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氏皇妃

    得了许可之后,这便由萧小娘点了头,选了三四个名菜庖厨,从明日起便入苏府做菜。

    只不过今日这顿饭萧小娘着实吃得有些艰辛: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一日。面前是吴夫人与吴建安拉着阿裳姐姐嘘寒问暖,她却是坐在一旁,味同嚼蜡,恨不得离了这席面才好。

    反观李承玹,一只手在桌下紧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百无聊赖地握着扇柄,看着这窗外波光粼粼的湖水。

    倒是吴建安看到了李承玹兴致缺缺的样子:“苏公子是不喜这些吗?”李承玹也不回头看他,只是喃喃:“来扬州不过一日,却是发现这扬州城治安甚好,强过京都,看来是令尊大人治理有方。”

    “家父受圣上恩典,为人父母官,便是要为百姓着想,这是父亲之职。”其实吴建安已经察觉到眼前这位苏公子恐怕并非是普通的京城商人,这通体的气派,说不定是京中哪位做官人家的公子。

    李承玹话锋一转:“算起来吴公子与在下日后也算是连襟,如今苏某京城为官,这方面还待与令尊讨教讨教,不知令尊可否有时间?”

    吴夫人正夹着菜,听到了李承玹的谈话,道:“老爷这几日正是休沐之日,若是苏公子不嫌弃,小妇人便去与老爷说道说道,约好个时日,如何?”

    李承玹扇子轻敲桌子:“甚好,有劳吴夫人。”说完便拉着萧小娘起了身,吴建安疑惑道:“怎的现在要走吗?”

    李承玹达成了目的,已经不欲与他们说话,正要离开,却被萧小娘拉住了,说道:“是这样的,夫君家中昨日才来杭州,此番家中父母等得急了,这便要回去复命。等宅邸收拾好后,一定登门拜访。”

    吴夫人笑道:“既是家中有事,当为第一,我们便不便留人了。苏夫人放心,待夕落之时我们便将阿裳送回沈家。”

    萧小娘含笑行礼:“如此便有劳夫人了,我夫妇二人告退。”

    出了这靖水楼,萧小娘看着李承玹牵来了自己的马匹:“说吧,夫君又在打什么主意?”

    “我能打什么主意?”这是李承玹第一次在她面前揣着明白装糊涂,萧小娘不悦:“在上京之时夫君从不在外招人,就连厨娘也是从王府招来的。如今来这靖水楼就是为了为婆母公爹找厨娘?夫君说妾身该信吗?”

    “你当然该信。”李承玹说这话的时候,已经不是方才的漫不经心了,萧小娘感觉到他是在谋划什么大事:“是不是有大事要发生?”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小,靠近了些。

    李承玹伸出空着的手来,揉了下她的头发:“媃媃,我从未想过害过你,更不会拉你下水。记得,一切要信我,我要谋划的事,现在不是告诉你的时候。”

    萧小娘将这手从头顶上拉下来,握紧:“妾身信夫君,只愿夫君一切保重就行。”

    李承玹眼里闪过一丝不明的情愫,暗地里笑了下:“上马回府,父亲母亲该等急了。”C两人同骑一匹马,小心地穿梭在这热闹的扬州街头,俊美般配的容颜引来了不少瞩目,很多人都认识萧小娘,在得知这是她的丈夫之后都十分高兴地祝福着她。

    看着妻子已经十分信赖地靠在自己怀中,没有任何防备。李承玹不禁想着,若是在一年前,别人告诉他会有一个不害怕自己的女子愿意与自己一起生活一起度过难关,他也会全心相待,他只会嗤之以鼻且道一声做梦。

    但偏偏如今便是有一只小小兔子,跑得飞快,撞破了他心中的防备。小兔子长得是国色天香,初见的时候那眼里的好奇与惧怕是如何都藏不住的。多么拙劣的眼技。

    一点点的,一道圣旨绑住了他们。一点点的,小兔子愿意窝在他的怀中了。怎么能这么讨人喜欢呢?

    如今,真的是有一个除了母亲之外的人,全心全意地信任他了。即便他有事瞒着她,但是她还是选择了相信。

    这世间还是没有抛弃他,给了他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夫君,走错了呀,回去的路是那条~”胸前的萧小娘提醒道,眼里带了一丝嗔怪,他今天是怎么了?走神了?

    “夫人莫怪,为夫现在策马掉头。”李承玹夹紧马肚子,勒紧缰绳调转马头,走向了回家的路上。

    段明月在靖水楼呆了快二十五年了,她的青春年少都在了这厨房烟火之中。今日收了工之后,明天就拿着手中的推荐信去沈家旁的苏府报道了。临走之前店家还恭喜道:“段家娘子啊,这次只是去苏家做一段时间,等他们回去之后你还是可以回靖水楼的。苏家人大方做得事儿也少,日后你和你儿子也有保障,再过几年你的小孙子也到了去学堂的年纪了,说不定苏家的门径可以给你们找个好先生呢。”

    在太阳下山之际,段明月回到了在扬州城郊的家里,刚开始来到扬州的时候这座石头房子只是一个茅草屋,后来那场大火之后,刺史大人为了儿媳妇的安葬出了不少力,还让着周遭的村民帮着盖了木头和石头房子,这扬州是个好地方。

    她经历了太多了,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和儿子孙儿好好度过此生。

    “阿娘……”一个二十八岁的年轻人坐在木头制成的轮椅上,推着向前出门。

    “是实儿啊,今天政哥儿还好吗?有哭闹吗?”段明月在家里终于将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除开被火烧了的那块皮肤外,可以看得出往昔的她也是一名国色美人。

    段实就是她的唯一的儿子:“政哥儿还小,才两三岁,正是闹的时候,唉……只可惜没个人来教他。”

    段明月揪心,她如今一个人去谋生,家中虽是有儿子每个月的抚恤,但是儿子如今没了一条腿生活也很是艰辛。更何况政哥儿正是需要一个母亲的时候,但……他们家这条件,如何能再找一个媳妇?

    段明月洗了手,看着床上已经睡熟的政哥儿,怜爱地吻了下他的额头,这是二十多年来她唯一能够高兴的事情。

    阿恒,自从你走了之后,我一个人照拂着我们的儿子,你知道吗?如今我们的孙儿,和你真的很像啊。

    “实儿,阿娘要告诉你做一件事,”段明月想了想,还是告诉了儿子,“昨日扬州城来了一户苏姓大户人家,今天他们家的公子点了娘去做家厨,待他们走后,娘还可以回到靖水湖。”

    段实其实有些担忧:“都说那些大户人家的哥儿女娘不好伺候,阿娘去后会不会……”

    段明月道:“再刁难的客人我也是见过的,阿娘最不放心的其实是你与政哥儿,此番娘去之后,依照规矩是不能随意出府了,若是可以的话……我打算接政哥儿去照顾,如何?”

    “阿娘,你白日已经很忙了,晚上如何能再麻烦你?”段实问道。

    段明月马上道:“那我也不能老是让你一个人照顾他,他那么小,你一个人顾不来的。就把他交到我那里吧,我瞧着那小夫人是个热心肠,定是能通融的。”

    “既然阿娘坚持,那便把政哥儿接去吧。”段实终是松了口。

    段明月这才又炒了两个菜,两碗米饭,招呼着儿子吃了之后,打水给一家子净了身子,熄灭了烛火,在星夜之下睡了过去。

    这城郊的村子旁有两颗长了百年的树,树干之粗,九个成人都无法将其抱住。李承玹与魏玹就站在这枝繁叶茂的树干上,看着小屋中的一切。

    魏玹叹了口气摇头:“若非是省之再三确认,手中又有当初大皇子与皇子妃的仅存肖像,属下是真的无法想象大皇子妃竟然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段明月,闺名段蓉,小字明月。是京中段氏家族的子弟,这段氏家族在京中十几年,段明月的父亲更是前右相。在圣上的大皇子李长恒十七岁的年纪里,十六岁的段明月嫁给了大皇子为正妃。

    后来的事,天下人都知晓了,李长恒在李承玹一岁生辰时被刺杀,段氏家族惨遭朝廷大洗牌,一把火,段氏家族的府邸化为灰烬,就连当时的大皇子妃也死在了这火海之中。

    “段氏家族的弟子以聪慧著称,即便当年如此紧急的情况,皇妃娘娘要保住大皇子的血脉也是有可能的事。”李承玹的眼里在夜里是越发看得清楚了,隔着这窗子,段明月未曾被火烧毁的脸上,是如十八岁的皇妃画像一般明艳,而这位政哥儿,眉目间与早逝的李长恒有七分相似。

    魏玹道:“属下已经查到,当年段氏家族府邸大火之时,正好是现任中州刺史吴大人回京述职的日子。”

    李承玹想起了今日的见面:“看来,吴家是真的有必要去走一趟了。最近肖成岭那家伙有没有消息从京城传来?”

    “他有消息传来,但是扬州这边,我们的消息却无法传出去。”魏玹答道。

    李承玹来了兴致:“怎么?老爷子还没被我气死?”

    魏玹心里喊李承玹做个人:“圣上并未追究主君,还有一件事,灵姝妃生了,足月生下的,是个小公主。”

    “没想到老爷子六十多竟然还能有个亲生女儿。”一把年纪还真给他生出了个小他二十八岁的姨母,真的是混了。

    李秉政,这名字着实取得不错。

    他要调查的关键,或许就在这中州刺史的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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