样!

    天空乌云翻墨,黑压压的一群血蝴蝶在低空盘旋。

    “你说我们是不是像电视拍的那样穿越了!”

    任也望的语气竟有些兴奋。

    “我也不清楚现在什么情况。”

    “但我们现在应该还是在法雨寺的后山。”

    “后山?你不是说过不能到这后面来玩吗。亏我还好奇了那么久。”

    写进雨回头看。

    来时的蛇割藤丛已经消失不见,身后一片黑暗。

    “小也,我们可能暂时回不去了。走吧,先去前面的村子看看。”

    他几乎是揣着答案往村子走。

    不对,不能说是村子,这应该是主人自己在自家别院外围围了一圈栅栏。

    走到这户人家面前,写进雨的眼皮狂跳,胃里面排山倒海。

    入口的左前方,赫然出现了写进雨梦里的茅草房。

    写进雨感到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他朝着茅草房冲去。

    这真是一个非常非常简陋的建筑,它的存在遗世而独立。

    从外表看,年久失修的茅草顶下是黄泥墙,墙上有三扇木窗户。

    写进雨把手放在木门上,他轻轻推了推,试探着这木门的承重力。

    接着,他稍稍使劲推开了这扇双开的破旧木门。

    吱—

    “咳咳咳—”

    房间里的灰尘直往写进雨的鼻子里涌。

    大堂映入眼帘。

    他看着对面墙体上的神龛,惊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时候任也望赶了上来,她轻轻贴着写进雨的手臂站立。

    写进雨微微皱着眉头,抬脚跨过门槛,虽然眼睛没有在看任也望,但他轻轻抬了抬任也望的胳膊,示意她注意脚下。

    “进雨哥!”

    任也望看清楚面前的神龛后,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向写进雨。

    神龛的正中间,竟糊着一张画像!

    写进雨一惊,条件反射地捏了把任也望的肩。

    “嘶—”

    “哥!伤口!哎哟—”

    画像上是个身着嫁衣美得触目惊心的女人。

    写进雨有些无语,自己怎么捅了新娘窝了。

    “怎么有人敢在神龛上糊纸啊,就不怕遭天谴吗”

    任也望上下打量着那幅画。

    “金炉不断千年火,玉盏长明万岁灯…”

    写进雨念出刻在神龛两旁的对联。

    他蓄势揭下神龛上的画像。

    “喂!哥!你别乱来啊,这是人家供奉的神龛。”

    “你怕什么,你不想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吗。”

    写进雨笑笑,毫不犹豫地揭了下来。

    神龛正中刻字浮现。

    “X氏堂中历代宗妾昭穆考妣之神位…”

    “这什么字啊哥?”

    姓氏被刀狠狠刻去,此时已完全无法辨别。

    除了姓氏,别的所有字都多多少少有些划痕。

    “小也,我怎么感觉我们进了凶宅。”

    “这墨水还没干呢”

    写进雨低头看了看手上沾到的墨水和小也的血液。

    “凶宅不知道。但是看出来这家的小辈很恨他长辈了。”

    “这神龛看上去挺新的,就是被刻得乱七八糟的。”

    任也望一顿。

    “凶宅…你什么意思。你觉得这小辈杀了家里人吗”

    写进雨摩擦着手上的墨迹,

    “不知道啊,我不敢说。”

    “走吧,看看其他房间去。”

    刚才好奇心占了上方,现在回过神来恐惧感涌了上来。

    也望死死地贴在写进雨的手臂上,她不敢让自己的背暴露在后面,又不敢走在前面。

    他们贴着墙走了没几步后便看见侧面的墙上有一块红帘子,它很旧很脏。

    写进雨单手揭开了这个帘子。

    “啊————”

    任也望瞬间尖叫着跪倒在地,写进雨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在他们面前四五步的桌子后面,一个人手握毛笔呆呆地“看着”他们。

    那个人的眼睛被剜去,只留下两个深不见底的大洞,脸上挂不住一点肉,活像一个骷髅头。

    过了几秒,他低头继续在纸上写写画画。

    他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写进雨和任也望的存在。

    任也望跪在地上,她被吓得半死。

    面前这个人长得实在不像现代人,看他的穿着以及房间的布置,几乎可以确定他们现在已经离开了原先那个时空。

    他的辫子垂在身后,竟然攀附着成片成片的蜘蛛网。

    写进雨的左肩被任也望拉低,他顺势伸出右手紧紧捂住她的眼睛。

    接着,面前的男人把手指插进了砚台,他发现没墨了。

    他抬起砚台,行尸走肉般朝门口走来。

    情急之下,写进雨的左手环过任也望的左肩,一把将地上的她提到自己的内侧,让出了门。

    “别怕小也,他好像感觉不到我们。”

    写进雨不确定这是太真实的影片,还是他们真的共处一个时空。

    男人一高一低地走过来,他们发现,男人没穿裤子,他身上的长衫垂至脚腕,他的腿瘸了一条。

    他掀起帘子,走了出去。

    见对方毫无威胁,任也望松了一口气。

    “走。”

    她率先跟了出去。

    男人左腿微曲走一步,右腿绷直了逆时针画出一个圈,就这样非常费劲地往前走。

    “这什么啊?”

    任也望看着男人身后一路的液体。

    没什么味道,她凑得很近了去看也没看出来这是什么。

    她准备伸出手指去碰那个液体。

    写进雨一把提着她的后领,把她拎了起来。

    “尿。”

    “嘶—”

    任也望把手放在写进雨身上擦了擦,虽然没有碰到尿液,但她还是觉得脏。

    “不是他怎么漏尿还不穿裤子啊。”

    写进雨笑出了声,示意她继续跟上。

    “好可怜啊,看他走路,我想起了有次来我们诊所里的一个瘸子,他们走路一模一样。”

    “嗯,不同的时空,同样的悲剧。”

    写进雨有些难过。

    男人径直略过亭子,朝着河边走去。

    他的辫子硬邦邦的,走起路来一鞭一鞭地抽在他的背上。

    任也望一边跟着,一边踢周围的土去盖住沿途的尿液。

    不出所料,写进雨看见了梦中那个新娘。

    写进雨舔了舔嘴角,他有些不自在。

    不过她这次不在河边,她正对着他们站在瀑布边的悬崖上。

    悬崖不算太高,这个距离他们能很清晰的看见新娘。

    这是一个十分年轻的女人,她几乎就是一个少女,好漂亮的少女。

    整张脸惨白,看不到一点血丝,眼睛睁得浑圆,一眨不眨。

    可是,嫁衣下她的小腹高高隆起。

    她翩翩起舞。

    “我靠,她怀孕了!不是,她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大啊。”

    “她站在那里也太危险了吧,怎么过去的!”

    “你确定她是怀孕了吗?”

    “将知出没乱教我的话应该可以确定。”

    “这老头到底能不能看见。”

    写进雨说着,朝男人的方向仰了仰头,任也望顺着他的工作看了过去。

    只见男人抬头,两个黑窟窿对着少女的方向,他也许在看吧。

    “怎么会是个怀孕的女孩…和梦里的不太一样。”

    “不过我在梦里也只看到了她的背影。”

    “你昨晚梦到这个场景了?”

    “嗯,一模一样。”

    “写进雨,看来是上天在给你安排任务。”

    “那我的任务里怎么还有你的故事线。”

    写进雨笑了笑。

    “我是npc呀,你点我一下我告诉你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写进雨伸出手指去戳了戳她的脖子。

    “接下来,她会跳下来。”

    写进雨本来是想配合她开个玩笑,听到这句话后他猛地抬起头看向少女。

    跳下来,梦里面她确实跳了。

    “你反应怎么那么大,真当我是npc了啊哈哈哈哈”

    “其实我是女主角~”

    话音未落,扑通一声,少女跳入了河中。

    写进雨不可察觉地皱了皱眉,

    “你是预言家。”

    “预言家你站在岸边等我,我去救人。”

    写进雨毫不犹豫地跳入了河中。

    写进雨伸出手去环过她的腋下,把她捞出水面。

    重,泡了水的嫁衣似有千斤重,加上少女的身体里还有另外一个生命。

    少女没有挣扎,她一动不动地等着写进雨拉她上岸。

    “不是…你不想死….干嘛….跳…..河啊”

    写进雨呛了好几口水。

    肺部痛得快爆炸了。

    他死死咬着下嘴唇,拼了命往岸边游,幸好河面不算很宽。

    任也望立马脱下衣服,写进雨给她扎的布条怎么也解不开,她只好趴在地上,把脱下来的部分甩向写进雨。

    很默契的配合。

    写进雨一把抓住她的袖子。

    受力点转移到了也望的胳膊,也就是她的伤口处。

    她胳膊发力,把写进雨往岸上拖。

    “嘶——啊———”

    “痛死我了我靠啊!写进雨你有一万斤重!”

    系在她手膀上的布条越勒越细,就像一把小刀在切割她的肉。

    “小哥哥我快把命搭进去了…”

    终于顺利上了岸。

    写进雨趴在地上咳了几口水,那少女仰面静静地躺着。

    任也望侧躺着,捏着自己的胳膊,她一脸生无可恋,痛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没事吧小也。”

    他看着小也的伤口,觉得自己问得很多余。

    “家里有药,不介意地话就请跟我来吧。”

    那少女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写进雨的身后。

    任也望看向写进雨,写进雨点了点头,然后拦腰把她抱起。

    任也望累虚脱了,她头向后一仰,完全松懈在了写进雨的怀抱里。

    少女一手撑着后腰,一手拖着孕肚。

    “信光,你在这里等我,我先带他们两人回房里去取药。”

    然后她缓缓朝前走去。

    如五雷轰顶。

    “姑娘!你叫他什么!”

    “信光?”

    “是信光主持?”

    少女停下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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