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郡王妃

    八月的第一日,在炎炎夏日即将迈入尾声之时,昭阳公主府举办了开府以来第一场婚宴:骠骑将军、平郡王骊承平与柳相孙女柳鸢的大喜日子。

    骊承平在这婚宴上等了许久,在星夜要入洞房的时候,太子府和靖国公府派人送来了礼物,骊承平才彻底死心。

    新娘却扇后,脸上的笑却是有些疏远:“妾身拜见王爷。”

    骊承平年及弱冠才得如此贤妻,自是珍惜不已,见此却是不知如何先去开口。只见柳鸢起了身:“夫君方才从席面上下来,定是还醉了,可否要沐浴?”

    骊承平仿佛这才记起来自己已经喝了不少酒,正事也从脑海里浮现了出来:“你们都出去,爷要和王妃说体己话。”

    一旁随着柳鸢陪嫁而来的丫头们都羞红了脸,低眉一笑,随后便一齐出去带上了门。

    待她们都离得远些后,骊承平一个人来到耳房用凉水沾湿了自己,将脸上因为喝酒上头而升起的红晕硬生生地用凉水给降下来,消失得无影无踪。

    “夫君,需要醒酒汤吗?”

    耳房外是柳鸢关切的声音。

    骊承平擦干了脸走了出来:“不用了,我倒是有事要交代夫人。”说着拉着柳鸢的手走到了床前,亲手将柳鸢头上繁重的郡王妃冠松开,拆下了金银珠宝的首饰,将床帘拉上了。

    “夫君为何要在此处说?”柳鸢虽然是如此问,但是也明白选择在这个是时候说的肯定也是大事。

    骊承平握住她的手:“当初太子妃与你我做媒,我们也算是承她一份恩情。现在朝中齐王世子与太子夺嫡,我母亲……”他顿了顿,终于是鼓起勇气说出了这话:“我后来才知晓,母亲站在了齐王世子一方。”

    柳鸢觉着不可思议:“怎会?太子殿下不是婆母的亲生子吗?”

    骊承平耐心解释道:“就是因为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所以母亲才一直视殿下为污点。这些年我与父亲都看出来了,只是想着母亲好,一直没有明说。你也要切忌,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在她面前提起太子相关的话。”

    柳鸢觉着自己是幸运的,在这新婚夜,丈夫能手把手地教她婆媳相处之道:“妾身牢记。”

    骊承平附耳在她身边,悄声道:“我已站在太子一方,这事还不容让母亲知晓,你往后侍奉定要小心谨慎。母亲看着温柔贤淑,其实内心早就已经百孔千疮,多点耐心,只要你对她好,她也会对你好的。”

    “另外,对不起,母亲也是个固执的人。我知晓这桩婚事是母亲压着圣上强迫了柳家,所以……”知晓婚事的来龙去脉之后,骊承平满心是愧疚,对于眼前这个姑娘,只是因为品行和家世都极好,就被母亲拉进了这旋涡之中。

    柳鸢连忙摇头:“夫君莫要如此说,其实……妾身在夫君初入京城的那一天,便在人群中眺望到了夫君,只是当时夫君似乎是着急询问什么,所以没有注意到妾身。这门婚事,妾身是愿的,并非强迫。”

    一抹傻笑浮现在骊承平的脸上,他甚觉此时的他就是个情窦初开的孩子,挠挠头:“夫人,夜深了,为夫帮你洗了面容早些安置如何?”

    说到这里,柳鸢想起了出嫁前嬷嬷给自己看过的避火图,这脸上的红晕就没下来过,让为她擦拭完脸上的脂粉之后的骊承平甚觉疑惑:“怎的这胭脂擦不掉?”

    “擦掉了!擦掉了……”柳鸢的脸又红了几分。

    骊承平这才发觉,是他的小夫人红了脸。

    少年红粉共风流,锦帐春宵恋不休。兴魄罔知来宾馆,狂魂疑似入仙舟。脸红暗染胭脂汗,面白误污粉黛油。一倒一颠眠不得,鸡声唱破五更秋。

    对垒牙床起战戈,两身合一暗推磨。采花戏蝶吮花髓,恋蜜狂蜂隐蜜窠。粉汗身中干又湿,去鬟枕上起犹作。此缘此乐真无比,独步风流第一科。

    梅花帐里笑相从,兴逸难当屡折冲。百媚生春魂自乱,三峰前采骨都融。情超楚王朝云梦,乐过冰琼晓露踪。当恋不甘纤刻断,鸡声漫唱五更钟。

    二八娇娆冰月精,道旁不吝好风情。花心柔软春含露,柳骨藏蕤夜宿莺。枕上云收又困倦,梦中蝶锁几纵横。倚缘天借人方便,玉露为凉六七更。

    两身香汗暗沾濡,阵阵春风透玉壶。乐处疏通迎刃剑,浙机流转走盘珠。褥中推枕真如醉,酒后添杯争似无。一点花心消灭尽,文君谩吁瘦相如。

    少年将军及冠年华,正是兴致大好之时,这娇儿之语,白露之恩,一直到了子时,最后沉沉睡去,最后小两口差点就误了给骊将军和公主请安。

    闺中少女变新妇,小两口跪在地上,敬了二位长辈茶,得了改口的红包之后,昭华公主也不留他们了,说是让他们好生培养感情。

    待二位走后,昭华公主召来昨日侍奉的仆人们问话。侍从们答道:“昨日郡王回了新房便将奴打发走了,说是要与王妃说体己话。但是奴也一直在外守着,也自是说了很久,后来便是圆房了,一直到子时房中动静才歇下。”

    昭华公主将手中的茶瞥了下茶叶:“我儿应当是累坏了。”骊兴安却不同:“军中子弟,仅仅一个多时辰,怎能说累?这还不如行军打仗辛苦,若是他这便叫累,之前的操练算是白练了。”

    “你莫要胡来,哪怕是圣上大婚也有七日休沐。这些日子也让他好生歇歇,在这京城内也别让他闲着了,谋个闲差也好。”她就这样笃定了,李承珩那边一切由她来便好。

    至于平儿嘛,就和新妇好生过日子就好,莫要掺和进这些腌臜事儿里来了。

    按照规矩,皇族新婚之后是要入宫觐见圣上谢恩的。平郡王夫妻二人便在入宫之后,瞧见了难得在一起前往昭阳殿的太子夫妻。

    “臣骊邵见过太子,太子妃妆安。”

    “臣妾骊柳氏见过太子,太子妃妆安。”

    萧小娘望见这新婚小两口,记忆就仿佛回到了五个月前自己新婚的时候:“郡王与王妃免礼。还未恭贺两位大喜。”

    骊承平道:“娘娘莫要如此,昨日臣与新妇已收到东宫的贺礼。今日如此早,不知殿下与娘娘是要?”

    “去昭阳殿请安,圣上传召,应该是在冬至前北疆突厥国的使臣入京一事。正巧王爷对北疆之事甚是了解,不若一道同去?”李承玹没有说话,萧小娘就当他是默许了,对骊承平发出了邀约。

    骊承平道:“既是殿下与娘娘相邀,臣与新妇自是会去,一道吧?”

    等着他说完,李承玹一手突然紧握着萧小娘细嫩的手,就朝着昭阳殿走去。萧小娘小声道:“夫君,有点紧啊。”李承玹不语,继续往前走着。

    直到隔了些距离,柳鸢才敢真正呼出一口长气,她在京中长成时,从未见过太子,哪怕是那场花宴,她也未真正见到太子一面。如今就在这深宫里,若非是萧小娘在,他都要以为自己所见的是十方阎罗。

    太子是很英俊,但是这周遭的玄色蟒纹服与这黑金太子冠,衬得他就是这地府的恶鬼一般。

    “怎么了?”骊承平察觉到柳鸢有些不自然,以为她是紧张。

    柳鸢悄声:“太子龙气之甚,惹得妾身发憷……”

    骊承平是战场上的猛虎,杀人多了,从某种程度上与李承玹是同一种人,所以他自是不怎么怕李承玹身上的那股杀气的:“你又不曾得罪殿下,殿下好歹是个是非分明的,不会为难你。”

    不会为难?

    离着他们很远,李承玹将这夫妻俩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是他懒得为难。

    新婚……瞧那小子眼角春色未散,定是过得活色生香。

    想到这里他瞧着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小妻子。啧啧,才十五岁啊,有的长喽。

    圣上对于看到李承玹、骊承平两对夫妻同时来请安的事感到圣心大悦:“难得啊,你们两对竟然同时来此。好,甚好。正好平儿也来了,也就留下来,与朕和太子一同商讨关于突厥使团入京的事。”

    萧小娘在一旁听着,大致明白了这一切:因着南齐在北疆战事连连获胜导致突厥发来了求和信。此次使团进京一方面除了献上求和信,从此俯首陈臣之外,还要送来一位突厥公主阿史那氏,与京中的皇族或者权贵结成姻亲,以求永世之好。

    “陛下,”一直沉默的李承玹开口,“孙儿有个关于和亲的人选,十分合适的人选。而且已经事先与其父母通信过了,同意。”

    圣上道:“哦?哪位能帮朕解决这个难题?”

    李承玹望向圣上的眼睛,阴笑着开口:“宁郡王李承尧。”

    萧小娘:……

    骊承平:……

    柳鸢:……

    你是认真的吗?把你自己弟弟推出去和亲?

    看着李承玹认真的模样,圣上知晓他不是在开玩笑:“阿尧,是否小了些?再说,灵儿她……”

    “我已经与母亲说过了,父亲也同意。花宴之时他既不喜京中女子,那便好好欣赏着大漠风光,望陛下思虑。”李承玹颔首。

    萧小娘觉得自己还是找个时间回一趟宁王府才好,李承尧毕竟是因为送了自己一直猫儿才被一直李承玹记恨到现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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