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梨收到姚母的微信后，把消息直接转发给了段羽飞：“我妈找人算了这几个日子可以领证，你选一个吧。”

    段羽飞看了一眼台上科技处的发言人，把手机放在桌下回复：“你说了算，只要不是我们俩上课的时间，其他时间都没有问题。”

    姚梨看了三个日子：“10月31日是星期四，你有课。11月20日是星期三，我们俩都有课。那就11月22日吧，刚好是星期五我们都没课，那天节气还是小雪。”

    姚梨始终记得，在纽约见到他的那一天，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一场雪。

    段羽飞立刻同意：“好。我去查查领证应该准备一些什么。”自从段羽飞被姚梨逼着下载了小红书，就迷上了看备婚日常，常常给姚梨转发链接：“你看他们找的领证跟拍，风格很好哦。”

    姚梨嫌麻烦：“领证就不要找跟拍了。”

    段羽飞有些失落：“没有人给我们拍照，那怎么发朋友圈啊？”

    姚梨有时候觉得，段羽飞真的有点像女生：“大哥，为了你的朋友圈质量，我找了特邀嘉宾给我们拍照。”

    段羽飞有些好奇：“谁啊？”

    姚梨卖了个关子：“领证那天你就知道了。”

    虽然段羽飞让姚梨不用操心，但是第三次被否决自己选的衣服时，他还是有些沮丧：“我觉得都挺好看的。”

    姚梨把煮好的咖啡递给他：“好看的是好看，但是不够特别。不就是小礼服吗？”

    段羽飞把眼睛从手机上移开：“那你喜欢什么样子的？”

    姚梨催他：“你赶紧喝完咖啡，我带你去看。”

    姚梨特意提醒他不要开车，两人一起开着姚梨的车往郊区驶去，看着有些崎岖的山路，段羽飞理解了姚梨为什么不要他开车。车子停在一座双层的白色房子面前，段羽飞下车就很喜欢这里：“这个房子很古朴。”

    姚梨停好车去敲门。穿着白色古风旗袍的营业员来拉开了木门：“姚小姐吗？”

    姚梨笑了笑：“是的，我有预定今天来看领证的衣服。”

    营业员笑笑：“好的，我是负责今天接待您的倩倩，您请进。”

    段羽飞走进院子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整个白色建筑物一共两层半，一楼敞开的大门里看起来像是会客室，走进去闻到味道，段羽飞意识到屋内的陈设都是沉香木。中间的院子建了一个中式的亭子，静谧古朴。倩倩带着两人走到二楼，推开门就是满目的衣服引入眼帘。不同风格的衣服沿着四周的墙整齐地挂在衣架上，屋子的中间拜访着一个巨大的镜子和透明的展示柜，里面放着珍珠和黄金饰品。

    段羽飞小时候也偶尔会陪段母去选衣服，C城市区也有好几家这样的定制服装店，不过大部分是做洋服的定制，偶有搭配一些旗袍定制。像这样专门做中式传统服装定制的店很少。姚梨把一套白色的旗袍从衣架上取下来：“你看这个好看吗？”

    段羽飞摸了摸旗袍，手感很舒服：“好看。”

    姚梨又从旁边的衣架取下来一套浅褐色的三件套西装：“你喜欢这个吗？”

    段羽飞知道她一定是选了很久才定下来，也点点头：“你挑的我都喜欢。”

    姚梨逛街购物一向是速战速决，她转头给旁边的倩倩的交代：“那就这两件。”

    倩倩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决定：“好，麻烦二位稍等，我去找师傅过来。”说罢转身上了三楼。

    段羽飞看着四周，没想到姚梨对衣服这么上心，忍不住问她：“我以为你最近忙着跟装修，嫌麻烦不想管这些事情的。怎么找到这家店的？”

    姚梨看他的样子也很喜欢这家店，语气中不自觉有些得意，像是被表扬的小朋友：“我以前在安盛不是待过吗？为了做好营销，研究了衣服的布料，顺带摸了摸C城的高端市场。后来我辞职，但是和我一起工作的好朋友就将就着我们当时掌握的这些情报，干脆自己出来创业做了服装定制。这些所有的旗袍都是用顶级桑蚕丝做的，你的西装也是山羊绒混真丝的材质，不过到时候拍照会有点热，就辛苦你了。”

    谈话间，裁缝师傅已经进来：“我来给二位量一下尺寸。”

    两人走出院子，姚梨给Annie发了微信：“老板，你的店我很喜欢，我有预感你真的会发财的。对了，我给你说的事情别忘了。”

    Annie还没有辞掉安盛的工作，还在忙着直播，抽空给姚梨回复：“你放心吧。”

    段羽飞收到衣服时才明白姚梨为什么会带他去选这一套衣服。他的内衬里用绿色针线绣了一个小小的梨子，藏在这套西服里面，颇有一些胸怀爱人的小心思。他仔细看着姚梨的裙子，看见裙尾的地方有一片羽毛静静地躺在那里，随着姚梨走路的动作，羽毛也跟着飘扬。

    罗青举着拍立得出现在民政局门口的时候很夸张地尖叫：“你们俩也太好看了吧！”

    段羽飞看着姚梨：“这就是神秘嘉宾兼摄影师？”

    姚梨有些心虚：“她拍照还是可以的。而且我们俩的哪一件大事没有她的见证？”

    罗青凑上前，想让段羽飞放心一些：“我这段时间一直在苦练摄影技术，是我跟姚梨说的想给你们拍照，有感情的拍摄总比只拿钱没感情的摄影师好吧。”

    段羽飞被她说服了：“好，你相纸准备够了吗？”

    罗青拍拍胸脯：“放心，姚梨给我报销了来回机票，相纸我还是准备够了的。”

    段羽飞悄悄低头：“你还不如把那机票钱拿出来请个摄影师。”

    姚梨拍拍他：“意义不一样，意义不一样嘛！诶诶，开门了！”

    两人一大早就守在门口，想等着第一个进去取号。很顺利地填好了表格拍了照，拿到结婚证的那一瞬间，姚梨觉得好像在做梦：“我就这么结婚了？”

    罗青把一路抓拍的20多张相纸摊在后座，不住地感叹：“姚梨，真的太好看了，你们俩太配了。”

    段羽飞没有急着出发，伸手拿过来几张仔细看，如果没有满意的，他要马上回民政局办事大厅重新拍。突然他眼前一亮，拿出刚才在旁边公园的草坪上罗青抓拍的那一张，天空万里无云，姚梨穿着旗袍走在前面，他跟在侧后方看着姚梨的后脑勺笑，两人手上都抓着自己的红本本。罗青见他拿出手机拍那一张相纸有些不解：“这张你们俩的脸不清晰。”

    段羽飞自顾自开始编辑朋友圈，隔了一会儿再推推还在选照片的姚梨：“你看看我朋友圈。”

    姚梨只能先放下相纸，拿出手机刷新，段羽飞竟然在自己的另一只手p了一个粉色的小行李箱，配文：With you, from the past to the future。

    罗青在后座也拿着手机：“你真的有点浪漫在身上的。”

    姚梨虽然很感动，还是忍不住招他一下：“你什么时候准备好的文案，心机有点重啊。”

    段羽飞难得没有逗她，很认真：“从我决定要和你结婚开始，我就想这样说了。”

    罗青在后面往后仰倒在座椅上：“姚梨，我早就跟你说过他是个恋爱脑。”

    段羽飞发动车，三人说好领完证要带罗青去参观一下即将完工的新家。姚梨听罗青的评价，又看看段羽飞，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选了另一张。照片里两个人举着结婚证，对着镜头龇个大牙笑。配文：till the world ends.

    罗青在后排刷着朋友圈，看见姚梨的配文再次无语：“你更恋爱脑。”

    点赞快速地增长，所有熟悉的不熟悉的同学和朋友长辈都在下面留言祝福。黄之洋的微信来得很快：“恭喜，结婚了就是大人了，别整天欺负羽哥。”

    姚梨不甘示弱：“谢谢。不过你这么闲吗？工作日高强度刷朋友圈？”

    黄之洋懒得跟她计较：“新婚礼物，等我过年回来再给你们。”

    姚梨丝毫不客气：“没事，礼物什么的不重要。我们明年上半年就办婚礼，份子钱准备好就行。”

    手机里像炸了一天一直不断进消息，姚梨看见这些祝福，有点不合时宜地想起秦牧远，他领证的那一天也收到了这么多祝福吗？他开心吗？过得幸福吗？好像分手后每一次见面，她都只顾宣泄自己的不满和痛苦，没有一次问过他好不好。姚梨打开车窗，看了看天空，冬天的C城难得会有这样的好天气。

    罗青进门就在不停地赞叹好像回到了新加坡的感觉，很有90年代local富豪的风格。当她走到里面看着混搭的窗帘有些卡壳：“这是在干嘛？”

    姚梨跟在身后介绍：“我俩盲选的。”

    罗青不懂：“没去看，在网上买的？”

    段羽飞认真解释：“不是，就是真的去店里盲选的，闭着眼睛随便指。”

    罗青看了他们俩一眼：“你们俩我真没看错，有时候这种奇奇怪怪的样子真的就是天生一对。不过你们真的不换窗帘吗？”

    姚梨摇摇头：“不换，没有什么东西是十全十美的。房子也像人一样，都会有缺点的。”

    罗青再次无语：“你懒就懒，何必还上价值呢？”

    在C城玩了一个周末，罗青上飞机时已经有点不想走了：“我都有点不想回浙江了。”

    姚梨推着她进安检口：“你学生还等你明天上课呢，怎么还像以前那样。”

    罗青回头看着他们，为她挡过刀的男孩和陪她昏天黑地喝酒的女孩终于修成正果，这一刻她甚至觉得比自己结婚还要高兴：“明年婚礼见！”

    姚梨挥挥手：“还有几个月就又见了！回去吧。”

    段羽飞也挥挥手：“想跳槽可以先投简历试试。”

    她哈哈大笑，转身走进了安检。

    姚梨看着她走进去，和段羽飞一起朝机场走：“你干嘛这样，罗青的家就在浙江，我们要是真的把她劝过来，她爸妈非得跟我们拼了。”

    段羽飞却摇摇头：“姚梨，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有爱你的父母，你也爱你的父母。有时候远离才是一种救赎，你没发现罗青在新加坡出了那么大事，包括后来毕业，她爸妈都没有来看她吗？”

    姚梨之前没有想过：“所以你觉得她是真的想来C城？”

    段羽飞不可置否：“我不能自己瞎猜，但是我觉得至少要让她知道，我们是欢迎她的。”

    姚梨走到停车场，听见飞机划破长空起飞的声音，抬头看着有些走神。朋友是我们自己选择的亲人，有时候家人所缺失的东西，我们却可以在朋友身上得到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