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7
“你真要退圈吗？”走到屋外，薄薄的凉风袭来。
冬日的风总不温柔，夹杂着冰凉的霜花，带了些粗糙的颗粒。
站在窗台，俯身望下，是无尽的黑暗。
好像纵身一跃，就能抵达未知但或许不那么痛苦的地方。
当时，她也是这么想的。
她也在想或许就这么跳下去能一了百了。
可远处，偶有一明。
昭昭彰然，变炫无穷。
她的脑海里无数次闪过他的影子。
终于开始笃然藏匿在黑暗之中的未知。
“这么晚才发声，导致你被骂了这么久。抱歉。”聂花雨说。
“我当时也是太害怕了，所以才不敢站出来的。”
“对不起，对不起。”
聂花雨喃喃地说着对不起，哽在喉咙里，细碎的嗓音化成呜咽。
顾烨星叹了口气。
“没关系，你也是受害者，不用说对不起。”顾烨星顿了顿，“你不要太在意网上的说法哈，总有那么几个喜欢恶意揣测的人，你别放在心上。”
这是曾经遭受过一场又一场网络暴力后，李雅秋和肉肉对她说的。
她把这句话送给这个可怜的女孩。
她没有资格劝聂花雨原谅，她如果不想，一辈子痛恨龙范宇和那些伤害过她的人也未尝不可。
希望她往后的日子能幸运些。
聂花雨断断续续地哭着，声线渐渐地平静下来。
“嗯，不会。”
顾烨星小心翼翼地试探，“那接下来你要去哪儿？”
“去旅游吗？”
“应该吧。”聂花雨说，“我想去纳木错，听说在那儿的星空很漂亮，手可摘星辰。”
“行，如果有什么可以帮得上的告诉我。”
“我能帮的一定会尽力帮。”
聂花雨在对面沉默了会，没有出声。
半晌才沙哑着嗓子道：“谢谢，谢谢。”
提到纳木错，他们似乎有了共同语言。
一边交流，一边泪流满面。
顾烨星也很想去旅旅游，只是因为工作繁忙一直没有抽出时间。
星空啊。
大概是很美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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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客厅，顾烨星眼圈红红的。
长辈们齐刷刷地侧头看她，似乎都有很多话。
但没有一个人主动先说。
纪满不在，不知道去哪儿了。
顾烨星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说自己有些困了，想要先去睡觉。
黄若兰很担心她，身体扯了下，张了张嘴。
顾风又把她拦了下来。
拉开房门，顾烨星把身体扔到绵软的大床上。
她的小窝很温馨，不大，但满满当当的，塞满了各种大大小小的玩偶，趴趴和努努，以前压力很大的时候她还玩过es，床头一堆拍立得和亚克力。
顾烨星抓下朔间零的糕特亚克力，举高，左右看了看。
越看越觉得。
草。
这发型。
这脸蛋。
怎么还是那么帅啊啊啊啊啊啊啊。
有够夸张的啊。
的啊！的啊！
顾烨星化悲愤为喜爱，抱着亚克力看得心潮澎湃。
正打算把零零捧到心尖儿时，一只手把亚克力抽走。
纪满从黑暗中出现，他单单穿了件黑色的套头毛衣，与昏暗的夜色融为一体，冷白的肌肤包缚着稍宽的肩线。
窗棂罅隙漏出一缕光，浅浅地落在他凸立的喉结之上。
他仔细端详着手里的玩意，黑瞳涣着异样的光。
皱眉，“这什么？”
“帅哥。”
“什么名？”
“零零。”
“大名。”
“……你问这干嘛？”顾烨星伸手去抢，结果纪满的手臂太过纤长，他往上一拉她跳起来都抢不到。
“还给我！快还给我！这个很稀有很贵的！”
纪满眯了眯眼，“多贵？”
“……”
“嗯？”
顾烨星怕他听见这款的真实价格会怀疑人生，索性随便编了个数字，“20。”
“哦，还不及你一次打车钱。”纪满拿着亚克力，作势要抛起来。
顾烨星立刻“哎哎哎”地叫着拽住了他的胳膊，“几万，几万行了吗哥！”
纪满点点头，似笑非笑的，手还是没屈回来。
顾烨星眨眨眼，恳切道：“所以现在能还我了吗？”
“行。”纪满把手收了回来，摊开手心，亚克力在正中央打个旋儿。
他抬眸，拖腔带调道：“那你先回答我个问题。”
“什么？”
“我和这个零零，同时掉进水里，你救谁？”
“？”
顾烨星的嘴角抽了下。
不是。
这不是救不救的问题啊。
人家是纸片人，纸片人哪能卷入人类的纷争里啊。
顾烨星下意识地想要来一句“滚你配和零零比吗”，但衡量了下现在的局势，觉得零零在他手里和在水里，似乎是前者比较危险。
便随便答了句：“救你。”
纪满挑了挑眉，“真的？”
“真的，快还我吧。”她急切道。
纪满倒也守约，爽快还给了她。
他拎着顾烨星的后领把人提上来，倾身而下，抱住了她。
纪满的身上很烫，脸贴着她的耳朵，温热的呼吸喷洒于耳际，一阵密密的电流传遍全身。
她颤了下。
“这么敏感？”纪满兀自笑笑，黑眸弯着，淡唇如云翳，啄吻游离在她细长的脖颈之间。
顾烨星害羞得不行，想到外边还有人，压着嗓子说了句“滚”。
纪满倒也不气，身体欺上来，手放在她的腰上，把她那件薄薄的粉衫推到锁骨上。
“你别这样，”顾烨星攘他，压低嗓子喊，“我爸我妈还在外边呢！”
“没事，阿姨让我进来睡的。”
“？”
这真的是亲妈吗？
这句话跟了令牌似的，暂时封住了顾烨星的嘴。
他边亲边伸进去，“什么时候换的？”
“什么？”
“蕾丝的。”他坏笑了下，手指挑着细细的肩带，慢慢剥落至细白的肩头，“比你上次那件光面的舒服。”
“……你怎么连这都知道？”
纪满没应这句，只是埋头俯下，气息微乱，壮硕的胸口起起伏伏。
不过更乱的，是他的身下。
明显有一抹热气腾腾的凸立。
“好像比之前大了。”纪满说，“你得感谢我。”
顾烨星一时说不出话来，纪满这人也真够混的，明明就知道她哪儿害
羞就偏说哪门子话，还不带停的，非得把她说得面红耳赤才肯罢休。
顾烨星红了半张脸，把这人的脑袋的从自己怀里揪出来，“你滚远点吧以后不让你摸了。”
“真的？”他边说边掐了下她的腰。
她气急了，在心里大骂这人无耻。
结果这人非常识趣儿，揽着她的脑袋把她整个人都圈在自己怀里。
他柔声道：“现在心里好受点了吗？”
“……嗯。”
“那就行。”纪满的手覆上顾烨星的头顶，顺着她光滑的发丝慢慢理下，“那些事别再想了。”
纪满声线低沉，温吞而富有张力。
可如暗涌的大海一般，隐着些古怪的汹意。
顾烨星顿了顿，“纪满，我怎么觉得你今晚怪怪的？”
“……该不会，这一切不会该不会都是你做的吧？”
纪满把下巴抵靠在她的头顶，连带着她的脑袋也摇了摇，“不是。”
“他嫖-娼的事儿不是我举报的，这两天李瑟放假我又和你待在一块，压根没心思理那家伙。”
“啊。”顾烨星扬起脑袋，“那是谁爆的他□□啊。”
纪满也在想这个问题。
龙范宇的事儿他多多少少都知道点，普通小导演有点资源都知道“物尽其用”，更何况龙范宇还有这么高的影响力，有的是资本想找他合作。
涉及到刑事责任的事儿他都不怕，更何况嫖-娼？
只是，龙范宇这人格外圆滑，钱给得又多，几乎把每一环都封得死死的。
所以到底会是谁？
纪满愣了下，心里忽然闪过一个人名。
他的脸色趋于阴鸷，眸色也冷了下来。
怀里横来一阵柔柔的重量，少女在他的怀里悄然入睡。
不过睡相很差，东倒西歪不说，怀里捧着那个男人的亚克力，腿还很不顾形象的斜折。
但莫名的。
就是很可爱。
纪满把手覆在她的脸上，轻轻地往下摁了摁。
粉白的小脸浮现着淡淡贝母光泽，面若桃花，柔软的发丝之间沁着松树馨香。
外边下着雪，雪花落在窗台上，折射若有若无的月色。
一片白茫茫的
少女娇嗔一声，又翻过身沉沉睡去。
她大概是真的累了。
纪满捧着顾烨星的脸，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身子慢慢抽离，退进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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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
这一周里过得风平浪静，坏人被好好的关着，好人在家里抠脚。
当然不是物理意义上的抠脚，而是指闲赋在家。
顾烨星感觉回到了高中的暑假，每天都能睡到自然醒。
虽然每天都会被黄若兰骂。
这天醒来，家里空落落的。
顾风和黄若兰大概是带着余晓岚大清早就去爬山买菜了，纪满则是昨晚接了个电话出去了，直到现在也还没回来。
顾烨星打了下纪满的电话，没打通，又打给李瑟，结果也是关机的。
奇了怪了。
跑哪儿去了。
不过顾烨星手机里的祝福信息又多了不少。
蒲竹和夏蓉蓉知道龙范宇落难后高兴得不得了，蒲竹还在自家的大别墅里放了好几百响的鞭炮和烟花，吓得她家的大萨摩耶躲在桌底下一晚上没敢出来。
“妈的阿星，真有够喜庆的，那个扑街可算是栽了，我估摸着啊他这次永不翻身之日了，咱俩出来喝杯酒庆祝下呗。”
顾烨星嗯了声，捂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找了把梳子梳头。
好几天没好好梳过头了，后脑勺发尾打了个小小的结，怎么也梳不下去。
她抓着头发的上端，狠狠地用湿梳子往下拽。
顾烨星：“你现在还在A市么？”
“在的，好久没回香港了，等会我们去逛街吧。”
“今天吗？”顾烨星想了想，“可是蓉蓉要请我吃饭耶。”
“啊这。”
夏蓉蓉和蒲竹也不算是不对付，只是蒲竹一向喜欢一对一，不喜欢三人行。
她是真心喜欢顾烨星这个朋友，不想和别人分享。
顾烨星面露难色，抓了抓额头，有些懵。
两边都是她的好朋友，她都不想拒绝。
蒲竹察觉出她的为难，便叹了口气，“行，那就叫她一块吧。”
“我先去bm等你们，赶紧过来啊。”
挂断电话后，顾烨星尝试着又打了通电话给纪满。
这次响了许久后也还是没人接通。
过了大概十分钟，才有他的平安短信。
【。】：有事，晚上回来。
【好运来】：行那你忙，我和我朋友去逛逛街。
【。】：需要用我的卡吗？
他随即发来一串数字和卡号，并告知顾烨星可以在沙发上找下自己的包，里边就有那张卡。
她点了个no的表情包，把电话收了回来。
梳子终于从发结处滑落，她在心底里倒吸一口凉气。
总算把头发上的结梳开了。
不过这似乎是两败俱伤，带下了不少头发。
嘶。
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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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日bm里人不算多，但还是有很多青春靓丽的美少女出没。
顾烨星的私服一向不像个女明星，这个季节别说蒲竹他们这种时尚弄潮儿了，就连街上稍微爱打扮点的女孩都统一穿着偏长偏宽的菱格纹羽绒服和几乎快要短到大腿根的小短裙。
怕冷的还穿条光腿神器，不怕的直接光腿。
顾烨星怕冷且一向不喜欢光腿神器的假肉感，所以也一直没尝试过。
蒲竹一见面就扯了下她肥厚的羽绒服，“奶奶，您来了？”
“穿得也太胖了吧。”
蒲竹的打扮很新潮，当下最流行的下衣失踪风，上边一个oversize的皮衣，下边就单单一短裙，墨绿色的长靴翻下来，露出里头的骆色。
她看上去有些憔悴，嘴角红红的，还有些肿。
今天搭配的包也有些奇怪，不是最常背的miumiu，而是一个蓝色的塑料小包。
但整体看上去还是很优美。
“真的很冷嘛。”顾烨星吸了吸鼻子。
夏蓉蓉听了这话后却非常不高兴。
她不是女明星，对自己的身材管理也没那么苛刻，自从当上了电视剧电影的总摄影饮食便更不规律，常常有一顿没一顿，还容易暴饮暴食。
从年初到现在，长胖了30斤。
早就是从微胖朝着大胖方向发展的人了。
“胖怎么了？”夏蓉蓉嚷嚷，“我觉得阿星胖点好看啊，非要瘦成你这样的杆子才好看吗？”
蒲竹听她这么一说也是来气了，压着嗓子喊：“你有病吧我说衣服胖又没说人胖，你嘈喧巴闭些什么呢？”
“嘿，你还不承认是吧。”夏蓉蓉说着说着就撸起袖子露出两条明晃晃的大胳膊，朝她挥了挥。
蒲竹不甘示弱，冷哼一声，不善地睨她一眼。
两人这架势，大有干架的意味。
顾烨星嗅到空气中的火药味儿，压低鸭舌帽扫了一圈。
已经有不少路人指着他们窃窃私语了。
顾烨星拽着二人的后领飞也似的逃出bm，赶紧找了个咖啡厅坐下。
“两位大姐，你们是不是疯了？这是在街上诶！”
“都是成年人了，成熟点行不？”
“还有你，小竹。”顾烨星对蒲竹今天的冲动行为非常意外。
蒲竹的脾气虽然不太好，但知分寸，知道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什么时候不该干什么。
在公众场合和夏蓉蓉起冲突，是顾烨星完全没想到的。
她皱着眉，拍掉蒲竹皮衣上的褶皱。
“冷静点，别忘了你是个公众人物。”
蒲竹稍怔，颓着头，右边唇角的那抹红更为醒目。
像浮在清水表面的血珠。
夏蓉蓉还冷冷地讥讽：“老娘至死是少年，还没成年啊。”
蒲竹上下扫了圈，冷飕飕地吐出几字，“确实，看出来了。”
“……你是不是真的找削啊？”
“是啊，你别老会威胁人有本事真削啊！”
说完两个人的手就又开始相互舞动了。
顾烨星捂着脑袋，作势要走。
夏蓉蓉又把她扯回来了。
“阿星，做个决断吧。”夏蓉蓉说，“你到底要我还是要她？”
嘶。
这问题。
似曾相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