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0

    时间像是骑上了当下速度最快的飞天扫帚,一晃眼就到了圣诞节。

    阿什莉拖着行李箱出了宿舍门,在跨出女生宿舍时和从男生宿舍走出来的弗雷德·韦斯莱对视。

    弗雷德放松的姿态瞬间崩紧,他先是不自然地将手插进兜里,又迅速拿出来,想要帮她提行李。

    然而阿什莉快他一步抽出魔杖,对着自己的行李箱来了一个飘浮咒。

    随后,她礼貌地冲弗雷德点点头:“不用了,谢谢。”

    弗雷德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侧身让出道来:“圣诞快乐。”

    这是韦斯莱当面强调自己不喜欢她后,两个人第一次说话。

    阿什莉想起二人当时诡异的对话,也有点不自在,裹紧脖子上黄红相间的围巾,小声地回了一句“圣诞快乐”后,就匆匆下了螺旋形楼梯。

    “希利尔。”韦斯莱在身后叫她。

    她不太想回头,干脆放纵自己随心而行,领着飘在空中的行李箱朝休息室外走去。

    休息室里空空如也,阿什莉收拾行李的动作有点儿慢,要离开的学生基本已经走光了。

    因此,即便韦斯莱声音很小,她还是听见了那句疑问。

    “你为什么讨厌我?”

    阿什莉脚下步子顿了顿,随后神色如常地继续往外走,并没有回答他。

    令人惊讶的是,弗雷德竟然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沉默地目送她离开。

    然后又说了一声:“圣诞快乐。”

    -

    坐上回国王十字车站的霍格沃茨特快列车时,阿什莉还在思考,这是不是韦斯莱想出来的新型恶作剧?

    “发什么呆呢?”车间门被拉开,换好衣服的达尔西走进来。

    阿什莉略过了这个话题:“没什么。”

    达尔西耸耸肩,不再追问。

    看,这才是人与人相处的基本礼仪,哪怕朋友也一样。她心想,而韦斯莱完全就是一个社交礼仪白痴,偏要反其道而行,实在是太讨人厌了。

    韦斯莱令人讨厌的地方简直是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说起来,好像这两年圣诞韦斯莱都留校了。

    她撑着脑袋望着窗外呼啸而过的风景,有一搭没一搭地想,那么温馨的家庭,为什么不回去一起过圣诞呢?

    再看看自己,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今年自己会选择回家过圣诞。

    也许还是抱有一点儿小小的期待吧。

    阿什莉的生日是每年圣诞节的后一天——达尔西曾戏称,她的生日特别好,还能省下一份礼物的钱。

    去年的平安夜,希利尔夫人给她写了一封信,祝她生日快乐,并送了好几件巫师杂志上最时新的衣服。

    因为结尾那句“希望明年生日能陪你过”,阿什莉纠结了好几天,还是没有在霍格沃茨的留校表上签字。

    这可是生日!父母不会让她失望的吧?

    很快,她的期待就被希利尔夫妇亲手打破了。

    刚走进庄园,她就看见了穿着华贵得体的希利尔夫人。

    黛博拉·希利尔整装待发,一副要出远门的模样,在看见阿什莉时惊讶了一瞬,才如梦初醒地说:“噢,我忘记写信告诉你了,这个圣诞我得出差,你爸也不在,家里只有你一个人。”

    阿什莉从母亲的衣兜里看见了魁地奇比赛门票的一角,她只沉默了一秒,很快就调整过来,显得满不在乎:“我回来拿点儿东西就回霍格沃茨。”

    “这样也好。”希利尔夫人没有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她赶着去看魁地奇,急匆匆地抓了一把飞路粉就走进了壁炉,连一句“提前祝你生日快乐”都没来得及说。

    艾达站在她身边,小心翼翼地想要接过行李,却被阿什莉避开,无措又紧张地喊:“小姐?”

    “我爸已经走了吗?”阿什莉的语气里辨不出情绪。

    “是的,老爷昨天就走了。”艾达点头,不明所以。

    阿什莉维持着脸上镇定的表情,拖着行李箱走向壁炉,不再和艾达说话,抓了一把飞路粉,直接念出了破斧酒吧的名字。

    大火没过头顶,下一秒,她来到了曾经只存在于达尔西口中的酒吧。

    她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也许是好奇,也许是因为不想在希利尔庄园多待一秒——但是在付了钱走进房间的瞬间她就后悔了。

    这种简陋的住处她根本住不惯。

    窗户外有列车经过,房间内甚至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灰尘雨。

    阿什莉被折磨得一整晚都没睡着,一到霍格沃茨特快出发的时间,她就火速离开了房间,一分钟也不想多待。

    坐在相同的车间、相同的位置上,她一个人生闷气,连品尝零食的胃口都没有。

    早知道就和一年级一样不回家了,省得跑这样一个来回。

    她就不该产生这种不该有的期待!

    阿什莉一面在心中唾弃自己总是对希利尔夫妇产生不该有的期待,一面又不受控制地因为希利尔夫妇的忽视而失落难过。

    为什么别人的父母就能记住孩子的生日、就能陪伴孩子一起去对角巷呢?

    别人的父母甚至能送他们上学!

    这种强烈的落差感让阿什莉心中的失望愈演愈烈。

    其实除了达尔西的父母,她就只见过韦斯莱的父母。

    法利夫妇与希利尔夫妇一样严厉,她还记得自己上一次看见法利夫人时,那位夫人缓慢地露出一个傲慢的微笑,眼睛不断地打量她,像是在评估一件物件的价值。

    那种目光令她很不自在。

    可无论如何,法利夫妇虽然对达尔西严厉,但是每一年都会记得达尔西的生日,每一年!还会举办生日宴会!

    可是希利尔先生从来都不许她去。

    她只能隔着窗户,眼巴巴地往法利庄园里看——事实上,因为保护魔法的存在,她什么都看不到。

    一切的宴会只存在在书中、还有她的想象中。

    而韦斯莱夫人就更不用说了……那种慈爱又包容的姿态是她无数次想象中母亲该有的样子。

    曾经看见的一幕幕飞快涌现在眼前。

    阿什莉低头飞快地抹了一下眼尾。

    湿漉漉的眼泪被指尖拂去。

    失望与嫉妒交杂的情绪在她回到休息室,听见韦斯莱高声说“不用猜了,每年我妈妈都会给我们织一件毛衣”时达到顶峰。

    另一个韦斯莱随即附和:“不过不太好看就是了。”

    她捏紧了行李箱的把手,低着头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希利尔夫人从来不会亲自织毛衣,她甚至想象不出对方一脸慈祥地坐在沙发上,挥挥手让毛线和针动起来的样子。

    可是韦斯莱还不知道珍惜!

    “希利尔?”杰夫站在她跟前,似乎很诧异,“你不是……”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及时地闭上嘴,重新起了个话头:“下午要一起去图书馆吗?”

    几乎是同一时间,那道令人无法忽视的炙热目光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阿什莉盯着自己的鞋尖,魂不守舍地拒绝了杰夫,绕过他走进了女生宿舍——她甚至不太清醒自己究竟说了什么,不过也不太重要,无非就是那些客套的官腔罢了。

    推开宿舍门,空荡荡的宿舍里只有穿衣镜在看见她后发出尖锐的欢迎声。

    室友们都回家过圣诞了。

    她披着毛毯在落地窗边坐下,下巴搁在膝盖上,双手环住小腿,蜷缩成一只乌龟的模样。

    太安静了。

    阿什莉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心底涌起无尽的孤独感。

    雪越下越大,在户外打闹的学生不慎绊了一脚,摔进厚厚的雪地里。

    快乐的大笑与欢呼被雪花送来格兰芬多塔楼,钻进她的耳朵里。

    背着乌龟壳的女孩抱紧自己,将头埋进衣领里,任凭自己和热闹喧哗分隔开来。

    银装素裹的天地明明灭灭,转眼就来到了平安夜。

    阿什莉这几天一步都没有踏出过宿舍门,一直靠囤积的小零食过活,彻彻底底地与世隔绝了。

    直到到了圣诞节这天,她才没精打采地翻身下床,只用手随意地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再扣上一顶巫师帽,就走出了宿舍。

    休息室内已经装点上了各种各样的小饰品,巨大的圣诞树伫立在角落,树下是堆成小山的礼物盒。

    她拉了拉巫师帽的帽檐,确保宽大的巫师帽可以完全遮盖住自己的脸,才慢吞吞地朝圣诞树挪动步伐。

    熟悉的、被人注视的感觉又来了。

    扫视一圈,她并没有看见韦斯莱的身影。

    都裹成这样了,连穿衣镜都说认不出她是谁,想来韦斯莱也不能认出来吧?

    阿什莉没太在意转瞬即逝的错觉,蹲在圣诞树下,扒拉出属于自己的礼物。

    裹着银白色丝带的小礼盒上盖着希利尔家族的邮戳。

    期待感不受控制地冲破被大雪覆盖的心尖,不停地往上窜。

    她迅速拆开那个礼盒。

    是数枚漂亮的胸针。

    礼盒里还有一张用花体字书写的卡片,上面写着:生日快乐,希望明年可以陪你过生日。

    连句号都显得那么飘逸。

    阿什莉沉默地看了很久。

    真是难为希利尔夫人,竟然在为魁地奇着迷的空暇时光还能抽出时间写下这样一张和去年台词一模一样的小卡片。

    她已经明白,这不过是希利尔夫人随口说出的一句承诺罢了,不具备任何约束效力。

    只有她傻傻地当真!

    金发少女气恼地将这个小礼盒丢开,气鼓鼓地去拆朋友们寄来的礼物。

    拆到最后,她的郁闷难过消散了大半,还被朋友们的奇思妙想逗乐了好几次。

    阿什莉嘴角噙着笑,拆开了最后一个礼盒。

    室友和达尔西的礼物都已经拆过了,这个礼盒会是谁的呢?

    礼盒里,静静躺着一颗乳汁软糖。

    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又是韦斯莱!

    为什么韦斯莱如此执着于这颗糖果?

    阿什莉强忍着不耐烦,用魔杖点了点礼盒里的卡片,让它自己飘起来。

    是的,她甚至不想用手去拿。

    卡片上的每一个字母都很圆润,像极了韦斯莱平时探头探脑、满肚子坏水的样子。

    “韦斯莱特制糖果,只要吃下就会腹泻不止,如遇烦心事,可用此糖整蛊对方。诚挚地祝福你圣诞快乐——弗雷德·韦斯莱留。”

    阿什莉霍地站起身。

    眼前有一瞬间的黑暗,脑袋也晕乎乎的,她扶住额头,再次压低巫师帽的帽檐,警惕地环顾了一圈四周。

    还是没有看见任何疑似韦斯莱的身影。

    她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跑去公共休息室的桌子上拿了一支羽毛笔,对着那张纸条涂涂改改,然后将礼盒重新包装好,放回了圣诞树下,然后抱着其他的礼物回了女生宿舍。

    过了好几分钟,弗雷德和乔治才从角落鬼鬼祟祟地走出来。他们身上穿着绣了“F”和“G”字母的红色毛衣,看起来就很暖和。

    “你说她会把糖果给谁用?”弗雷德一边蹲下身去寻找那个小礼盒,一边和乔治说。

    很明显,希利尔之所以突然回霍格沃茨,一定是遇到了不顺心的事。

    他知道希利尔绝不会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希望自己能帮上点儿忙,于是准备了这颗糖果。

    当然,弗雷德也有私心:只要希利尔用了这颗糖果,也就相当于是收下了在万圣节被拒绝掉的糖果。

    至少在他心里是这样偷换概念的。

    乔治目光闪烁:“我猜——”

    刚巧这时,弗雷德找到了那个小礼盒。

    他迫不及待地去看收件人的姓名,却意外地发现上面写着的正是他弗雷德·韦斯莱的名字。

    “——是给你的。”乔治补全了刚才没说完的话,颇为幸灾乐祸。

    弗雷德撇撇嘴,拆开了礼盒。

    果然,希利尔在那张小卡片上加了一句话:

    “我在霍格沃茨最大的烦心事就是你了,请你把这颗糖吃下去,让我们的交集到此为止吧。”

    乔治凑过来,大声念出了这段话,大笑不止。

    弗雷德瞪着那张卡片,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最后气恼地接受了事实。

    她甚至连圣诞快乐都没有说!

    “随便!”弗雷德恶狠狠地说,“到此为止了!”

    “真的吗?”乔治模仿着希利尔的神态,惊讶又高兴地说,“太好了,韦斯莱,你终于明白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这才是最好的圣诞节礼物!”

    弗雷德一拳打过去,把乔治剩下的戏谑全部堵住。

    他将卡片撕碎,并把礼盒上的收件人涂黑,坏心眼地换上了埃默森的名字,重新放回圣诞树下。

    “走吧。”他哼着歌站起来,“过圣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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