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政熹先送了安心回酒店，梁世叶已经在等她准备第二天一起早点去机场送秦父秦母。安心下车后，没有急着关车门，转身对着姚梨：“这两年，我看你哭得够多了。姚梨，我真心希望你以后的生活只有笑容。”

    姚梨伸出手拉住她：“安心，你在北京好好的。”

    看着安心走进酒店大堂，两人才出发。宋政熹也没开口，一周前和姚梨通话两人还插科打诨商量着一起过生日相亲，如今却隔了一个秦牧远，好像怎么也跨不过去。

    姚梨先开口：“当时，他什么样子？”

    宋政熹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姚梨没有不耐烦：“你在电话里只说你看他在维持秩序，我就想知道，他是什么样子的？总感觉好些年没见到他了。”

    宋政熹仔细回想那天的事情经过，声音也有些哽咽：“他还是很高。那天穿着制服，还戴着警帽，所以一开始我没认出他。是他叫我，问我在机场干什么。脸，和以前没什么区别，还是大学时候的样子。声音也没有变化。”他想了想，不知道还应该说一些什么。当时的情况很混乱，他也没心思去观察秦牧远。

    姚梨轻声问：“他看起来开心吗？”

    宋政熹没有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姚梨又补充：“就是状态，看起来像是过着开心的生活的样子吗？”

    宋政熹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一看到他就是在堵着那些冲到达口的人，人工作时候的状态和生活中不一样，不过我听说他也是结婚后自己申请离开刑警队的，至少工作轻松了一些吧。”

    姚梨点点头，不再说话。车内一片寂静，宋政熹打开广播，电台里正播着歌，是一首很老的歌。他正准备切换电台，姚梨抓住他的手：“听一下吧。”

    他把手放回方向盘，车在黑夜中安静地行驶在高架桥上。姚梨突然降下了车窗，贴着车窗边缘伸出了自己的手，风吹过她的手，她的头发。宋政熹看着周围几乎没有车，没有阻止她，把车内的音量调大了一些。

    姚梨突然对着窗外跟着一起唱起来：

    我愿变成童话里

    你爱的那个天使

    张开双手

    变成翅膀守护你

    你要相信

    相信我们会像童话故事里

    幸福和快乐是结局

    宋政熹侧头看她，听不清她的哭声和歌声混在一起在唱什么。那个只会傻笑的小女孩长大，去走了她自己的路，尝过甜头，也吃过苦头，也不知道她是否还相信童话。

    姚梨没有邀请宋政熹上楼，宋政熹自己心情也很糟不想被姚父姚母看见，没有送她上去。姚梨说了再见走回小区里，她找了个位置坐下，望着天空，月亮旁边竟然出现了星星点点的光，她拿出耳机戴上继续刚才在车上没听完的歌：

    我会变成童话里

    你爱的那个天使

    张开双手

    变成翅膀守护你

    你要相信

    相信我们会像童话故事里

    幸福和快乐是结局

    一起写我们的结局

    她睁开眼，姚父姚母正在面前看着她。已经晚上十二点了，平时的姚父姚母睡得很早，今天却一直站在楼下等姚梨回来。见她进了小区也没回家，只能等在旁边。

    姚梨心里一酸，她自问对得起爱人，对得起朋友，却不敢打包票自己对得起父母。她取下耳机：“爸爸妈妈，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回家吧。”

    姚父姚母给足了她自由的空间，到家后就回了房间休息。姚梨自己洗漱完换好衣服才躺好看段羽飞的消息。这两天段羽飞给她发消息频率低了很多，她知道是在给她空间，自己再怎么任性也够了。

    姚梨给段羽飞发了消息：“你睡了吗？我刚到家。”

    段羽飞几乎是秒回：“我还没睡，今天累吗？”姚梨昨天说过今天是告别式，他一直在等姚梨给他发消息。

    姚梨不想说话影响到已经休息的姚父姚母，打起精神打字：“有一点，不过事情都差不多结束了。我爸妈今天也来C城了，我后天就回来。”

    段羽飞打了很多字，还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删除，只有一句嘱托：“你要按时吃饭。”

    姚梨觉得眼睛又有些疼，这两年哭太多，她已经熟知这种疼法睡一觉就好了：“我先睡了，明天联系。”

    段羽飞看着屏幕里的话，回复她：“好。”

    姚梨知道第二天秦牧远就要被秦父秦牧带回滨城，她看着手机里安心的微信“他已经上飞机了”有些恍惚，好像秦牧远还活着，自己坐飞机回家一样。安心和梁世叶直接从机场回了北京，对姚梨来说，好像因为秦牧远而热闹了一下的C城好像又突然安静下来。

    姚父姚母也被姚梨劝回家：“你们俩为了我就请了假不上班，别人还以为我怎么了，放心吧，明天我就回新加坡了。”

    姚父还想坚持：“我们明天送你去机场再回去。”

    姚梨不想看姚父姚母为了她挤在常和的小房子里做饭扫地，还小心翼翼看着她的脸色，担心她突然崩溃。父母这样会让她心里很难受，她只能催着爸妈：“你们回去好好上班，别担心我。”

    姚母见她态度坚决，也不再坚持：“好，你明天到了机场告诉我们。”姚梨送他们到地下停车场，却看见段羽飞刚从出租车上下来，嘴里还在不住道谢：“谢谢师傅啊。”

    他刚关上车门就看见姚梨和姚父姚母正在车旁边看着自己。姚母先开口：“小段，你手怎么回事？”

    姚梨这才反应过来：“你怎么回来了？”

    段羽飞走向前打招呼：“叔叔阿姨好，我来接姚梨回去，她一个人坐飞机我不放心。”

    姚梨看着他肩膀还缠着纱布，外面套了件外套一看就是到了C城才胡乱穿的，有些生气：“你缝了十多针，伤口还没好就这么乱跑，感染了怎么办？”

    姚母惊声：“十多针？小段你怎么了？”

    段羽飞笑笑：“阿姨，没事，就是有一个小意外。”

    姚父有些不满：“有什么小意外能伤这么重，姚梨说得对，你伤口感染了怎么办？”

    段羽飞还是一脸温柔淡然：“我问过医生了，没问题的，叔叔阿姨你们别担心。这不出租车师傅人也挺好，看我受伤还特意送我进停车场了。姚梨你这是要开车吗？”

    姚梨这才继续把行李提着朝家里车走过去：“我爸妈今天回常和，正准备出发。”

    段羽飞去帮忙拿，姚梨躲开：“你都受伤了还拿什么，我自己来。”

    姚父姚母把东西装好就出发，在车里还不停地嘱咐：“你们俩明天注意安全。”

    姚梨挥挥手：“路上慢点开。”

    段羽飞也在旁边挥着自己好的那一只手：“叔叔阿姨注意安全。”

    姚梨等姚父姚母的车拐了弯看不见，才转过去问他：“你搞什么？这样我会很担心你的。”

    段羽飞朝她撒娇：“我知道，今天我换了药才来的。明天一回去我又去医院换药，一点也不耽误。”

    姚梨不明白：“你怎么就非得回来？有其他事情吗？”

    段羽飞用没受伤的手去摸她眼睛，手指轻轻抚过姚梨哭肿的眼皮，姚梨感到冰凉的触感赶紧闭上了眼。段羽飞开口：“我不想你一个人哭着上飞机。你走的时候我就想陪你走，但是警局那边要我们配合，我走不了。”

    姚梨睁开眼，她觉得自己很对不起段羽飞，因为他总是笑着，所以就总是忽略他内心真正需要的东西：“对不起，在你面前那么失控。”

    段羽飞牵着她去按电梯：“在我面前你不需要克制情绪，做最真实的你自己就好。”

    姚梨看着他：“你也是，不要总是笑，不要总是那么有礼貌有教养，想骂人就骂，想发火就发火。”

    段羽飞见她说话没有昨天那么有气无力了，试探着问：“秦牧远他，事情都办好了吗？”

    姚梨点点头：“后面就是他爸爸妈妈带着他回老家了。他老婆跟着回去了，我们这些作为朋友的也没有能做的事情了。”

    段羽飞听她说的朋友两个字出口，感觉心底的石头轻了一些。

    两人坐上飞回新加坡的飞机时，机内广播响起即将抵达新加坡。黑暗中，段羽飞偏头看着身边憔悴的人有些后怕。姚梨问他为什么一定要折腾这一趟，他没有告诉姚梨，那天看着她失神地离开医院，他有一种预感，如果他不回来接她，姚梨可能不想回新加坡了，或者换句话说，他怕秦牧远的离开让姚梨离开他，不亲眼见到姚梨，他没办法放心。等他订好机票准备出发时，被张亚文说他疯了，还逼着他先去医院换了药才走。

    虽然爱情不是我们生命中的全部，但是当你遇到你生命中那个想携手走过一生的人时，你就会明白爱情也需要去练习、去学习。我们每个人好像都在修炼自己的爱情，冒着掉眼泪的风险，选择或者被选择，最后的结局若是好的，回头看，眼泪也成了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