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肆并未理会，依旧抱着觅妤向前走去，雪狐见他这般无视自己，冷哼一声，化出原型，硕大灵动的九根尾巴朝着觅妤和黎肆袭来。

    觅妤被黎肆护在怀里，眼睁睁看着狐尾越来越近，若是被打中，不死也得受重伤，她心中一急，翻身从黎肆怀里滚落下来，摔进厚实的积雪里，沾了满脸的碎雪。

    “觅妤！”黎肆一惊，他想去扶起觅妤，雪狐却缠上了他，黎肆担心觅妤受到伤害，一边应付着雪狐的杀招，一边将雪狐引到侧边。

    觅妤从雪地里爬起来，发现自己能动了，她顾不得满身满头的雪花，连忙去试探自己的灵力，发现依旧不能使用，只能放弃。

    她没有灵力，无法与九尾狐抗衡，即使加入打斗也只会拖后腿，此处应该离客栈不远，她可以发信号让她哥哥来支援。

    觅妤刚要有动作，她想起什么，慢慢转身看向和九尾雪狐缠斗在一起的黎肆。

    黎肆已经召唤出自己的太阿剑，太阿剑撞上狐尾，发出金鸣之声，一时间罡风掀起满地的落雪，雪花沸沸扬扬，如同柳絮，白茫茫的天地间，唯有黎肆身上的玄色衣袍是唯一额异色。

    黎肆即使身有暗伤，也能与有几千年道行的九尾雪狐打成平手，并且九尾雪狐还隐隐有不敌的架势。

    他的修为果然还是比自己预料的，要厉害得多。

    黎肆要是打得过九尾雪狐，她不用去求救，黎肆要是打不过九尾雪狐，她也不用去求救，正好可以趁着这次机会除掉黎肆。

    借刀杀人，手不见血。

    觅妤想到这儿，便打算趁机溜走。

    但交手不过百余招，九尾雪狐就被黎肆斩下一条尾巴，血淋淋的狐狸尾巴刚好落到觅妤脚边。

    九尾雪狐哀嚎起来。

    觅妤一惊，抬头便见九尾雪狐朝她看来，狐眼迸射出嗜血的光芒，下一瞬，九尾雪狐朝她疾奔而来。

    “觅妤！小心！”黎肆的惊呼在寂静的雪地里响起。

    觅妤下意识便想逃，但为时已晚，雪狐化为白衣男子将她擒住，尖锐锋利的指甲抵在觅妤纤细的脖颈上。

    九尾雪狐转身对着追来的黎肆，厉声道：“你敢过来，我就立即杀了她！”

    黎肆脚步顿住，他握住太阿剑的手攥紧，冷冷道：“放开她。”

    九尾雪狐尖声笑起来，“今日你斩我一尾，我便要她的命！”

    黎肆横剑指向他，怒道：“你敢？！”

    九尾雪狐冷笑一声，利爪划破觅妤的脖颈，丝丝血迹渗出来，觅妤疼得轻哼一声。

    黎肆手中的剑抖了一下，　“觅妤！”

    九尾雪狐掐着觅妤后退一步，冷声道：“不想她死，就给我自封灵力！”

    狐狸的利爪还掐在觅妤的脖颈里，他话音刚落，利爪又向下几分，划开一道长长的血口子，鲜血顺着脖颈，染红觅妤胸前的白衣，艳红一片，刺痛着黎肆的眼。

    觅妤疼得眼中泛起泪水，她看向一脸挣扎痛苦的黎肆，“我的死活与你无关，我不需要你救我......”

    九尾雪狐掐紧觅妤的脖颈，使得她最后的话轻如蚊蝇，黎肆见状，当即扔掉手中的剑，“你别伤害她！”

    随着他的话刚起，黎肆便抬手封了自身的灵力。

    “你果然很在乎她。”九尾雪狐咽下喉头的鲜血，哈哈大笑起来，“要不这样吧，咱们玩一个游戏，我呢抓这位仙子只是想采补进食，如今你们二人都在我手中，但我只想吃一人，你们说，我吃谁好呢？”

    黎肆说：“我斩你一尾，修为比她高，只要你放她走，我便任你宰割。”

    九尾雪狐听他提起自己的断尾，恨不得立马扑上去将黎肆生吞活剥了，但他只是阴狠的看着黎肆，松开了些钳制着觅妤脖颈的利爪，低头在她脖颈舔舐还未干涸的血迹。

    “仙族的血，果然很甜。”

    觅妤被他这动作激得全身泛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你......”

    黎肆眼中泛起冷冽的杀意，面色阴沉的盯着一脸嗜血亢奋的九尾雪狐。

    九尾雪狐迎着黎肆的目光，对觅妤道：“仙子，不如你告诉我，你是想自己活命呢，还是想他活命？”

    觅妤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她抬眸看向前方的黎肆，恰好对视上他的视线。

    黎肆的面容与千年前并没有什么区别，他们不管仙族还是魔族，可以靠修行使得容颜常驻，千万年都不会衰老。

    黎肆依旧是她初见时的模样，剑眉入鬓，眼若寒潭，挺鼻薄唇，五官锋利得如同刀削斧刻一般。

    他脸颊和衣裳上溅了九尾雪狐的血迹，额头有几缕发丝在打斗中散落下来，他身后是皑皑白雪，消停已久的风刮着风在此时落下，他孤身立于寒风中，越发显得形销骨立。

    碎雪沾着血迹融化，滑落他脸颊，太阿剑被他丢弃在一旁，觅妤忽然觉得这样的他，有点陌生。

    谁能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形容狼狈不堪的阴沉少年，竟然是堂堂的魔界尊主呢？

    黎肆看她的目光很复杂，蕴含着浓烈的情绪，似有失而复得的珍重、小心翼翼的希冀、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缱绻爱意。

    这样的眼神，让觅妤有些难以招架，她移开视线，缓缓道：“我们二人只能活一个？我怎知你的话是真是假？”

    九尾雪狐被她这话勾起了兴趣，道：“我说话一向算数，你们如今都落在我手里，我又何必骗你？说只杀一个就只杀一个。你想好你们俩谁活谁死了吗？”

    觅妤侧头看向九尾雪狐，她感受到黎肆缠绵的目光一直萦绕在她身后，觅妤深吸一口气，“我不想死。”

    九尾雪狐听见她的答案，还颇有些意外，“他拼死来救你，你当真不救他？”

    觅妤垂下眼眸，淡淡道：“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我并未求他救我。”

    黎肆虽早已决定用自己换觅妤离开，可听见她这般绝情的话，仍旧心头如同被利剑洞穿，全身彻骨寒冷。

    她竟真的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死活吗？

    九尾雪狐哈哈大笑起来，一掌劈向黎肆，黎肆抬手去挡，可他如今自封灵力，哪里还是九尾雪狐的对手？

    “咔嚓”一声脆响传来，黎肆双膝粉碎跪地，口中源源不断溢出鲜血，九尾雪狐收回手，黎肆便整个人倒进了雪地里。

    觅妤趁九尾雪狐不备，从他手中挣脱，拉开与他的距离。

    九尾雪狐也不在意觅妤的动作，他看向地上的黎肆，快意道：“这一掌，便是报我的断尾之仇！怎么样？可还受得住？”

    觅妤看向身旁，自封灵力的黎肆生生受了九尾雪狐一掌，不死也得重伤，鲜血将白雪层层染红，黎肆却好像无知无觉一般，他不理会九尾雪狐，只是朝着觅妤的方向艰难爬来。

    觅妤站在原地，北境的风雪似乎更大了些，黎肆的发丝、眼睫上皆是晶莹剔透的雪花。

    黎肆攥上了觅妤的裙摆，清丽娇媚的少女只是朝他投来淡淡一瞥，眼眸冷淡疏离。

    漫天的雪花像在哭泣一般，铺天盖地的下，少女伸手白皙纤细的双手接住，她对雪地里颤抖着手攥紧她裙摆，眸中隐含水光的少年，温柔笑道：“黎肆，你看这场雪，像不像我们大婚那晚？”

    黎肆心如刀绞，拽紧她裙摆的手泛起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