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底

    赵锦玉也飞下了木杆,轻飘飘的落地后朗声道,“你们都知道无妄山李锦时与赵锦玉秤不离砣。大师兄说的每一个字我都相信,大师兄说去哪我赵锦玉便陪着去哪,哪怕刀山火海也不皱眉头。”

    “刀山火海?老道倒是很有兴趣。”一直在屋内的凌霄派天枢长老不知何时走了出来,此刻一震袍袖,抬步当先就走,“走吧,说了这么久,不如亲眼一见。”

    “多谢,多谢。”李锦时朝众人拱了拱手,看向张仓。张仓早已急得不行,此刻立刻叫道,“喂喂小白脸,别把我落下。你们刚才说的什么我一句都没听懂。可是天大的事,我张仓必须去看看。”

    李锦时便温文尔雅地笑,很抱歉地说道,“真是不好意思,李某差点忘了中郎将。自然少不得您,一会还需要您出力呢。”

    于是一挥袍袖口,那广袖过处金光消散,竟是好生气派。

    “众将士听令。”张仓一双虎目环视自己的兵,“随本将一探究竟。”话说完他又挠了挠头,高声问李锦时,“你不是说开坛做法帮我看看还能用几个兵?咱们本来是要干嘛来着?”

    众人已经呼呼啦啦的跟着李锦时往客房之后的那条河走。李锦时回首朝傻愣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的张仓微笑,“李某答应中郎将的事自然不敢忘,中郎将稍安勿躁。很快,很快。”

    “喂,很快是多快?小白脸?小白脸,你等等我。”张仓拎着银枪追上去,众兵将忙跟上自家将军。一时间尘土飞扬,场面甚是壮观。

    赵锦玉追上了张仓,朝他挤眉弄眼地笑,“榆木脑袋,擒贼先擒王听过没有?你有多少兵变成了王阿毛那样不重要,能阻止你的多少兵继续被害才重要。”

    “嗯,好像很有道理。等等,你叫谁榆木脑袋。小子有种你等等我,咱们打一架。”

    转过客房是一条河,河水很深,水面浑浊。内里有一蓬蓬莲花盛开,荷叶上有蛙蹲在其上,“呱呱”叫个不停。水面不时冒出气泡,应是水下有鱼。

    虽然雨早已停了,但是因为此处背阴,所以此刻那通向河面的台阶上的青苔滑不留足。众人停住脚步,等着李锦时进一步动作。

    云不语也在看着李锦时。

    李锦时却探出半个身子看着水面,哎呀了一声,“李某倒是忘了一件事。”

    赵锦玉便帮腔,“什么事?”

    李锦时不好意思地笑笑,“在德州李某重伤,如今还未完全恢复,所以暂时还使用不了分水诀。”

    “无妨,老道可以使用分水诀。只是小友分水作甚?”凌霄派天枢长老分开众人走了出来。

    李锦时叹口气,“大家此次来,所为何事?”

    “自然为了参加喜宴。”妙诀公子道。

    “谁的喜宴?”李锦时问。

    “凤哀王的喜宴,家父与凤王本是故交,此次染恙不能前来,特令本公子带着礼物前来参加喜宴。”妙诀公子又道。

    李锦时满意地点头,“那礼物送出去了?”

    “送出去了,只是没见到凤王,只好转交给云不语。”

    李锦时更满意了,“对啊,你们不觉得奇怪么。为何凤王请我们过来却又推脱病着不肯见人。若是病了我们总该见到医者,可是这里并没有医者。”

    “可是,了无和尚就是三界最有名的医者。”豆蔻插嘴,小姑娘大眼睛眨啊眨的,显然已经被绕晕了。

    “李某本也和姑娘想法一样,以为了无和尚此次来为了给凤王治病。可是了无和尚并没有见到凤王。这就奇怪了,既然得病了为何不请郎中。若是身体抱恙为何不回皇城?凤王一向勤政,即便他病着,别人不见总该见一见张仓,可是中郎将您有多久没见到凤王了?”

    张仓瓮声瓮气道,“他妈的老子一想就生气,都是云不语这厮来回传话,老子说想见一见舅舅,可是这厮居然不让见。”

    原来还有这层关系。赵锦玉心中暗想难怪张仓狂得什么似的。

    “凤王如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真是天大的奇事。”李锦时叹气。

    云不语终于开口,却是一如平时般冷静,“难道李先生怀疑云某害了主上?”

    李锦时忙摆手,一叠声道,“不敢,不敢。”

    云不语冷哼一声,“我看你没什么不敢的。你说来说去还不是引导大家让大家以为云某害了凤王,可是即便大理寺来也要讲个证据。一切只听你说,空口白牙而已。何况若是云某囚禁了凤王,自然不会大张旗鼓的请你们来,云某为何不静悄悄的?”

    李锦时点头,拖长音,“嗯,有道理。说了这么多,快到晚饭时间了吧,李某有些饿了。不如这样,咱们速战速决。”他转向天枢长老,抱拳道,“长老,还请您分水。”

    天枢长老大步走到最下一级台阶,掐诀念咒,祭出手中的分水珠。不多时众人就听得耳旁轰鸣声不断,而眼前的水面居然涌动着向两旁分开,水墙垒起老高,分出一条向下的道路来。

    “还请长老前头带路。”李锦时温文尔雅的声音传来。天枢长老收了分水珠,当先迈下台阶,走入两旁皆是十几丈高的水墙中。

    众人互相看看,先是天枢长老,接着李锦时,然后云不语,赵锦玉,妙诀公子与豆蔻,了无和尚,鱼贯走进水幕。

    张仓吩咐兵士们原地待命,他只带了二十几个亲近卫兵也跟着众人走进水幕之中。

    一路走一路水幕声震耳欲聋,大概半盏茶的功夫,天枢长老停了下来。却见他面前出现一道青铜大门,那门高可通天,一眼望不到头。门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看起来像是青龙。那龙张牙舞爪,口的位置空了,看起来本来应该有颗珠子,可是此刻珠子却不见了。青铜大门紧闭,内里毫无动静。

    天枢长老闪身,众人又都咦了一声。李锦时便慢吞吞地走上前去,慢吞吞地从袖中掏出一样物什来。

    那东西极小极小,似乎是颗珠子。虽然光泽不错,但它实在太小了,应该不值多少银钱。李锦时在青铜门上看了看,斯斯文文地拱了拱手,“多有得罪,多有得罪。”言罢便将那颗珠子轻轻地放进了青龙口中。

    一阵刺耳的吱吱呀呀声响起,在这水幕之中,听起来令人肝胆俱裂。众人忙运功护住心脉。青铜门响了好一会,方缓缓地开了。

    李锦时回头瞧向众人,温柔地笑,“走吧各位,随李某去见见失踪的新郎。”

    从李锦时拿出那颗珠子时,本十分镇定的云不语一张脸便变得惨白。此刻他再也忍不住,人一下子窜到李锦时面前,抬手就要去掐他的脖子。可李锦时身子后仰,平地滑出去十数步,他斯斯文文地笑,“不可,不可动手。有话好说啊云先生。”

    云不语愤怒道,“珠子你从何处得来?”

    李锦时挠挠鼻侧,不好意思地笑,“自然佳人相赠。”

    “你!”云不语攥紧了拳头,“你是说,珠子是小公子给你的?”|

    “啊。”李锦时不置可否,眼珠转了转,笑道,“老朋友恐怕已经等了很久。云先生,不如我们进去后详细说。”

    他凌空飞起,人已经纸鸢一般掠进了大开的青铜门。赵锦玉紧随其后。妙诀公子看了一眼豆蔻,又看了看一团漆黑的青铜门内。小道侣十指紧扣,也飞了进去。天枢长老踱步走进,而后是醉醺醺的了无和尚,嘴里哼着歌,晃悠了进去。

    张仓还在掰着手指头算刚刚那小白脸说的话到底什么意思,见众人都走了忙也带着卫队追了进去。

    青铜门在众人的身影没入后,又吱吱呀呀的关合起来。

    水幕也已闭合,所有的声音都消失。若是此刻有人过来,只会看到一条平静无波的河,河上一蓬蓬莲花盛开,荷叶上蹲着聒噪个不停的蛙。水面不时有气泡冒出,应是水下有鱼。

    众人在漆黑中又走了很久,终于看到前面一点光亮。循着光线继续走,就到了一处宽敞地界,那地方有一张石床,一张石桌子和一把石凳子。桌子上还摆放着酒菜,但这房间里空荡荡的,并没有人。

    “人呢?人呢?小白脸,我舅舅在哪?”张仓急脾气,见此情景不由急躁起来。云不语却还在瞪着一脸悠然的李锦时,“珠子到底是不是他给你的?他说是为了你的内丹,为何珠子在你这儿?”

    李锦时抿唇笑,“为何你不亲口问问他。”

    云不语,“你怎么知道这珠子是此处钥匙?”

    李锦时,“李某本来不敢确定,可是那夜看到你靴子上的青苔,又看到春娘裙摆上的青苔,李某有了怀疑。说起来春娘那日穿的罗裙薄如蝉翼,用料极讲究,自然价值不菲。春娘头上的珠翠也实在昂贵。即便脂粉,也是最贴合的,想来必然也是昂贵非常。一个如此讲究的佳人,怎么身上有这般不值钱的珠子。李某猜测它一定有它的用处。”、

    云不语一张脸阵青阵白,喃喃重复着,“薄如蝉翼,薄如蝉翼!”

    李锦时叹了口气,“于是李某找时间在这围场内四处转遍,发现唯有这条河最可疑。可是李某受了重伤如今并未恢复,自然无法使用分水术。”李锦时忽然笑了笑,笑得很像只小狐狸,“实话告诉你,进来之前李某都不敢确定,这枚珠子就是开此处青铜门的钥匙。哦,对了,李某也不敢确定这里一定就有个青铜门。”

    他收敛笑容,正色道,“李某唯一敢确定的是,这里一定有凤哀王。”

    言罢他掌心凝聚法力,罩向那空空如也的石床,果然就见石床上显出一个人来。

    那人蜷缩着,一动不动,不是凤哀王还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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