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9
蒲竹看着他们，方才叽叽喳喳而快活的声音即刻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沉默。
彭又见到她们也很震惊，他看了眼蒲竹，又看了眼里边，慌忙把烟从嘴里拔了下来抓住蒲竹的手臂，“小竹，你听我解释。”
“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蒲竹看着他，脸上落下了大片大片的泪花。她低下头，两只耳朵红红的像只垂耳兔连哭泣都如此楚楚动人。
忽而蒲竹倚在门框上放声大笑，肩膀一抽一抽的，笑声中却带着一种说不清的凄厉，仿若可怜的悲鸣。
窗户开着，冷气刺入，掀起她的裙摆。
蒲竹却连颤抖的迹象都没有。
“那是什么关系？”蒲竹绝望地看着那个女人，又看了眼他，“你别告诉我你们只是单纯的脱光了衣服聊聊天。”
彭又愣了愣，吹了口带烟的气儿来，“真是这样的。”
“我们真的只是朋友，单纯的聊聊天罢了。”
说到后边，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还居然戛然而止。
但还是不甘心地又补了句：“你爱信不信。”
这话却听得蒲竹更难受了。
她停下来，狭眼冷笑，“彭又，你当我傻吗？你他妈真的以为我会信吗？”
“难怪啊难怪。”蒲竹兀自地低吟，“难怪你叫我今晚晚点回来，还跟我说是为了让我和朋友好好团聚。”
“原来是要和这个贱女人上-床啊！”
“别一口一个贱人的，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说话别这么脏。”彭又自暴自弃了，他把烟重新塞回嘴里，猛吸一大口。
找了块空的地，敞开腿大喇喇地坐了下来，“算，你爱信不信。”
“反正你也一直挺多疑的。”
蒲竹瞪大了眼，“多疑？你管我这叫多疑？”
彭又嗯了声，嘴里的香烟抽到了黄色海绵口，他把烟蒂摁在地板上，从盒子里重新取出一支香烟续上。
他吐出口灰白色的烟，“你回去吧，让我一个人在这儿静静。”
“记得把房费结一下，当做是分手费了。”
“以后别再缠着我了。”
蒲竹盯着他，桃花眼通红，盈满热泪。
她许久未语，身子也没动。
顾烨星在她的身边，越看心里越不是滋味。
刚才听蒲竹形容的时候她就觉得彭又不是个好人。
没想到不如百闻一见。
这人比她想的还要烂。
“小竹，你在这儿站好。”顾烨星手搭在蒲竹的两臂边，拎小鸡似的把她拎到边上。
顾烨星对着司机微微点头示意，“司机叔叔，麻烦您照顾下她。”
司机点点头，“好的，谢谢您了顾小姐。”
蒲竹慢慢退到她的身后。
顾烨星的脸沉了下来。
她长得很乖很讨喜，微笑时就跟只猫似的，笑眼弯弯，很有亲和力。
可真正严肃下来时，又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风格。
狠戾，阴郁、乖巧。
种种混杂，匿着种可怕的陰沉。
她站在那儿，双臂闲闲地松下来，末端却紧紧攥着，指甲嵌入细嫩的皮肉里，殷红的唇抿叠一团。
清澈的鹿眼如平静的湖水一般，波澜不惊地暗涌。
“彭又，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顾烨星冷冰冰道，“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你和小竹分手了，请你马上向小竹道歉！”
彭又听罢眯了眯眼，嘴里咬着细长的烟，满脸戏谑，“你？你凭什么？”
“不过都是些烂戏子，别以为有俩臭钱就了不起。”
顾烨星一听也是乐了，“你他妈连了不起的资本都没有瞧不起谁啊？”
“吃女人饭你就高人一等了？就你这样，睡酒店都要女人花钱，一嘴一个女人戏子的，自己又有多了不起啊？人小白脸好歹还有张脸，你连脸都不要了，癞蛤蟆套青蛙皮长得不花玩得花，真是给你脸了是吧？”
彭又平淡的脸泛起一阵涟漪，他皱着眉，眉目狰狞。
他腾的一下站起来，脸红得滴血，一把抓过顾烨星的领子，恶狠狠地冲她吐气：“你他妈有本事再说一遍。”
“丑男！渣男！癞蛤蟆！我就说了怎么着！”
顾烨星可一点也不怕他，彭又看起来高高大大的，她这么高挑的身材他比她高出一个脑袋还要多。
可这小小的身躯，却透着股狠劲儿。
一股风中野草的劲儿。
彭又看着她倔强的脸，忽地笑了。
“怎么，听你这语气，你也喜欢我？”彭又把脸拢过来，暧-昧道，“这段时间可没少嫉妒小竹吧？”
“？”
“没事，我能理解，毕竟我这个长相我这个身材我这个功夫在这世界上也不常见，你们这些小姑娘容易爱上我也很正常。”
“不过你也不用打着这种旗号来伸张正义啊。你又不是没玩过3p，真有需要可以找我们啊。”
“对吧？小竹？”
彭又说着又朝边上的蒲竹吹了个口哨，“过来啊小竹。”
“……”
蒲竹瞪着眼，没动。
彭又脸上带着笑，冲她挥了下拳头。
完全没有玩笑的意味，全是赤-裸裸警告。
顾烨星大叫：“小竹！你别过来……啊——”
她还来不及反应结果就被彭又忽地提高腾空，又摔到边上去，只听见啪的一声，顾烨星纤细的腰肢被砸到床沿，她捂着背脊下意识地呻-吟一声，额角渗出密密的汗。
顾烨星痛苦地眯着半只眼，一只手扶着腰，一只手扒在床脚，倒吸一口凉气。
裸女缩在卫生间里，吓得不敢乱动。
蒲竹立刻跑上去扶住顾烨星并拍了拍她苍白的脸，“阿星，阿星，你没事吧，阿星……”
“彭又，你他妈的还是个人吗？”蒲竹回过头绝望地望向彭又，“你有什么事儿就冲我来，别找我朋友的麻烦！”
“哟，行啊。”彭又乐呵呵地走到他们的跟前。
他半蹲下来，捏着蒲竹的下巴，语气中全是戏谑，“那就让我多拍几张咯。”
“这次拍视频好不好，不拍照片了。”
彭又微笑着，故作恳切道。
蒲竹仰视他，越看越觉得难过。
她从没想过自己心爱的人有一天会变成这样。
也从没想过当初的一个关于爱的“勇敢”最后会演变成威胁，他控制她的操纵杆。
她低着头，倔强地咬着下唇。
顾烨星也愣怔了下，她推着腰肢站起，瞥见床头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摄像机，顿时了然。
“……”
草。
什么垃圾。
但顾烨星也清楚，现在不是和他硬碰硬的时候。
她窥了眼门口的司机大叔，眯了下眼，用眼神示意他快走，快去报警。
司机大叔轻轻颔首，似接受到这个讯号。
可下一秒。
他的魔爪伸到她的喉前。
朋友掐着顾烨星的脖子把她提起来，她虚空蹬了几下，脸憋得发紫，不断拍打彭又的手臂。
蒲竹跪了下来，不断地央求他。
却无济于事。
换来的只有他狰狞的笑和戏弄。
“戏子，一群戏子哈哈哈哈哈，赚这么多钱有什么用嘛，最后还不是得乖乖听我的话哈哈哈……”
“哈哈……啊——”
彭又的狞笑大概持续了三秒后，被强行中止。
他的背后出现一个穿着黑色毛衣的男人，男人神情肃穆，冷黑的毛衣沾染上风雪的寒意，星星点点地缀在纤维之间，手臂上毛衣被卷到肘位，露出青色的血管脉络，透着些许匪气。
纪满抓住彭又的后颈，往后一扯，彭又便疼得大叫松开了顾烨星，可他的目的远不止此，骨节分明的手迅速蹿到彭又的手臂上，颀长的腿摁上他的背脊，往下稍稍使力，便立刻传出一阵骨头交错的响声。
“大哥，我错了，大哥啊——”
又是一声骨响。
窗外响起警笛声，深黑的天顿时渲上五彩的光，她好像隐隐约约的还能听见些许上楼的沉重脚步声。
李瑟对电子设备一向在行，找到了彭又的相机，三两下检查好把内存卡拔出。
他看看纪满，表情不佳。
“他备份了。”
电梯声响，纪满松开了他。
彭又颤颤巍巍的，刚要起来放狠话，结果李瑟又过来抓起他的头皮往后拧。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清楚。”彭又的头上渗出了血珠，“别让我教你。”
“是……是……啊——”
……
警察叔叔们把彭又带走了。
顺道还有那个照相机。
顾烨星和蒲竹都是受害人，理应一块跟着去。
可蒲竹现在完全精神错乱，空洞的眼直视着天花板，一直喃喃到：“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顾烨星把身上仅有的外套批到她的身上，拍拍肩安慰道：“没事的，你还有我和纪满，还有警察叔叔和爱你的爸爸妈妈呀。”
“我们会帮你的。”
蒲竹捂着嘴不断的哭，她哭得撕心裂肺，涕泗滂沱。
“没，没用的阿星……”
“呜呜呜……他已经把这件事卖给胡小优了呜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